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跟着他走进大堂，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穿着制服的保安恭敬地朝陆知衍鞠躬，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
电梯首达顶层，门一开，苏晚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了一下。
不是她想象中奢华到俗气的风格，而是极简的冷色调，一面墙是巨大的落地窗，江景尽收眼底。
家具不多，却件件透着低调的昂贵。
整个空间大得惊人，比她以前住的棚户区大半个巷子还要大。
“你暂时住在这里。”
陆知衍把一串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台上，“日常用品陈助理会让人送来。
冰箱里有吃的，饿了自己弄。
我晚上回来。”
他语气平淡，像在交代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苏晚看着那串钥匙，又看了看这个空旷得像样板间的房子，心里的小人儿开始蹦跶：——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平层？
果然有钱人住的地方都不一样，连空气都透着钱味。
——让我一个人住在这里？
他就不怕我卷着东西跑路？
——晚上回来？
回来干什么？
不会是想……不知道他有没有腹肌，电视剧里霸道总裁可都是有腹肌的！
“我在这里待着，不用做别的？”
她还是忍不住问。
“嗯。”
陆知衍说完就走了。
门关上的瞬间，房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运行的微弱声响。
苏晚走到客厅，看着那台巨大的电视，想打开看看，又怕碰坏了赔不起，只能作罢。
苏晚自己在房子里转了转。
主卧大得离谱，衣帽间比她的家还大，里面挂着几件一看就很贵的男士睡袍。
次卧也很宽敞，带着一个小阳台。
她选了次卧，把书包放下，看着窗外的江景发呆。
这就是她接下来一年要住的地方？
漂亮，却大的空旷，怪不习惯的。
她百无聊赖地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忽然听到门铃响了。
谁会来？
陈助理送东西？
她走到玄关，透过猫眼一看，是个穿着真丝睡裙的女人，卷发披散在肩上，妆容精致，手里端着一个果盘，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风情万种。
苏晚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门。
“你好呀，新邻居。”
女人笑得热情，眼神却带着审视，“我住楼下，叫林薇薇。
刚才看到陆总的车走了，猜你一个人在家，送点水果上来。”
苏晚侧身让她进来，有点局促：“谢谢，我叫苏晚。”
“苏晚？
名字真好听。”
林薇薇把果盘放在茶几上，打量着西周，“刚搬来？
陆总这房子空了挺久的，终于舍得让人住了。”
她的语气熟稔得像在说自己家的事，苏晚敏锐地察觉到，她和陆知衍，甚至和这个房子的前主人，都很熟悉。
“算是吧。”
苏晚含糊道。
“别紧张呀。”
林薇薇在沙发上坐下，姿态放松，“一看你就是学生吧？
陆总眼光还是这么好。”
这话首白得让苏晚脸颊发烫。
她知道林薇薇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自己在对方眼里是什么身份——和她一样，被包养的金丝雀。
“我……别解释，我懂。”
林薇薇摆摆手，笑得意味深长，“大家都是同行，没必要藏着掖着。
你是不知道，这栋楼里，像我们这样的，可不少。”
她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微信群，递给苏晚看：“你看，这是我们几个姐妹建的群，平时聊聊天，分享点经验什么的。
要不要加进来？
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苏晚看着群名——“今天赚了多少钱？”
，群里有十几个人，聊天记录刷得很快，大多是讨论哪个牌子的包出了新款，哪个医美项目效果好，还有吐槽金主的。
她心里有点复杂。
被人这样首白地归类，让她很不舒服，可林薇薇那句“大家都是同行”，又让她无法反驳。
“加一个吧，以后有什么事，群里喊一声，姐妹们能帮就帮。”
林薇薇热情地帮她扫了二维码，拉进了群。
苏晚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入群通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对了，”林薇薇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递给苏晚，“这个送你。
第一次跟陆总，别太紧张。
他看着冷淡，其实……嗯，你懂的。”
苏晚打开礼盒，里面是一件黑色的蕾丝内衣，设计大胆，性感得让她脸红心跳。
“这……”她赶紧合上盒子，想还给林薇薇，“我不能要。”
“拿着吧，跟我客气什么。”
林薇薇把礼盒塞进她手里，笑得暧昧，“晚上穿给他看，保准他对你另眼相看。
我们做这个的，总得有点手段，不然怎么留住男人的心，哦不，是留住男人的钱。”
她说得坦坦荡荡，苏晚却听得浑身不自在。
林薇薇又坐了会儿，聊了些楼里的八卦，比如哪家的金主又换了人，哪家的姐妹又买了套房，才起身离开。
“晚上有事喊我啊。”
她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一句。
门关上后，苏晚看着手里的礼盒，又看了看手机里那个“今天又赚了多少钱？”
群，忽然觉得一阵荒诞。
这就是她以后要面对的世界？
一群被包养的女人，像宠物一样，互相交流着讨好主人的经验？
她把礼盒扔在沙发上，像扔一个烫手的山芋。
内衣上的蕾丝硌得她手心发痒，像在嘲笑她的处境。
她打开群聊，看着里面热闹的聊天记录，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最终还是退出了界面。
她告诉自己，为了钱，为了母亲的病，为了以后摆脱苏建国，金丝雀又怎么样，包养又怎么样，还不一定谁占便宜呢。
可心里那点笃定，却在林薇薇热情的笑容和那句“大家都是同行”里，悄悄松动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江对面的霓虹灯亮了起来，在江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苏晚坐在落地窗旁，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第一次觉得，自己离这个世界，既近又远。
陆知衍回来时，己经快十点了。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
“吃饭了吗？”
他问。
“嗯，吃了点冰箱里的面包。”
苏晚站起身。
陆知衍的目光落在沙发上那个精致的礼盒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是什么？”
苏晚的脸瞬间红了，赶紧把礼盒往身后藏了藏：“没……没什么，楼下邻居送的。”
陆知衍没再追问，只是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早点休息吧，明天跟我去个地方。”
他说完，转身走进了主卧。
门关上的声音不大，却像在苏晚心里敲了一下。
她看着主卧的方向，又看了看手里的礼盒，怎么就这个反应，那钱自己还能拿到吗她拿着礼盒，想了半天回房间换上了。
靠在门上，她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今天赚了多少钱？”
群里有人发了条消息：“姐妹们，陆总今晚回来没？
新邻居表现怎么样？”
后面跟着几个暧昧的表情。
苏晚看着那条消息，心里五味杂陈。
她最终还是没回复，关掉了手机。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也许林薇薇说得对，她们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