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画是言清哥哥送我的,好看吗?”上一世,我看到这幅画,气到吐血,
最终满门抄斩。这一世,我笑了。我提笔在他们拥吻的画上写下八个大字:“婊子配狗,
天长地久。”“来人,八百里加急,送给画中女子的正牌未婚夫——北疆那个疯子!
”1我是慕千雪。大周朝第一商行“凌云阁”的少阁主。上一世,
我死在了一个大雪纷飞的除夕夜。慕家一百二十口,满门抄斩。我跪在冰冷的雪地里,
看着我曾经的未婚夫顾言清,穿着我亲手为他缝制的麒麟朝服,
挽着他那娇滴滴的“好表妹”柳如烟。她身上披的,是我最喜欢的那件火狐裘。
她笑着对我说:“慕千雪,你这种天之骄女,怎么会懂我们之间相濡以沫的感情?
”“言清哥哥说了,娶你不过是看中你家的钱财权势,而我,才是他的此生挚爱。
”刀锋落下,血溅白雪。那是我生命里最后的画面。再次睁眼,
我回到了改变我一生的那个七夕夜。没有刺骨的寒风,没有满地的鲜血。
窗外是长安城璀璨的灯火,耳边是画舫上传来仕女们吟诗作乐的嬉笑声。
一切都和前世一模一样,温暖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我的贴身侍女云舒,
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卷画轴,立在我的面前。她见我久久不语,脸色苍白,担忧地唤了一声。
“小姐?”我回过神,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画轴上。就是它。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小姐,
这是……柳姑娘差人送来的,说是顾公子新得的画作,请您品鉴。
”云舒的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忿忿。柳如烟,我未婚夫顾言清的远房表妹,
被他从乡野接入京城,美其名曰“开阔眼界”。她最爱做的,
便是将顾言清为她写下的诗、画出的像,以一种天真无邪的姿态,送到我面前。“姐姐你看,
言清哥哥又夸我了。”“姐姐,这支珠钗是言清哥哥送我的,好看吗?”上一世,
我只当她是不懂京城规矩的小丫头,念着顾言清的面子,处处忍让。现在想来,
那哪里是不懂规矩。那分明是处心积虑的挑衅,是明晃晃的示威。原来,
他们早就厮混在了一起。原来,我所以为的“端庄大度”,在他们眼中,
不过是个可笑的傻子。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胸腔里翻涌的不是前世那股几乎要呕出来的血腥气,而是一片冰冷的、死寂的恨意。
再睁眼时,我笑了。“打开吧。”我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云舒愣了一下,但还是顺从地展开了画卷。画卷上,是长安城外的沁水河畔。
漫天璀璨的烟火下,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正将一名娇俏的少女紧紧拥在怀中,
低头吻上她的唇。那男子,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未婚夫,顾言清。他身上穿的,
还是我花了三个月,用天山雪蚕丝为他亲手缝制的那件袍子。我记得,袍子的袖口,
我用金线绣了一朵小小的祥云,那是独属于我的记号。画师画得很细,
连那朵祥云都清晰可见。而那少女,自然就是他的“此生挚爱”,柳如烟。画的右下角,
还有一行飘逸的小字,是顾言清的笔迹:“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好一个“胜却人间无数”。上一世,我看到这幅画,气血攻心,当场砸了满屋的琉璃盏,
像个疯子一样。我提着裙摆,疯了似的冲到他们约会的沁水河畔,
看到的却是他们相拥而眠的刺眼画面。我的质问,换来的是顾言清冰冷的斥责:“慕千雪,
我以为你端庄大方,没想到竟如此善妒!如烟只是我的妹妹!”那场争吵,
成了我们决裂的开端。也成了他日后在朝堂上,攻击我“心胸狭隘,不堪为妇”的由头。
这一世,我看着画,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云舒。”“奴婢在。”“你觉得这画如何?
