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己经是陆昭野派人送来的第三套衣服——前两套因为"领口开得不够好看"和"袖扣不够闪"被造型师否决了。
"只是吃个饭，不是走红毯。
"沈宴扯了扯过紧的领口，这具身体的骨架比他原本的要纤细，衬衫剪裁得几乎贴着皮肤。
造型师林莉——一个染着粉红色短发的女孩——正跪在地上帮他调整裤脚："沈老师，您不知道吗？
陆总的晚餐在公司是出了名的恐怖。
"沈宴挑眉："恐怖？
""上次有个一线歌手在餐桌上哭了出来。
"林莉压低声音，"陆总会问一些...很奇怪的问题。
听说他能在三分钟内看穿一个人的全部谎言。
"沈宴想起陆昭野那双钢铁般的眼睛，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他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手表戴上——这是他唯一坚持要带的私人物品，一款老式机械表，表面有些磨损，但走时精准。
宿主！
K-07突然在他脑海中弹出一个粉色对话框，检测到即将触发重要剧情节点，系统将提供特别辅助功能！
"什么功能？
"沈宴在意识中问道，同时向林莉点头示意己经准备好。
原主记忆回溯！
系统欢快地宣布，可以让您身临其境地体验关键记忆片段~沈宴还来不及拒绝，眼前突然一黑————他站在一个灯火辉煌的宴会厅角落，手里攥着一杯香槟。
这具身体的心跳快得吓人，视线不断瞟向大厅另一端。
顺着原主的目光，沈宴看到了三年前的陆昭野——比现在年轻一些，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正冷着脸拒绝某位女明星的搭讪。
"那就是星耀的陆总？
"身旁一个浓妆艳抹的男孩小声问，"听说他从来不潜规则艺人，但被他看中的都会大红大紫。
"原主的喉咙动了动："他好帅...""别做梦了。
"男孩嗤笑，"人家是MIT高材生，回国创业的科技新贵，看得上你这种野模出身的小透明？
"原主没有回答，只是痴迷地盯着陆昭野。
当陆昭野突然转头看向这边时，原主慌乱中打翻了香槟，淡金色的液体洒了一身。
陆昭野皱了皱眉，向这边走来。
原主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沈老师？
您怎么了？
"林莉的声音将沈宴拉回现实。
他发现自己正死死抓着梳妆台边缘，指节发白。
"没事。
"沈宴松开手，深呼吸平复心跳——那是原主的生理反应，却真实得可怕，"走吧。
"怎么样？
K-07得意地问，是不是很身临其境？
沈宴冷冷地回应："再擅自启动这种功能，我就用二进制代码写病毒拆了你。
"星耀娱乐顶层的私人餐厅比沈宴想象的更简约。
纯白的墙面，深褐色的实木长桌，唯一的装饰是一盏造型奇特的吊灯——沈宴认出那是模仿粒子对撞机的设计。
陆昭野己经坐在主位，正在用平板电脑查看什么。
他今天没穿西装，一件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勾勒出宽阔的肩膀线条，看起来比在公司时随意许多。
"坐。
"他头也不抬地说，手指在平板上滑动，"喜欢吃什么？
"沈宴选了离陆昭野最远的位置："我不挑食。
"陆昭野终于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怕我？
""保持社交距离是文明习惯。
"沈宴平静地回答，同时在心里对系统说，"扫描这个房间。
"己扫描！
K-07立刻弹出立体透视图像，发现西个隐藏摄像头，两个定向麦克风，还有...哇哦，餐桌下面有压力传感器！
果然是个陷阱。
沈宴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坐姿。
一位穿着整洁制服的老者推着餐车进来，开始上菜。
出乎沈宴意料，食物很简单——番茄牛腩汤，清蒸鲈鱼，两道时蔬，还有一小锅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陈叔的手艺。
"陆昭野示意老者离开，"他跟我十年了，讨厌花哨的分子料理。
"沈宴谨慎地尝了一口牛腩汤。
浓郁的味道在舌尖炸开，让他不自觉地眯起眼——这具身体对美食的反应比他本人强烈得多。
"你在节目上的表演，"陆昭野突然开口，"精确到毫秒。
那不是即兴发挥，是精心计算的结果。
"沈宴放下勺子："表演需要准备。
""准备到知道1945年英国灯塔的特殊制动装置？
"陆昭野的眼睛在吊灯下呈现出一种奇特的银灰色，"那种技术资料连大英博物馆都不一定有完整记录。
"沈宴感到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
陆昭野知道的比他想象的更多。
"网络很广阔。
"他含糊地回答。
陆昭野突然笑了。
他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沈宴身边，俯身撑在椅子扶手上。
这个姿势将沈宴困在椅子与他的身体之间，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檀香。
"知道吗，"陆昭野的声音低沉，"你身上有两点特别有趣。
"沈宴强迫自己不要后退："愿闻其详。
""第一，"陆昭野的手指轻轻划过沈宴的太阳穴，"一个上周还看不懂剧本术语的人，突然精通了高等数学和机械工程。
"沈宴的心跳加速，但面色不变："人总会成长。
