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案上的茶杯悠悠冒着热气,隐隐约约能看见柜台后的新任掌柜手捧一本《阴间茶经》,好像有些缺页。
柜台上摆着三样东西,像是传闻中的镇店之宝:孟婆汤边角料, 判官笔的笔屑,白无常的赌债欠条。
此刻,木门吱呀作响。
一位青衫书生跨进门坎,左手执卷,右手——提着自己腐烂发青的头颅。
那头颅还在咿咿呀呀唱着歌,突然睁开眼笑道:“劳驾,温一壶…用我的脑髓…泡的茶。”
掌柜的抬起头来,透过悠悠热气注意到他脖颈断口处爬满会开花的尸虫,花瓣拼成“冤枉”二字,突然笑了。
"客官要的茶…有些特别。
"青年的声音从案头后传来。
头颅咯咯笑起来,腐烂的嘴角扯到耳根:"特别?
比起一个提着自己脑袋走路的人,这要求很过分吗?
"“当然不过分,茶馆里的规矩第一条就是——不问来处,不问归途,有求必应。”
寻常冤魂最多要杯忘情水,敢点脑髓茶的,都是横死多年的厉鬼。
修长的指节轻叩柜台三下,暗格滑出个犀角杯——这东西能照见三界冤情。
“茶资怎么算?
"书生无头的身躯微动,伸手从怀中掏出血玉镇纸,热气浮动绕过他的手指,书生的手放开,虚无缥缈的热气托起那不算轻的镇纸传上了茶案,掌柜伸手把玩血亮的镇纸,狭长的眼眸瞥见上面刻着"弘文馆"三字。
是了,三十年前那场震惊长安的科举舞弊案,六个书生被当街问斩。
“够吗?
"头颅声音突然凄厉,腐液滴在地板上滋滋作响。
掌柜的放下镇纸,点点头说:“这自然是够了。”
抬抬手取来引魂壶,却见书生自己将头颅捧上,掀开天灵盖脑髓竟新鲜如初,表面浮动着细密文字——正是当年考场文章。
那热气又飘动,如前次一样将头颅托上了茶案柜台。
寻常横死之人的脑髓早该腐坏,除非...“客官生前是吃过灵芝草?
"头颅一怔:“临刑前夜,狱卒给了碗药汤。
"它突然厉笑,“原来如此!
难怪我魂困尸身三十年不腐!
"这是有人怕他阴魂告状,特意用灵药封魂。
掌柜的指腹轻触脑髓,似乎从中抽出了什么投入了犀角杯,招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