”云舒彻底愣住了,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画……画得很好,
只是……只是这画上之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不是吗?”我接过她的话,
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波澜。我施施然走到书案前,亲自研墨,提起那支上好的狼毫笔。“小姐,
您这是?”云舒不解地问。“这么好的画,独我一人欣赏,岂不可惜?”我提笔,
在那句缠绵悱恻的“金风玉露一相逢”旁边,用同样飘逸的笔迹,
续写了一句——“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写完,我甚至觉得不够,又在画卷的空白处,
补上了一行批注:“画技尚可,意境全无,画中男女,神态猥琐,有伤风化。不堪入目。
”云舒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我将画递给候在门外,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护卫统领。“李统领。”李统领一步跨入,抱拳道:“属下在。
”“将此画,用我凌云阁最好的画师,临摹十份,务必将我的批注也一并临摹上去,
要一模一样。”“是!”“其中一份,用最快的八百里加急,送去北疆王府,
亲手交到世子夜玄手上。”李统领闻言一惊,猛地抬头:“北疆王世子?小姐,
是那个疯……”“对,就是他。”我打断他,眼神冰冷。世人皆知,北疆王世子夜玄,
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乖张暴戾,无法无天。但世人也几乎忘了,他,
才是柳如烟自幼定下的正牌未婚夫。只因夜玄戍守边疆,三年未归,
这桩婚事才渐渐被人淡忘。上一世,直到我临死前,柳如烟才作为炫耀的资本,
将这件事告诉我。她说:“你看,爱我的男人,可以为我屠戮满城,而你爱的男人,
只想让你家破人亡。”屠戮满城?呵,这一世,这顶天大的绿帽子,
我得亲手帮夜玄世子戴得稳稳当当。我倒要看看,他会为他的“爱人”,屠戮何人。
“其余九份,”我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寒芒,“传遍长安城所有说书的茶馆,就说,
是新科状元顾言清与柳氏表妹的七夕定情之作,我慕千雪亲笔题字,以示祝贺。”“是!
”李统领领命而去,脚步都带着一丝兴奋。处理完这一切,
我才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顾言清一刻钟前派人送来的信。信上写着:“千雪,
今夜翰林院有要事相商,七夕之约,怕是要辜负了。勿念。”又是这句,一字不差。上一世,
他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心安理得地与柳如烟在沁水河畔共度良宵,享受着我为他缝制的衣袍,
花着我为他打点的银钱。我拿起笔,在信纸背面回了两个字。“好的。”然后,
我扬声对外宣布:“传我命令,今夜七夕,凌云阁旗下所有分号,提前一个时辰收市。
”“所有伙计、管事,皆可领三倍月钱,回家与亲人团聚。账从我的私库里走。
”“少阁主仁善!”门外传来一片压抑不住的欢呼。前世,凌云阁从无七夕放假的先例,
顾言清便利用这一点,在日后弹劾我爹时,污蔑我慕家为富不仁,压榨员工,
为扳倒慕家埋下了第一颗钉子。这一世,我要让他所有的计谋,都胎死腹中。做完这一切,
我终于感觉到了片刻的安宁。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静静地坐在窗前,
欣赏着长安城的万家灯火。这盘棋,我已布下第一子。顾言清,柳如烟,夜玄……很快,
棋盘上的人物,就要各就各位了。不出所料,半个时辰后,云舒再次敲门进来,
神色极为复杂。“小姐,顾公子派人来问,您为何突然取消了凌云阁的夜市?
还问您……给他那幅画的‘批注’是何意?”我差点笑出声。
他大概是收到了我那句“好的”的回信,又听闻我反常的举动,心中起疑,
派人去茶馆打探了。想必,现在正焦头烂额吧。紧接着,李统领也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抱拳道:“小姐,北疆王府的拜帖,世子爷夜玄,亲自登门。”顾言清的质问。夜玄的拜访。
该来的,都来了。我放下茶杯,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好戏,开场了。
2我先见了北疆王府的人。不,准确来说,是夜玄亲自来了。他没有走正门,
而是直接从我院子的墙头翻了进来,一身玄色劲装,带着边关的风霜和血腥气,
像一头闯入羊圈的恶狼。他手里,正捏着我送去的那幅画。“你就是慕千雪?
