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低到尘埃里的光2020年深秋，上海的梧桐叶落了满地，金黄的碎影被秋风卷着，

贴在“星途设计”大楼的玻璃幕墙上。苏向晚抱着一摞厚厚的设计稿，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外，

手指反复摩挲着文件夹边缘，指尖的温度被纸张吸走，凉得发僵。

这是她熬了三个通宵改出来的第三版方案，为了契合陆承宇口中“甲方想要的高级感”，

她推翻了自己最满意的创意，把所有锋芒都藏进保守的线条里。就像她对陆承宇的感情，

从大学毕业追到现在，五年了，她始终把自己缩成一个温顺的影子，藏在他光芒万丈的身后。

“进。”门内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苏向晚深吸一口气，

推开门时，先习惯性地露出一个柔和的笑。陆承宇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夹着钢笔，

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连眼皮都没抬。他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

侧脸的线条冷硬如雕塑——这是她爱了五年的人，是她从青涩校园追到职场的“陆学长”，

如今的星途设计总裁，也是……她名义上的“秘密男友”。“承宇，方案改好了，你看看。

”她把文件夹轻轻放在桌角，尽量不发出声音打扰他。陆承宇终于抬了眼，扫了一眼文件夹，

却没伸手去拿，反而拿起桌上的手机，快速回复着消息，

语气随意得像在说天气：“放那儿吧，我晚点看。对了，今晚有个应酬，你不用等我了。

”“可是今晚……”苏向晚的声音低了下去，手指攥紧了衣角，

“是我们的恋爱五周年纪念日。”她以为他会愣一下，或者说句“抱歉，我忘了”，

可陆承宇只是皱了皱眉，像是在处理一件麻烦的工作：“纪念日每年都有，应酬推不掉。

向晚，你成熟点，别总揪着这些小事。”“小事”两个字，像一根细针，

轻轻扎进苏向晚的心里，不疼，却密密麻麻地泛着酸。她想起五年前，

他在大学礼堂的舞台上，拿着获奖证书对她说“苏向晚，

你的设计很有灵气”；想起她第一次发烧，他骑着自行车穿过半个城市，给她送退烧药，

手心的汗浸湿了药盒；想起他创业初期，两人挤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吃着泡面规划未来，

他说“等公司稳定了，就娶你”。那些画面像褪色的老照片，在她心里反复播放，

可现实却早已变了模样。她看着陆承宇低头回复消息时温柔的眉眼——那不是对她的神情，

她见过太多次了，他只有在和林氏集团的千金林梦瑶聊天时，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林梦瑶是陆承宇的“合作伙伴”，也是圈子里默认的、陆承宇未来的妻子，只有她苏向晚，

还守着“秘密男友”这个尴尬的身份，自欺欺人。“我知道了。”苏向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转身想走，却被陆承宇叫住。“等等，”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扔在她面前，

“给你的，纪念日礼物。”苏向晚弯腰捡起盒子，打开时，里面躺着一条细细的银项链，

吊坠是一颗小小的星星——和去年他送的那条，款式几乎一模一样。她知道，

这是他让助理随便买的，就像他应付她的感情一样，敷衍得连心思都不肯多花。“谢谢。

”她把盒子握紧，指甲掐进掌心，却还是挤出一个笑，“那我不打扰你了，应酬少喝点酒。

”走出总裁办公室，走廊里的中央空调吹得她发冷。她看着手里的项链，

突然觉得可笑——她为他放弃了去国外顶尖设计学院深造的机会，

为他推掉了所有可能加班的项目就怕没时间照顾他的生活，

为他学会了做他爱吃的糖醋排骨即使她自己不吃葱蒜，可她得到的，

只有越来越多的忽视和敷衍。晚上回到公寓，苏向晚没有开灯。客厅的落地窗正对着黄浦江，

江面上的游船闪着霓虹，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把那条新项链和去年的那条放在一起，

两个小小的星星吊坠叠在首饰盒里，像两颗被遗忘的尘埃。手机响了，是闺蜜夏冉打来的，

语气带着怒气：“向晚，你是不是又在等陆承宇？我刚在朋友圈看到林梦瑶发的照片，

她和陆承宇在米其林餐厅吃饭，桌上还放着情侣蛋糕！”苏向晚的心脏猛地一沉，

她打开微信，找到林梦瑶的朋友圈——照片里，陆承宇正给林梦瑶切蛋糕，灯光落在他脸上，

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配文是：“谢谢陆总陪我过‘普通朋友’的生日。

”“普通朋友”四个字，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她的心脏。她终于明白，陆承宇不是忙，

不是忘了纪念日，他只是把时间和温柔，都给了别人。那天晚上，苏向晚坐在沙发上，

直到天亮。窗外的霓虹渐渐熄灭，第一缕阳光照进客厅时，她拿起手机，

给陆承宇发了一条消息：“今晚的方案，我放在你办公桌左手边第二个抽屉了，

里面夹着我最开始的创意稿，你如果有空，看看吧。”她没有说纪念日，没有说委屈，

甚至没有说晚安。就像她五年来无数次的妥协一样，这一次，她只是默默地，

把自己最后的一点坚持，藏进了方案的角落里。2.牺牲背后的空壳苏向晚和陆承宇的关系，

像一株长在阴影里的植物，靠着她单方面的浇灌，勉强维持着绿意。

她是星途设计的首席设计师，却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陆承宇对外总是说“团队协作”，

