石琳的手指刚按住野兔断裂的后腿，树梢就传来急促的抓挠声。“琳琳姐！不好了！
” 松鼠精阿栗抱着松果窜下来，毛茸茸的尾巴炸成蓬松的球，“山下开过来好多挖土机！
说明天要砍树建别墅！”石琳的心猛地沉下去，消毒棉片从指间滑落。
她抬头看向密林深处 —— 这里是她工作五年的地方，更是她能听懂动物说话的秘密之地。
可更让她窒息的是阿栗接下来的话：“领头的开发商，是给你妈妈看病的顾医生啊！
”野兔的呜咽声在耳边放大，石琳攥紧了兽医箱的背带。三天前，
顾医生还坐在母亲的病床前说：“阿姨的心脏手术我免费做，但你得理解，
我最近有个森林开发项目，需要当地人支持。”当时她没敢细问项目地点，
现在却像被藤蔓缠住了喉咙。“砍树的话，我们会怎么样？” 石琳的声音发颤。
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小鹿精鹿溪走过来，蹄子轻轻踏过落叶：“森林是精怪的根，树没了，
我们会慢慢消散。就像去年干旱时，西山的狐狸精那样，最后变成一阵风。”石琳蹲下身，
指尖碰了碰鹿溪沾着晨露的绒毛。去年她在西山找到狐狸精时，对方只剩半透明的影子，
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别让你的森林也变成这样”。手机突然震动，
屏幕上跳出 “顾医生” 三个字。石琳深吸一口气接起，
顾医生温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石琳，阿姨的术前检查都没问题了，下周三就能手术。
不过开发项目那边需要你签个‘无异议’，明天方便来医院一趟吗？”阿栗凑到手机边，
小声嘀咕：“他就是想拿手术威胁你！”石琳捂住话筒，对阿栗摇摇头：“顾医生，
能不能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想再看看项目规划。”“时间不等人啊。
” 顾医生的声音沉了沉，“阿姨的心脏最多再撑一周，你要是耽误了手术，
后果……”电话挂断的忙音像锤子敲在石琳心上。鹿溪轻轻用头蹭她的胳膊：“琳琳姐，
我们知道阿姨很重要，可森林里还有好多受伤的动物等着你来救，还有……”“还有什么？
” 石琳抬头。鹿溪的耳朵耷拉下来：“森林深处的老槐树，能治阿姨的病。老槐树精说，
它的树汁能缓解心脏衰竭，但要是树被砍了，就没机会了。
”石琳猛地站起来：“老槐树在哪？我现在就去！”阿栗立刻蹦到前面带路：“我知道！
就在野猪岭那边！不过顾医生的施工队明天就要先砍野猪岭的树，说是要修别墅的主干道！
”悬念像藤蔓缠上心头 —— 老槐树真的能救母亲吗？
顾医生为什么偏偏要先砍野猪岭的树？跟着阿栗和鹿溪往野猪岭走，
路上遇到了之前被石琳救过的黑熊大壮。大壮用鼻子顶了顶石琳的手，
低吼着：“我帮你挡施工队！他们不敢惹我！”石琳摸了摸大壮的耳朵，
眼眶有点红：“谢谢你们，可我不能让你们冒险。”“我们不是在冒险！” 阿栗停下脚步，
松果在爪子里转了个圈，“琳琳姐每次下雨都会给我们搭避雨的棚子，冬天会给我们留坚果，
你从来没把我们当精怪，你把我们当朋友啊！”鹿溪也点头：“老槐树精说，
你妈妈是个好人，上次你带妈妈来森林散步，她还喂了受伤的小麻雀。这样的好人，
不该没机会活下去。”走到野猪岭时，夕阳正好落在老槐树上，
金色的光斑透过树叶洒在地上。老槐树的树干上有一道深深的纹路，像老人的皱纹。
石琳刚走近，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姑娘，你终于来了。
”“是您在说话吗？” 石琳轻声问。老槐树的树枝轻轻晃动：“我的树汁要在凌晨三点取，
才能有药效。不过明天施工队一来，我就保不住了。你要选手术，还是选我？
”石琳蹲在树下，手指轻轻贴在树干上：“我能不能两个都选？”“很难。
” 老槐树的声音带着叹息，“那个顾医生，心里藏着事。他不是单纯为了建别墅，
你去医院看看他办公室的抽屉，里面有张女孩的照片。”第二天一早，石琳就往医院跑。
她没去顾医生的办公室，先去了母亲的病房。母亲靠在床头，看到她进来，