”他站在月光下,一双凤眼狭长而锐利,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我,声音冷硬如铁。
我从容地站起身,对他行了一礼。“我就是。见过夜世子。”他没理会我的礼节,
直接将画“啪”地一声摔在桌上。“画上之人是谁,现在何处?
”我慢条斯理地回答:“画上男子,名顾言清,新科状元,我的……前未婚夫。
”我特意在“前”字上加了重音。“至于他们现在何处……”我抬眼看向窗外的沁水河方向,
微微一笑。“良辰美景,佳人有约,想必是在一处风光旖旎的好地方,共度良宵吧。
”夜玄周身的杀气几乎凝为实质,空气都仿佛被冻结了。他盯着我,
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因为……”我迎上他的目光,
笑容里带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意味,“我也很讨厌被人背叛。”他沉默了。半晌,
他拿起那幅画,转身就要走。“多谢。”他只丢下两个字。“夜世子,”我叫住他,
“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日后,我或许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只是冷哼一声。“只要你能付出足够的代价。”说完,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能想象,此刻的夜玄,是如何的怒火滔天。顾言清和柳如烟的苦头,还在后头呢。
处理完这边,我才施施然地让云舒去回话顾言清派来的人。“告诉顾公子,凌云阁的规矩,
由我这个少阁主说了算。天气燥热,恐有火情,取消夜市,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他作为翰林院的修撰,还是多关心朝堂大事为好。”“至于批注……”我顿了顿,轻笑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觉得画上二人十分般配,忍不住夸赞一句罢了。
”派来的人回去复命。我悠闲地泡了个热水澡,一夜好眠。这是我重生以来,
睡得最安稳的一觉。翌日,我神清气爽地来到凌云阁总部。刚踏入议事厅,
就看到顾言清和柳如烟站在那里。两人都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顾言清的脸上甚至还有几道抓痕,衣衫也有些凌乱。而柳如烟,更是眼眶红肿,发髻散乱,
华美的衣裙上还沾着泥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看到我,她立刻低下头,
瑟缩地躲到顾言清身后,一副被我欺负惨了的样子。周围的几位元老和管事们,正围着他们,
窃窃私语,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探究和不赞同。顾言清一见我,便怒不可遏地冲了上来。
“慕千雪!你昨晚到底跟夜玄那个疯子乱说了什么?”“他找到了沁水河边,
把我和如烟堵在那里羞辱了一整晚!”“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就是个疯子!
如烟都被他吓坏了!”我还没说话,他身后的柳如烟就怯生生地开了口,声音带着哭腔。
“千雪姐姐,你别怪言清哥哥,都怪我,我不该把那幅画送给你看。”她说着,
眼泪就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楚楚可怜。“我跟夜玄世子早就想退婚了,是他一直纠缠我,
不肯放手。”“姐姐,你相信我,我跟言清哥哥真的只是兄妹之情,
昨夜我们只是在河边探讨诗词……”她一边哭,一边偷眼看我,仿佛在期待我像前世一样,
因为嫉妒而失态。周围的管事们也开始对着我指指点点。“原来是正牌未婚妻手撕小三啊,
闹得这么大。”“看着不像啊,这位柳姑娘不是状元郎的表妹吗?挺单纯的,哭得我见犹怜。
”“我们少阁主平时看着挺温和的,没想到手段这么厉害,竟然还惊动了北疆王世子。
”我冷眼看着他们演双簧,心中只觉得可笑。顾言清见我不说话,以为我理亏,
更加得寸进尺。“慕千雪!你现在就去跟夜玄解释清楚,告诉他是我让你去巡查夜市,
你别再无理取闹了!”他竟然还想让我为他圆谎。“还有,给如烟道歉!”“道歉?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缓缓走到他面前,目光扫过他,
又落在他身后哭得梨花带雨的柳如烟身上。“顾言清,你以翰林院有要事为由,
欺瞒我这个未婚妻,却带着你的‘好表妹’在深夜私会。”“被她的正牌未婚夫找上门,
闹得人尽皆知,现在,却要我这个凌云阁的少阁主,去给你收拾烂摊子?”我的声音不大,
但足以让整个议事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顾言清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他大概忘了,
我虽是女子,却是我爹亲定的凌云阁继承人,
也是他这个“江南丝绸路总管事”名副其实的顶头上司。他一直以为,
我只是个深闺中爱慕他才华,可以任他拿捏的普通贵女。柳如烟的脸色也白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你……你是少阁主?”我没理她,径直看向顾言清。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江南丝绸路’的总管事。”“柳如烟,你既是顾言清的表妹,
便该住回顾府,我凌云阁的客房,容不下心思不正的外人。现在,立刻收拾东西离开。
”我的话一出口,整个议事厅一片死寂。顾言清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慕千雪,你凭什么?就因为一幅画?你这是公报私仇!”“江南丝绸路没了我你玩不转!