可每次项目获奖，站在聚光灯下的，永远是他和“合作伙伴”林梦瑶。苏向晚不介意，

她总告诉自己：“他只是需要林氏的资源，等公司稳定了，他会承认我的。

”为了这个“等”，她付出了太多。2021年春天，星途接到一个国际品牌的设计项目，

客户要求极高，陆承宇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苏向晚，说：“向晚，只有你能做到，

别让我失望。”她信了。为了这个项目，她连续一个月住在公司，每天只睡三个小时，

连母亲住院做手术，她都只在手术室外待了半小时，

就被陆承宇的电话叫回公司——“客户临时要改需求，你必须回来盯着。

”那天她从医院跑回公司，路上的雨下得很大，她的帆布鞋灌满了水，

冰凉的雨水顺着裤脚流进袜子里，像无数根细针在扎她的皮肤。她冲进会议室时，

陆承宇正和林梦瑶低声说着什么，林梦瑶手里拿着的，是她熬夜画的设计初稿，

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向晚来了，”陆承宇抬头看她，语气平淡，

“快给林小姐讲讲你的设计思路，她是这个项目的‘联合负责人’。

”苏向晚看着林梦瑶手里的稿子，那上面有她熬夜修改的痕迹，有她标注的细节备注，

甚至有她不小心滴在纸上的咖啡渍——那是她的心血，却成了别人用来邀功的工具。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看到陆承宇眼底的警告，那眼神像在说：“别闹，大局为重。

”最终，她还是低下了头，声音干涩地开始讲解。林梦瑶时不时打断她，

把她的创意说成是“两人共同的想法”，陆承宇坐在旁边，一句话也没说，默认了这一切。

项目最终成功了，庆功宴上，客户握着林梦瑶的手称赞：“林小姐的设计很有想法，

陆总真是好眼光。”林梦瑶笑得花枝乱颤，陆承宇站在她身边，举杯附和：“多亏了梦瑶，

这个项目才能成。”苏向晚站在角落里，手里握着一杯香槟，酒液冰凉，却暖不了她的心。

夏冉走过来，把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压低声音骂：“苏向晚，你是不是傻？

那明明是你的设计，凭什么让她抢功劳？”“承宇需要林氏的资源，”她还是这句话，

像一句自我安慰的咒语，“等项目结束，他会解释的。”可她等了很久，陆承宇都没有解释。

反而在庆功宴结束后，对她说：“向晚，以后这种项目，你多和梦瑶配合，

她在人脉上比你强，能帮公司走得更远。”那一刻，苏向晚突然觉得很累。她像一个陀螺，

被陆承宇用“爱”和“未来”的鞭子抽着，不停地转，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为谁而转。

她开始失眠，夜里常常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江面上的游船发呆。

她翻出大学时的设计本，里面夹着她当年的留学申请书，

上面的签名还带着青涩的笔迹——那是她的梦想，是她想成为顶尖设计师的初心，

却被她为了陆承宇，亲手埋进了心底。2021年冬天，苏向晚发现自己怀孕了。

当她拿着孕检单站在陆承宇面前时，她的手在发抖，心里既紧张又期待。她以为这个孩子，

能让他们的关系有所改变，能让陆承宇看清自己的心意。陆承宇的反应却比她想象中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慌乱。他沉默了很久，才说：“向晚，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时候，

公司正在关键期，林氏那边还在考察我……”“考察你？”苏向晚的声音突然拔高，

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陆承宇，这是你的孩子！你就这么不想要他吗？

”“我不是不想要，”他皱着眉，语气带着不耐烦，“只是时机不对。向晚，你成熟点，

别任性，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以后？”苏向晚笑了，笑得眼泪直流，“陆承宇，

你告诉我，什么是‘以后’？是等你和林梦瑶订婚之后，还是等你彻底不需要我了之后？

”这是她五年来，第一次对他说这样尖锐的话。陆承宇愣住了，他看着苏向晚通红的眼睛，

心里突然涌上一丝愧疚，却还是硬着心肠说：“你先把孩子打了，我会补偿你。”“补偿？

”苏向晚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失望，“陆承宇，你除了会说补偿，还会说什么？

你补偿得了我五年的青春吗？补偿得了我放弃的梦想吗？

补偿得了这个还没来得及看世界一眼的孩子吗？”她转身跑了出去，没有带手机，

没有带钱包，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在冬天的街头。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她脸上，

她却感觉不到疼，心里的痛早已盖过了一切。她走到一家医院门口，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人，

有欢笑，有哭泣，有期待，有绝望。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没有明显的隆起，

却已经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悄悄生长。她想起母亲住院时，拉着她的手说：“晚晚，

妈不希望你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你值得被人好好爱着。”她想起大学时，

陆承宇对她说：“向晚，你的设计里有光，别让任何人熄灭它。”可现在，她的光，

快要被自己掐灭了。最终，她没有走进医院。她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

想给自己一点时间，也给这个孩子一点时间。三天后，夏冉找到了她，手里拿着她的手机，

红着眼眶说：“向晚，你别傻了，陆承宇根本不在乎你！他这三天，

除了问过助理一句‘苏向晚有没有来公司’，其余时间都在陪林梦瑶选订婚场地！

”苏向晚的心，彻底凉了。她接过手机，打开微信，

陆承宇只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想通了就联系我，我安排医院。”没有关心，没有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