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漏出张对折的便签纸，建筑绘图字体龙飞凤舞地写着：论坛己清理，三分钟没用到。
附赠早餐在窗台。
她掀开藤编食盒，焦糖布丁表面用薄荷叶拼出个歪歪扭扭的雪人。
手机适时震动，陌生号码传来简讯：糖霜放左边，过敏原在右边。
许眠顶着黑眼圈从里间探出头：“姜老板，你昨晚对周砚做了什么？”
“谁？”
“装傻是吧？”
许眠把平板怼到她面前，“建筑系论坛凌晨三点被黑了，所有带‘姜雪’的帖子全变成数学题截屏。
更绝的是——”她点开热帖截图，原本***姜雪系绷带的照片下，赫然出现置顶解析：根据衬衫褶皱判断，姜雪踮脚高度为5.3cm，与周砚身高差23cm，建议选购7cm高跟鞋缓解颈椎压力。
姜雪舀了勺布丁：“你信这是他干的？”
“除了那个模型狂魔，谁会用CAD画道歉表情包？”
许眠翻出张动图：流泪的Q版男生头顶对话框：学姐我错了（附论坛修复教程）周砚在模型室打了个喷嚏。
陈宇叼着冰棍凑过来：“砚哥，姜雪学姐的香水真能招桃花？”
他晃着手机里高价求购“雨巷松木”的帖子，“化工系女神开价五千了！”
“不是香水。”
周砚把松木条削成0.3mm薄片，“是费洛蒙。”
“啥蒙？”
“当一个人身上同时出现你的童年记忆、安全区气味和心跳共鸣…”激光切割机蓝光掠过他侧脸，“大脑会误以为这是爱情。”
陈宇听得云里雾里，首到看见周砚将姜雪的照片导入3D建模软件。
屏幕上的女孩被分解成286个坐标点，他忽然毛骨悚然：“你该不会在计算怎么追学姐吧？”
“我在证明——”周砚按下渲染键，姜雪的虚拟影像在晨光中旋转，“所有看似偶然的心动，都是潜意识埋藏的必然。”
姜雪就是在此时闯进来的。
她拎着食盒往工作台一放，松木香混着佛手柑的气息瞬间压过丙烯酸味。
周砚迅速关闭建模页面，起身时撞翻颜料罐，钴蓝色液体泼在两人鞋尖。
“解释。”
姜雪亮出论坛截图。
周砚抽出纸巾蹲下擦她鞋面：“我入侵论坛用时2分47秒，道歉方案执行38分钟，期间修改了17版话术。”
他仰起脸笑，“但让你主动来找我，只用了1份焦糖布丁。”
姜雪踩住他指尖：“黑客行为是犯罪。”
“只是借用了一下校长的权限。”
周砚变魔术似的掏出教师卡，“昨天帮他修模型打印机换的报酬。”
许眠趴在门框***的手都在抖。
论坛实时更新：惊！
姜雪把周砚踩在脚下！
配图里她细高跟鞋正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评论区秒刷99+：踩我！
踩我！
调解香秤的姜雪没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周砚的“陷阱”中央。
这间调香室是他亲手改造的：倾斜15°的百叶窗能最大限度采撷晨光，操作台高度恰好适配姜雪手肘弯曲的舒适角度，连空调出风口都避开她常站的位置。
“你动了我的雪松精油。”
她突然开口。
周砚正在窗边组装新买的恒温柜，闻言举起玻璃瓶：“你之前那瓶氧化了，这瓶是托人在大吉岭收的。”
见姜雪皱眉，又补了句，“费用从房租扣。”
“房租？”
“姜老板贵人多忘事。”
周砚点开手机里的电子合同，“这间铺面属于建筑系实训基地，而我——”他弯腰靠近她耳畔，“是你的房东。”
许眠的尖叫声惊飞窗外麻雀。
姜雪终于想起半月前那个暴雨夜。
神秘人高价拍下她寄售的“雨巷松木”，条件是租用调香室三个月。
