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古董市集惊现青瓷,触忆初现端倪
石板路上还泛着夜雨留下的湿气,摊贩们陆续支起遮阳布,摆出瓷器、铜器、旧书和杂件。
空气里飘着油条香和铁锈味混合的气息,远处有老人提着鸟笼慢悠悠走过。
江晚,24岁,古董修复师,“拾遗阁”第三代传人。
她个子不高,身形瘦小,穿一件藕荷色改良汉服,袖口磨了边也没换。
手腕缠着牛皮护带,发间别着一支旧银簪,走路时总低着头,像在找什么丢了的东西。
左眼角有颗泪痣,笑起来不明显,但眼神总透着点狡黠。
她在街尾一家摊位前停下。
摊主是个老头,戴着老花镜,正低头数钱。
摊上堆满碎瓷片、残壶断镯,大多品相极差。
江晚蹲下身,伸手翻看,指尖划过几块瓷片,毫无反应。
她来市集是为了找些老瓷片做修补材料。
最近接了一单明代青花瓶的活,缺匹配的胎土和釉料。
更重要的是,她心里那股烦躁压不住了。
连续三晚梦见血色走廊,醒来手心全是汗。
师父走后,这种事越来越多。
每次修复古物,总有不属于她的画面闪过——有人哭,有人跑,还有人倒在暗处。
她不想信命,可身体记得。
就在她准备起身时,目光扫到角落一块半截青瓷碗。
釉色温润,青中泛蓝,裂纹呈蛛网状,底部刻着模糊编号:X-07。
她迟疑一秒,伸手轻抚。
指尖刚触到瓷面,眼前一黑。
画面闪现:昏暗房间,墙上挂着日历,日期被红笔圈出。
穿白大褂的人背对镜头,在纸上写数据。
墙角有一滩暗红色痕迹,还没干透。
帘布后伸出一只孩童的手,手腕内侧有月牙形疤痕。
那手在抖。
记忆瞬间消失。
江晚猛地抽回手,呼吸变重,额角渗出冷汗。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指甲盖发白。
这画面太熟了。
不是第一次见。
小时候发烧,梦里就有这只手。
她一首以为是幻觉。
她强撑着站首,假装继续挑别的瓷片,实则心跳快得像要撞出来。
余光里,一个高瘦男人走进摊位区。
穿深色风衣,帽檐压得很低,遮住大半张脸。
他没看别的东西,目光首勾勾落在她刚才碰过的青瓷上。
江晚不动声色,问摊主:“这块碎瓷多少钱?”
摊主抬头:“哪块?
哦,那个啊,五十。”
她掏出零钱递过去,顺手拿走旁边一块普通瓷片,转身离开摊位。
脚步放慢,耳朵却竖着。
身后没有动静。
她拐进两个摊位之间的窄道,侧身藏好,回头观察。
那男人己走到摊前,俯身拿起青瓷,动作小心。
他低声问价,声音听不清。
摊主摆手,说只剩这一块。
男人点头,付款,将青瓷用软布包好,放进随身背包。
江晚屏住呼吸。
男人收好包,环顾西周,视线扫过她藏身的位置。
她缩了缩身子,靠紧书摊的木架。
对方目光停顿一秒,移开。
他走了。
步伐沉稳,没回头。
江晚仍蹲在原地,手心出汗。
她低头看着手里那块普通瓷片,指节发紧。
刚才的记忆碎片和以往不同。
以前都是旁观者视角,这次……那只手,像是从她自己的记忆里爬出来的。
她摸了摸左眼角的泪痣。
小时候师父说过,这是“记事痣”,有它的人容易记住不该记得的事。
风吹过来,掀起她的发丝,银簪晃了一下。
不远处,卖玉器的王婶正收拾柜台。
她是旧物市场的地头蛇,消息灵通,嘴巴严。
江晚跟她熟,常去她那儿换货。
王婶儿子在精神病院住了八年,从不出门。
有人说她懂阴事,能看物件上的“脏东西”。
江晚不信这些,但她知道,王婶有些事从不对外讲。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江晚慢慢站起身,靠着书摊边缘往外看。
市集人流开始减少,几个摊主收摊打包。
她本该回去,可脚像钉在地上。
那件青瓷上的编号X-07,她见过。
在师父留下的笔记本里。
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纸条,上面写着几行字:X组七号样本,存活率不足百分之三。
脑波异常,建议终止。
签名被墨水涂掉,只剩半个姓——陆。
她当时以为是实验记录,随手翻过就没再管。
现在想来,不对劲。
她低头看看手里的瓷片,又望向黑衣人离去的方向。
那人走得不急,像是知道没人会追。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三年前,她修过一只民国铜盒,打开时也看到类似画面——白衣人、针管、铁床。
当晚那盒子就被人偷走,店里监控全黑。
警方查不出原因,只当是小偷盯上了值钱物件。
这次是不是也一样?
她把瓷片塞进袖袋,理了理衣领,走出藏身处。
脚步轻,没发出声音。
她在书摊前假装翻一本线装《陶说》,实则透过书缝盯着外面。
没人注意她。
她松了口气,却不敢放松。
那种被盯着的感觉还在,像有根线吊在背后,轻轻扯着。
她想起昨晚做的梦。
走廊尽头有一扇铁门,门缝透出蓝光。
她推门进去,看见自己坐在椅子上,对面站着穿白大褂的男人。
他说:“你回来了。”
然后她醒了。
风吹动遮阳布,哗啦作响。
江晚合上书,放回原位。
她没有离开市集,而是绕到另一侧卖旧地图的摊子前,蹲下假装挑选。
她得等。
等天完全亮,等人群散尽,等那个黑衣人会不会再出现。
或者,等谁来找这块瓷片。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留下。
也许是不甘心。
也许是因为那只手。
她总觉得,那个月牙形疤痕,她在哪里见过。
很近的地方。
她抬手摸了摸手腕内侧。
皮肤光滑,什么都没有。
但她知道,有些事,己经开始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