”他说着,赤红着眼冲向存放各地账册的密室,试图取出象征他权力的总管事印信。下一秒,
守在密室门口的两名护卫伸出长刀,交叉拦住了他。“顾公子,没有少阁主的手令,
任何人不得入内。”我抱着臂,冷冷开口:“在你昨晚决定去私会情人的那一刻,
你进入密室的权限,就已经被冻结了。”“至于公报私仇?”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公事公办。”我转向议事厅中央挂着的凌云阁规训石碑。
“凌云阁规,第七条:凡管事及以上者,不得以权谋私,不得有亏品行,不得败坏商行声誉。
违者,轻则降职,重则驱逐。”我回头,目光如刀,直刺顾言清。“你,顾言清,
身为总管事,品行不端,与有婚约之女深夜私会,引来北疆王世子,致使我凌云阁声誉受损。
我只革你的职,没将你送交官府,已经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你,还有什么不服?
”顾言清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周围管事们看他的眼神,
已经从同情变成了鄙夷和嘲讽。我又看向柳如烟。“至于你,寄人篱下,不思感恩,
心思歹毒,勾引未来姐夫,败坏门风。我们凌云阁,不欢迎你这种人。
”柳如烟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拉着顾言清的衣袖,哭得梨花带雨。“言清哥哥,
我不是故意的,我……”顾言清现在自身难保,烦躁地甩开她的手。“别哭了!”就在这时,
议事厅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夜玄带着一身的戾气冲了进来,他满眼血丝,像是几天没睡,
径直走向柳如烟。“柳如烟,你他妈的又在演什么?”3夜玄一把抓住柳如烟的手腕,
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跟我回去!”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像一头即将暴走的困兽。柳如烟吓得尖叫起来,“你放开我!夜玄你这个疯子!
”她拼命挣扎,求助地看向顾言清。“言清哥哥,救我!”顾言清看到夜玄,
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京城谁不知道,北疆王世子夜玄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三年前,
他尚未及冠,便敢在陛下的秋猎中,单人独骑追杀一头伤人的猛虎,直至将其斩杀。
他从不按常理出牌,行事乖张,无法无天。但看到柳如烟那梨花带雨的求助眼神,
顾言清作为男人的虚荣心和保护欲瞬间爆棚。他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色厉内荏地喝道:“夜玄!你干什么?放开她!这里是凌云阁,不是你北疆王府!