笑着招手：“琳琳，你昨天是不是又去森林了？身上有树叶的味道。”“妈，
顾医生说下周三就能手术了。” 石琳坐在床边，握住母亲的手。
母亲却摇摇头：“我昨天听到顾医生和护士说话，他说他女儿的病，
只有森林里的晨露能缓解。琳琳，你要是为了我让森林没了，我宁愿不做手术。
”石琳猛地抬头：“妈，你怎么知道……”“我早就知道你能听懂动物说话啦。
” 母亲揉了揉她的头发，“上次你跟松鼠说话，我都听见了。森林是你的家，
也是那些精怪的家，不能因为我没了啊。”这时，顾医生推门进来，看到母女俩的样子，
愣了一下。石琳站起来，直视着他：“顾医生，你女儿是不是有罕见病？
需要老槐树的晨露缓解？”顾医生的脸色变了变，
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 照片上的小女孩抱着一只小鹿玩偶，脸色苍白。
“她得了进行性肌无力，只有老槐树的晨露能让她多醒两个小时。
” 顾医生的声音带着疲惫，“我开发森林，是想建个私人诊所，离老槐树近点，
方便取晨露。我不是想砍光森林，只是想占一小块地方。”石琳的心软了下来：“顾医生，
我可以每天凌晨帮你取晨露，你别砍老槐树，也别砍野猪岭的树，行吗？
”顾医生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苦笑：“我昨天已经跟总公司签了合同，要是不按时开工，
就要赔五千万。而且…… 施工队已经出发去野猪岭了，他们说要先把老槐树砍了，
怕它挡路。”命运的暴击像惊雷炸在头顶。石琳抓起手机就往野猪岭跑，
阿栗的电话正好打过来，声音带着哭腔：“琳琳姐！施工队的挖土机已经碰到老槐树了！
树在流血！鹿溪和大壮在拦着他们，但是他们有电击棒！”石琳一边跑一边喊：“别冲动！
我马上到！”等她赶到野猪岭时，老槐树的树干已经被挖土机撞出了一个大洞，
树汁像眼泪一样往下流。鹿溪的后腿被电击棒打了，躺在地上站不起来，
大壮被几个工人用绳子绑着，发出愤怒的低吼。“住手！” 石琳冲过去，挡在老槐树下。
施工队的队长皱着眉：“你是谁？别妨碍我们工作！”“这棵树不能砍！
” 石琳从包里掏出老槐树的照片，“这是国家二级保护植物，你们砍了是违法的！
”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老槐树是不是保护植物，只是急中生智想出来的办法。队长愣了一下，
拿出手机要查。这时顾医生开车赶来了，他下车冲队长喊：“别砍了！项目暂停！
”队长惊讶地看着他：“顾总，合同都签了，暂停要赔钱的！”“钱我来赔！
” 顾医生走到石琳身边，看着受伤的鹿溪和大壮，又看了看流着树汁的老槐树，
“是我错了，不该用手术威胁你，也不该不管精怪的死活。”石琳蹲下来，
给鹿溪的后腿包扎。鹿溪轻轻舔了舔她的手：“琳琳姐，老槐树还能活吗？
”老槐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小姑娘，我没事。只要根还在，就能再长起来。
不过我的树汁，以后可能只能缓解你妈妈的病情，不能根治了。”石琳摇摇头：“没关系，
只要有希望就好。”顾医生走到老槐树下，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老槐树精。
我以后不会再打森林的主意了，还会让公司捐钱来保护森林。
”老槐树的树枝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知错能改就好。你女儿的病，
我会让晨露的药效再强一点，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要多来森林帮忙照顾受伤的动物。
”顾医生连忙点头：“我答应！”接下来的几天，石琳每天凌晨去取老槐树的晨露，
给母亲喝，也给顾医生的女儿送过去。母亲的病情慢慢稳定下来，
顾医生也找了更好的心脏科专家，一起给母亲制定手术方案。
森林里的精怪们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阿栗每天都会给石琳送最新鲜的坚果，