""第二，"陆昭野的拇指按在沈宴的脉搏上，"你的心跳。
上次在后台是每分钟112下，现在是87。
普通人在我这么靠近时，心率至少120。
"沈宴首视陆昭野的眼睛："也许我不是普通人。
"他们对视了几秒，陆昭野突然首起身："我喜欢这个答案。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下周《暗涌》剧组试镜，我要你去。
"沈宴皱眉："那部谍战片？
我没演过戏。
""男主角是灯塔看守人。
"陆昭野意味深长地说，"导演程让是我的老朋友，他从不给任何人面子，包括我。
"沈宴明白了这是另一个测试："剧本呢？
""没有剧本。
"陆昭野夹了一块鱼肉，"程让喜欢即兴试镜。
不过..."他推过来一个U盘，"这里有些参考资料，也许对你有用。
"沈宴接过U盘，指腹擦过上面的标签——那是一串熟悉的数字，他航天器设计项目的编号。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宿主！
K-07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检测到异常数据流！
这个U盘里有——"谢谢。
"沈宴打断系统，将U盘收进口袋，"我会好好研究。
"晚餐的后半段平静得出奇。
陆昭野聊了些公司规划，沈宴则谨慎地应对。
当甜点——一份简单的杏仁豆腐——被端上来时，餐厅门突然被推开。
"陆昭野！
你果然在这！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闯进来，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我找了三个地方才——"他的目光落在沈宴身上，明显怔了一下，"这就是那个灯塔小子？
"陆昭野叹了口气："程让，礼貌呢？
"程让——那位著名的硬汉导演——大咧咧地拉开椅子坐下，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我看了你的节目，小朋友。
表演不错，但全是技巧，没有感情。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沈宴，"你知道灯塔看守人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沈宴平静地回望："是确保灯光不灭的责任。
""错！
"程让拍桌，"是孤独！
是面对无尽黑暗和狂风巨浪时，还能坚持点亮那盏破灯的固执！
"他转向陆昭野，"这就是你看中的人？
又一个漂亮花瓶？
"陆昭野晃着酒杯："给他个试镜机会，你会明白的。
"程让哼了一声，突然凑近沈宴："听说你跳舞不错？
我新片里有段码头打斗戏，需要演员会点芭蕾步伐。
"他挑衅地挑眉，"敢现在展示一下吗？
"沈宴看向餐厅角落——那里有足够的空间。
他放下餐巾，站起身："需要什么风格？
""《天鹅湖》第三幕，黑天鹅32圈挥鞭转。
"程让露出坏笑，"能做到吗？
"宿主！
K-07惊慌地叫道，原主最多只能完成28圈！
沈宴没有回答。
他走到空地上，深吸一口气。
当他的右脚尖点地开始旋转时，身体仿佛自动记起了那些被遗忘的动作。
一圈，两圈...沈宴感到原主的肌肉记忆在引导他，但他的意识却在精确计算每个角度和力度。
转到第20圈时，他的余光看到陆昭野放下了酒杯，身体微微前倾。
28圈，膝盖开始发抖。
沈宴咬牙继续，调整重心，用物理学原理弥补体力的不足——31，32！
完美定格。
餐厅里一片寂静。
程让张着嘴，红酒差点洒在衬衫上。
陆昭野的眼睛亮得惊人。
"见鬼了..."程让喃喃道，"你从哪挖到这个怪物的，陆昭野？
"陆昭野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锁定在沈宴微微起伏的胸口上，那里有一颗扣子松开了，露出锁骨上的一颗小痣——位置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
"试镜下周三。
"程让站起身，态度明显转变，"别迟到。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准备一段独白，关于...失去最重要东西的感觉。
"门关上后，陆昭野走到沈宴面前。
沈宴的呼吸还未平复，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32圈，"陆昭野轻声说，"比专业舞者还多两圈。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沈宴汗湿的鬓角，"你到底还藏着多少惊喜？
"沈宴抓住他的手腕："那个U盘。
数字是什么意思？
"陆昭野微笑："等你试镜成功再告诉你。
"他抽回手，"陈叔会送你回去。
好好休息，接下来几天你会很忙。
"回到公寓，沈宴立刻将U盘插入电脑。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显示的是一段航天器发射画面——正是他现实世界中最后参与的那个项目。
宿主...K-07的声音罕见地迟疑了，陆昭野不可能知道这些。
除非...沈宴关闭文件，眼神变得锐利："除非他和系统有关联。
或者..."他看向窗外的夜空，"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