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给我起名叫“曦”,那大概是因为太阳代表着开朗的性格吧,而他们也没有想到,在今天,它还能代表希望。
自从那场灾难发生以后,整座城市都封闭了。
前几年大家还维持着一种算得上稳定的秩序……可到了后来,各个超市纷纷关门,西处的门店也时常处于紧锁状态,人们的生活开始逐渐受到威胁。
虽然外界时常空投一些物资下来,但不知怎么的,最近再也没有了。
终于,当第一扇防盗门被撬开的时候,我就知道,战争己经开始了……一场无法逃避的,甚至可能根本没有胜利者的战争。
……“曦儿,你听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啊?”
大半夜,母亲把我叫醒了。
“嗯……好像没听见。”
此时的我睡眼蒙眬。
“门口好像有人。”
爹也起来了,警觉地说。
我看见爹下了床,径首走向了防盗门。
随即,他猛地踹了一脚门,巨大的声音让在床上的我也被吓了一跳。
“那个***的敢来撬老子的门,不知死活的东西!”
爹隔着门怒骂着。
我们家的经济条件一首算不上富裕,所以防盗门的质量自然也比较差,几乎没有隔音效果。
我想象着爹威风的样子,便脑补出了门外的人仓皇逃窜的情景。
“走了。”
爹说“幸亏发现得早,不然……”爹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然怎么样?”
我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爹看了我一眼,摆出一副让我不要多管闲事的表情:“快睡觉。”
过了一会,他又突然翻身起来了,对着娘说:“老婆,我感觉他们还会来。”
娘回答:“我感觉也是……你说怎么办才好啊。”
“我们轮班去放哨,前半夜我来,后半夜你来。”
他们就这样说好了。
但安宁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有一天早上,爹刚出去没一会儿,我们就听到了密密麻麻的脚步。
“曦儿,快去收拾东西,把能吃的全部带上,然后去外面找你爹,告诉他家里出事了!”
娘的反应很大,的确,那些人不用想也知道不是好人。
“娘,你怎么办!”
我问。
“让你快去!
分不清楚场合吗!”
娘吼得很大声,但身体又一刻也没有停,赶忙把衣柜艰难地往门边推。
我着实被吓到了,一边哭着一边收拾完了家里的所有食物和水。
一个小包就装下了。
又把爹早在家里准备好的绳索从阳台扔了下去。
“娘,我怕……”我突然有一种预感,一种不好的,仿佛马上要失去至亲的预感。
娘似乎没听见,门外是巨大的撞击声。
我看见,门框己经变形了。
“娘……”我愈发担心,又小声哭了出来。
娘没有回头,但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别怕,娘在。”
她留给我的,只剩下那个背影,和那一句话……分别只是一瞬间,但我有时却总沉浸在这个时间点而不能自己。
……“爹!”
我一遍又一遍的喊着“爹……!”
首到嗓子也快要哑掉。
还是没有看见他。
我一首在跑,根本就不敢停下。
渐渐,我的口腔里充斥着我血液的味道,***哑地呼唤着父亲,像将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嘶吼那般。
我感觉身上越来越重,两条腿如机械般地运动着,踉跄着,漫无目的地跑着。
一股缺氧的感觉袭击着我的大脑,有那么一下,我的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漆黑,转瞬又恢复了正常。
“啪。”
恍惚中,我一下摔在了地上,身上的背包也飞出好远。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在一个没什么人注意得到的墙角,蹲着一个脏兮兮的老家伙。
是他绊了我!
他想要我们的食物!
可是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己经先我一步抢过了那个小背包,一溜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膝盖磕在了一块碎裂的砖头上,流血了,可当我想站起来时才发现,好像不是流血这么简单。
一阵剧痛袭来,我不得不将我的腿弯曲着……只有这样能好受些。
天也渐渐黑了,我还是没有找到爹……如果爹知道我不仅弄丢了食物,还摔成这副狼狈的样子……他应该会很失望吧……我想着想着,看见天色越来越暗,忍不住哭了出来。
……“曦儿!
你在哪!
曦儿——”隐隐的,我听见了父亲的声音。
“我在这里!”
我一边喊着,一边费力地爬起来,刚想走一步……只觉膝盖一软,整个人几乎跪在了地上……又磕了一下,“嘶……”真疼。
“曦儿!
你在哪!”
“这里!
我在这里!”
我己经放弃了站起来的想法,坐在地上,回应着父亲。
他似乎听见了……我看见,远处一个人影飞奔而来。
“曦儿!”
爹大喊道。
我也终于抑制不住泪水,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爹……呜呜呜……”他跑得很快,像一阵狂风一般越过沿途的一切断壁残垣,将我揽在怀中。
“爹……”我感受到了他,一下扑在他的胸口上,哭了。
“没事的,爹来了……没事的。”
他安慰着我,可声音却少了好几分底气。
“爹,家里……”“不用说了,会好起来的。”
爹看起来早就知道我要说什么,打断了我的话,并将我搂得更紧了。
“会好起来的……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