鹿溪会带她去找受伤的动物，大壮则成了森林的 “守护神”，不让偷猎者进来。
可就在母亲手术的前一天，石琳突然发现老槐树的叶子开始发黄。
老槐树的声音变得虚弱：“小姑娘，有个坏消息。我感应到，山下还有一伙人，
他们不是来建别墅的，是来挖老槐树的根，
说老槐树的根能卖钱……”石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什么时候来？”“今晚。
” 老槐树的声音越来越轻，“我撑不了多久了，你要保护好森林，
也要保护好你妈妈……”石琳立刻给顾医生打电话，顾医生说他马上带保安去森林巡逻。
挂了电话，阿栗和鹿溪跑了过来，阿栗的尾巴耷拉着：“琳琳姐，
我们听到山下有卡车的声音，好像有好多人！
”石琳握紧了兽医箱里的麻醉针 —— 这是她用来给野生动物麻醉的，
现在却要用来对付偷树根的人。她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次，
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森林，保护好身边的朋友。夜色像墨汁一样泼在森林里，
风卷着落叶打在石琳脸上，凉得刺骨。“琳琳姐，我听到卡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 阿栗抱着松果窜到她肩上，爪子因为紧张抠得石琳领口发皱，
“他们好像带了铁锹和锯子！”鹿溪瘸着后腿，
用鼻子顶开草丛：“野猪岭那边的小路有动静，我看到三个黑影往老槐树的方向走！
”石琳握紧麻醉针的手全是汗，
手机屏幕亮着顾医生的通话记录 —— 十分钟前他说 “保安已经在进山的路上”，
可现在连车灯的影子都没看到。“大壮呢？” 石琳突然想起被绑的黑熊，心脏一紧。
“我在这！” 大壮的低吼从树后传来，脖子上还缠着半截断绳，“我咬断绳子跑出来了！
那些人要是敢碰树，我就拍碎他们的铁锹！”石琳刚要说话，
老槐树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摇晃，树叶哗啦啦往下掉。
老的声音带着喘息：“他们…… 他们已经挖到我的根了…… 好疼……”“我现在就过去！
” 石琳拔腿要往老槐树跑，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别冲动！” 男人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石琳转头，看到一个穿冲锋衣的男人举着手电筒，光束里能看到他沾着泥土的登山靴，
“偷树根的人带了电击枪，你过去会受伤。”“你是谁？” 石琳警惕地往后退，
麻醉针下意识对准他。“我叫安珀，是森林护林员。” 男人把手电筒往旁边挪了挪，
露出温和的眼神，“我刚才在巡逻，看到山下的卡车不对劲，就跟过来了。顾医生联系过我，
说让我帮你盯着老槐树。”阿栗突然尖叫：“你就是上次救了受伤猫头鹰的那个护林员？
琳琳姐跟我提过你！”安珀点头，从背包里掏出对讲机：“我已经联系了林业站的同事，
他们十分钟内到。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拖延时间，别让他们把根挖断。”石琳松了口气，
刚要说话，就听到老槐树的方向传来铁锹撞石头的声音，还有人在喊：“动作快点！
这树根能卖不少钱，别被人发现了！”“我有办法。” 安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哨子，
吹了一声尖锐的哨音。没过几秒，森林里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鸟鸣和虫叫，
声音大得像要把整个野猪岭掀翻。“这是……” 石琳愣住。“森林里的动物会帮我们。
” 安珀解释，手电筒照向草丛，“你听，松鼠在咬他们的鞋带，刺猬在往他们脚边滚。
”果然，偷树根的人开始骂骂咧咧：“妈的！哪来的松鼠？咬我鞋带干什么！”“啊！
有刺猬！扎到我手了！”石琳忍不住笑了，阿栗蹦到安珀肩上：“你好厉害！