”夜玄缓缓转过头,一双布满血丝的凤眼,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钉在顾言清的脸上。
“你,就是那个奸夫?”他二话不说,松开柳如烟,一记快如闪电的直拳,
狠狠地砸向顾言清的脸。“砰”的一声闷响。顾言清被打得踉跄着倒退几步,
一头撞在身后的多宝阁上。他只觉得眼冒金星,鼻腔里一股热流涌出,嘴角立刻见了血。
议事厅里一片混乱,女眷们的尖叫声四起。我冷眼旁观,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
这两个男人,一个是毁了我一辈子的罪魁祸首,一个是间接推波助澜的工具。他们狗咬狗,
我乐见其成。“住手!夜玄你住手!”柳如烟哭喊着扑上去,想拉住夜玄。
夜玄看都没看她一眼,反手将她甩开,又是一脚,狠狠地踹在顾言清的肚子上。
“老子给你脸了?敢碰我的女人!”顾言清被打得像只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是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夜玄的对手。他大概从没想过,
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女人,在凌云阁这群他素来看不起的“商贾”面前,被如此羞辱。
凌云阁的护卫很快赶了过来,总算将暴怒的夜玄拉开。顾言清被几个相熟的管事扶起来,
发髻散乱,衣衫不整,嘴角挂着血,狼狈不堪。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慕千雪,
你满意了?”我没说话,只是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眼神,
就像在看一只阴沟里的臭虫。“顾言清,我提醒你,现在是议事时间。因为你们的私人恩怨,
已经严重影响了我凌云阁的正常运营。”“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你和柳如烟,
等着收我凌云阁的讼师函吧。”“我不仅要告你们扰乱经营,还要追讨这些年,
我慕家在你身上投入的所有花费。”“从你入京赶考的盘缠,
到你高中状元后打点各方关系的银钱,一分一毫,我都会让你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顾言清的眼睛猛地睁大,脸上血色尽失。他没想到,我竟会如此不留情面,
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你……你敢!”“你看我敢不敢。”我冷笑。我又转向夜玄,
他正用手帕擦拭着手上的血迹,动作优雅,眼神却依旧凶狠。“还有你,夜世子。
”“打人是犯法的。砸坏了我这多宝阁上的前朝青花瓷,扰乱了我凌云阁的生意,这些损失,
你也要一并赔偿。”夜玄擦手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我。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探究,有惊讶,
还有一丝……赞赏?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痞气的笑。“行,多少钱,小爷赔。”说完,
他拽着还在哭哭啼啼的柳如烟,头也不回地走了。临出门前,他还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意味深长。一场闹剧,终于收场。顾言清被革职,柳如烟被带走,
两个人在凌云阁彻底成了笑话。我转身,看着议事厅里一群噤若寒蝉的管事,
淡淡地开口:“今天的闹剧,我不希望在长安城里听到任何风声。
”“谁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就自己去账房结了工钱,离开凌云阁。”“都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众人连忙应道。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立威的目的,达到了。
从今天起,整个凌云阁,都只会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我慕千雪的声音。然而,
我还是低估了顾言清一家的无耻程度。当天下午,凌云阁总部门外,就上演了第二场闹剧。
顾言清的父母,那对被他从乡下接过来的老夫妇,正穿着最破旧的衣服,在地上撒泼打滚。
他们指着凌云阁的鎏金牌匾,破口大骂,说我慕千雪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攀了北疆王府的高枝,就一脚踹了他们辛苦培养成才的状元儿子。引来了无数百姓围观。
我爹,当朝户部尚书慕修远派人传来的口信,几乎是和这场闹剧同时到达的。“千雪,
那对极品又在作什么妖?要不要爹爹派京兆尹的人来处理?”我爹的语气里没有责备,
只有对我无尽的纵容和对顾家的嫌恶。“爹,不必了,女儿自己能处理。”“好,
不愧是我慕修远的好女儿!你放手去做,天塌下来,有爹给你顶着!”挂断传声筒,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两个丑态百出的身影,眼中寒芒一闪。顾言清,
你以为靠舆论就能压垮我吗?上一世,你就是用这招,让我百口莫辩,身败名裂。这一世,
我便让你也尝尝,被舆论反噬的滋味。我叫来云舒,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云舒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长安城最大的瓦舍“百晓楼”里,一位当红的说书先生,添了一段新话本。
话本的名字,叫作——《痴情贵女与负心状元郎》。4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
引人入胜。故事里,有一位出身富贵、心地善良的贵女,她不顾世俗偏见,
倾心于一位家境贫寒的才子。她为他提供钱财,助他上京赶考;为他打点关系,
铺平青云之路。谁知才子一朝高中状元,便露出了“凤凰男”的真面目。
他一面享受着贵女带来的一切,一面又与自己那有婚约在身的“好表妹”勾搭成奸,
上演了一出七夕夜私会的好戏。被贵女发现后,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倒打一耙,
甚至让父母去贵女家门前撒泼耍赖,企图败坏贵女名声。故事讲得绘声绘色,细节满满,
听得茶客们义愤填膺。“这状元郎也太不是东西了!简直是当代陈世美!