她签合同时没细看甲方姓名，此刻盯着“周砚”二字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
“我需要私人空间。”
她冷着脸下逐客令。
周砚举起缠着绷带的右手：“作为伤患，我有权申请特殊看护。”
见姜雪无动于衷，突然闷哼一声扶住操作台，“伤口好像裂开了…”姜雪下意识去扯他衣袖，却被反手握住手腕。
周砚掌心的薄茧摩挲过她脉搏，声音突然放轻：“你十五岁那年失眠，是靠抱着松木屑入眠的。”
她僵在原地。
这是连许眠都不知道的秘密。
记忆像被撬开的香水瓶。
十五岁生日那晚，父母在电话里为抚养费争吵。
姜雪缩在阁楼地板上，把松木画框掰成碎片塞进枕头。
首到某天清晨，窗台出现个松塔造型的扩香石，底下压着字条：新研发的助眠神器，试用装免费。
原来是他。
周砚察觉她呼吸变乱，适时退开半步：“别紧张，我只是来送这个。”
他从帆布包掏出个密封罐，里面漂浮着数十颗琥珀色晶石，“用你当年那瓶香水做的凝香珠。”
姜雪接过罐子时，指尖擦过他掌心疤痕。
周砚喉结滚动，突然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现在能测出来吗？”
“什么？”
“费洛蒙浓度。”
他眼睛亮得惊人，“或者你更相信心跳频率？”
眠的咖啡杯摔成了八瓣。
姜雪触电般抽回手，晶石罐咕噜噜滚到工作台下。
周砚笑着去捡，后颈忽然传来冰凉的触感——姜雪用滴管抵着他脊椎警告：“再耍流氓，这管广藿香精油就倒进你衣领。”
“广藿香的前调是腐殖土气息。”
周砚维持着半跪姿势仰头看她，“但中调会变成潮湿的森林雨后味，就像…”他故意停顿，“你第一次教我调香时，打翻整瓶橡木苔的样子。”
姜雪手抖了抖。
二十滴深绿色液体准确落入他衣领。
三小时后，建筑系传遍两大八卦：周砚被姜雪当众“标记”，浑身散发迷之费洛蒙气息。
校论坛惊现神秘算法帖，用大数据论证周砚每靠近姜雪10cm，女方瞳孔放大率增加3%陈宇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模型室时，周砚正在给衬衫喷除味剂。
“砚哥，这帖子真不是你发的？”
周砚扫过屏幕上的折线图：“数据采样不精确，姜雪闻到琥珀香时瞳孔变化应该是5%。”
“重点是这个吗！”
陈宇指着跟帖爆料的照片，“有人扒出你高中作文《最重要的人》写的是姜雪，教导主任当年还找你谈过话！”
周砚关掉喷雾器：“那篇作文得了58分。”
“满分60？！”
“不，是教导主任撕掉后我重写了。”
他转动着姜雪落下的滴管，“不过原稿被姜雪家隔壁的废品站收购了，现在应该还压在旧书堆里。”
姜雪在黄昏时分收到了匿名包裹。
泛黄的作文纸上，少年字迹工整地写着：2009年9月1日，姜雪搬走了。
我在她房间捡到半块松木，刻成国际象棋的兵。
因为卒子只能前进，像我这些年走向她的样子。
包裹里还躺着枚象牙白棋子，底部刻着极小的一行字：但小兵过河，可以吃掉王后。
窗外忽然传来敲击声。
周砚悬在调香室外的脚手架上，手里晃着另一枚黑棋：“来一局？
赢家可以提问。”
姜雪推开窗的瞬间，晚风卷起她发丝掠过周砚鼻尖。
他深深吸气：“你换了洗发水，前调是苦橙花。”
“这是赶你走的味道。”
“巧了。”
周砚摸出颗薄荷糖抛进嘴里，“我刚好喜欢苦尽甘来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