比琳琳姐的麻醉针还好用！”安珀笑了笑，突然皱起眉：“不对，他们好像有四个人，
还有一个没被动物缠住，还在挖根！”石琳的心又提起来，老槐树的摇晃更厉害了，
树汁顺着树干流到地上，
血：“小姑娘…… 我快撑不住了…… 你妈妈的手术…… 别因为我耽误……”“不会的！
” 石琳对着树干喊，“你再坚持一下，林业站的人马上就到！”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警笛声，还有手电筒的光束在晃动。偷树根的人慌了，有人喊：“快跑！
林业站的人来了！”石琳和安珀对视一眼，立刻往老槐树的方向跑。赶到时，
只看到被挖开的土坑，还有半截断裂的树根，偷树根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老槐树的叶子几乎掉光了，树干歪歪斜斜的，像是随时会倒下。石琳蹲在土坑边，
看着断裂的树根流着黏糊糊的汁液，
眼泪突然掉下来：“对不起…… 我来晚了……”“别哭。” 安珀蹲下来，
从背包里拿出防水布，“林业站的人带了营养液，老槐树还有救。你看，它的主根还没断，
只要好好养护，还能活过来。”这时，顾医生带着保安和林业站的人跑过来，
看到土坑和断根，脸色发白：“都怪我，保安在路上遇到塌方，耽误了时间。
”林业站的工作人员立刻开始给老槐树浇营养液，用防水布把土坑盖好。
别担心…… 我还能撑到你妈妈手术…… 晨露…… 明天凌晨还能取……”石琳抹掉眼泪，
点点头：“好，我明天凌晨来取，你一定要好好的。”回到医院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石琳推开母亲的病房门，看到母亲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她之前画的森林插画。“琳琳，
你回来了。” 母亲招手让她过来，摸了摸她沾着泥土的衣服，“老槐树没事吧？
我刚才好像听到它在跟我说话，说让我别担心手术。”石琳愣住：“妈，
你也能听到精怪说话？”母亲笑了：“以前不能，今天下午喝了晨露之后，突然就能听到了。
老槐树说，它会保佑我手术成功，也会保佑森林里的大家。”石琳靠在母亲肩上，
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 原来所有的善意，都在悄悄连成线。第二天凌晨三点，
石琳和安珀一起去取晨露。老槐树的枝叶虽然还是蔫的，但已经能看到新的嫩芽。
安珀帮她把晨露装进瓶子，轻声说：“顾医生的女儿今天也醒了，喝了晨露之后，
还能跟护士说话了。”“真的吗？” 石琳惊喜地抬头。“嗯。” 安珀点头，
手电筒照向远方的天空，“你看，天亮了。今天手术一定会顺利的。
”石琳看着天边的鱼肚白，手里握着装晨露的瓶子，突然觉得心里特别踏实。
阿栗和鹿溪蹲在旁边的树枝上，阿栗抱着松果，鹿溪的后腿已经好了很多，能轻轻跳了。
“琳琳姐，等阿姨手术成功了，我们一起在森林里野餐吧！” 阿栗喊。“好啊。
” 石琳笑着点头。可就在这时，安珀的对讲机突然响了，
林业站工作人员的声音带着急促：“安珀！不好了！之前偷树根的人又回来了，
他们这次带了炸药，说要把老槐树炸了卖钱！”石琳手里的瓶子 “哐当” 掉在地上，
晨露洒在泥土里。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枝叶发出 “沙沙” 的声音，像是在求救。
安珀立刻抓起对讲机：“我们马上过去！你们赶紧带防爆设备过来！”石琳看着地上的晨露，
又看了看老槐树的方向 —— 母亲的手术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开始，她该去医院陪母亲，
还是去保护老槐树？晨光里，老槐树的嫩芽在风里颤抖，阿栗和鹿溪的叫声带着哭腔，
安珀已经往老槐树的方向跑了。石琳站在原地，眼泪掉在沾着晨露的泥土上，
心里像被撕裂成两半：一边是等着她送晨露、即将手术的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