”“吃软饭还吃出理来了?这种人就该被唾沫星子淹死!”“可怜了那位贵女,真是瞎了眼!
”故事里的人物虽然都用了化名,
但“新科状元”、“北疆王世子”、“凌云阁”这些关键词,
足以让任何一个消息灵通的京城百姓,对号入座。舆论,瞬间反转。
前一刻还在同情顾家父母的百姓,下一刻就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满脸鄙夷。
顾家父母被骂得狗血淋头,灰溜溜地跑了。而顾言清“负心汉”、“甘蔗男”的名声,
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长安城。第二天他去翰林院当值,迎接他的是同僚们鄙夷和嘲讽的目光。
据说,连翰林院的掌院学士都找他谈话,劝他“先修身,后齐家”。顾言清,
彻底成了官场和民间的双重笑柄。我听着云舒的回报,心情舒畅。这只是开胃菜。顾言清,
你欠我的,我会让你连本带利地还回来。我知道,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上一世,
他就是在身败名裂之后,开始疯狂报复。他利用我对他的信任,
盗走了凌云阁与西域诸国交易的核心账册,并加以篡改,伪造成我们通敌卖国的“铁证”,
最终将我慕家置于死地。这一世,我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我立刻下令,
对凌云阁所有核心账册和商业机密,进行最高级别的封存。所有接触过这些机密的人,
全部重新审查。同时,我让李统领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顾言清,他的一举一动,
都必须在我的掌控之中。做完这一切,我接到了夜玄的赔偿款。
他派人送来一个沉甸甸的箱子,里面不仅有赔偿那个青花瓷的五千两银票,
还额外多了一万两。附带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字:“茶钱。”这家伙,
倒是有趣。我让云舒把钱收下,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夜玄是个疯子,但也是个聪明人。
他不会不明白,我把那幅画送给他,是在借他的刀杀人。但他还是来了,并且把戏做得很足。
这说明,他并不介意被我利用,甚至乐见其成。我们的敌人是共同的——顾言清和柳如烟。
那么,我们或许可以成为暂时的盟友。一个手握兵权的王府世子,一个富可敌国的商行少主。
我们的联手,足以让任何敌人胆寒。就在我思索之时,云舒匆匆来报。“小姐,不好了!
宫里来人了!”我心中一凛。这么快就来了吗?果然,下一秒,
我就看到几个身穿内侍服的太监,簇拥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走了进来。为首的,
是当今圣上身边最得宠的李公公。“慕小姐,”李公公捏着嗓子,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您商行的状元郎,和北疆王世子当街斗殴,还牵扯出一段风流公案,
如今可是传得满城风雨啊。”“陛下听闻此事,龙颜大怒。特命杂家来问问,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心中冷笑。龙颜大怒是假,
想借机敲打我慕家和北疆王府才是真。当今圣上生性多疑,我爹手握天下钱袋,
北疆王手握边关重兵,都是他日夜忌惮的对象。顾言清这件事,正好给了他一个发难的借口。
上一世,就是因为这件事,我爹被陛下当庭斥责,罚了半年俸禄。
北疆王也被一道圣旨召回京城,名为“休养”,实为软禁,兵权被夺。而顾言清,
却因为成了那个“受害者”,博取了陛下的同情,从此平步青云。好一招帝王心术!
我屈膝行礼,不卑不亢地回答:“回李公公,此事确有其事。但其中多有误会,
乃小人恶意中伤,夸大其词。”“哦?是吗?”李公公挑了挑眉,“那依慕小姐之见,
此事该如何了结啊?”这是在逼我表态了。如果我偏袒顾言清,就等于承认自己管教不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