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 会议室，王总监喊你。
"行政大姐的声音穿透格子间的塑料挡板时，我正用美工刀小心翼翼地给皮具裁出猫爪形状 —— 当然，桌面上摊着的是 "宇宙广告公司 2023 年度品牌升级方案最终版 V3.8"，而我的左手边，藏在显示器后面的，是淘宝店 "小茶的摸鱼工坊" 昨天接的订单：一个要绣着 "摸鱼无罪" 的皮质杯垫。
"来了！
" 我以 0.5 秒的速度把裁纸刀塞进抽屉，顺便用方案纸盖住杯垫半成品，起身时撞翻了赵晓胖放在我桌角的 "续命咖啡"。
"我靠！
"180 斤的壮汉发出一声猫叫般的哀嚎，"这是我今天第三杯！
再洒我就只能拿你的方案泡水喝了！
""淡定，" 我抽出两张纸巾胡乱擦着他的键盘，"王总监召唤，说不定是好事呢？
比如宣布今天提前下班。
"赵晓胖冷笑一声，肥硕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字转向我："根据《办公室生存法则第 250 条》，上午十点前的总监召见 = 昨晚甲方又喝多了"我深吸一口气，推开 302 会议室的门。
王建国总监果然顶着他那标志性的 "4A 发型"（发胶多到能反光），对着电脑屏幕唉声叹气，屏幕上赫然是我们昨晚改到三点的方案 —— 此刻被用红色批注画得像只流血的火烈鸟。
"小茶啊，坐。
" 王总监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 "我又要开始画饼" 的光芒，"你看这个方案，甲方爸爸说... 嗯... 有点 太常规 了。
"我心里翻了个白眼。
"太常规"= 甲方没看懂但不好意思说，这是《广告圈黑话词典》第 1 页第 1 行的内容，我闭着眼睛都能背。
"他们想要... 怎么说呢..." 王总监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摩斯密码般的节奏，"既要有年轻人的 潮酷感 ，又要体现我们品牌的 历史底蕴 ，还有... 嗯... 让人一看就想买。
"我沉默地打开笔记本，笔尖悬在纸上。
潮酷感 + 历史底蕴 + 购买欲 = 让秦始皇戴着 AirPods 跳街舞？
这需求比我妈让我 "找个稳定工作顺便嫁个有钱人" 还矛盾。
"小茶，我知道你是咱们部门的 反套路担当 。
" 王总监突然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比我昨天缝坏的皮料还粗糙，"甲方那边催得紧，明天早上就要新方案。
你看... 能不能..."明天早上 = 现在开始算还有 11 小时，扣除吃饭上厕所和假装努力的时间，实际可用时长约等于泡一碗老坛酸菜面的功夫。
"没问题总监！
" 我露出一个标准的 "乙方微笑"（嘴角上扬 30 度，眼角下垂 5 度，显得专业又卑微），"保证让甲方爸爸眼前一亮！
"走出会议室时，赵晓胖正用手机***我的 "死亡微笑"，见我过来立刻收起手机，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怎么样？
甲方又抽什么风了？
""他们想要一个既潮酷又有历史底蕴的方案。
" 我瘫在椅子上，感觉灵魂己经飘到了工位楼下的奶茶店，"我打算建议他们把产品包装印上 光绪年间限定款 ，再配个二维码扫出来是《孤勇者》 Remix 版。
"赵晓胖一口水喷在屏幕上："绝了！
这要是通过了，你就是广告界的鲁迅 —— 专怼甲方的文学家！
"我没理会他的调侃，打开淘宝卖家中心，昨晚那个 "摸鱼无罪" 杯垫的订单己经自动确认收货了。
买家留言："老板手速好慢，等得我摸鱼都快摸到鲨鱼了"。
突然，电脑右下角弹出王总监的微信："对了小茶，甲方特别强调，这次要体现 五彩斑斓的黑 ，你懂我意思吧？
"我看着屏幕上的 "五彩斑斓的黑"，缓缓拿起桌上的美工刀 —— 不是要自残，是突然想到，或许可以用黑色皮革做个杯垫，再用五彩的线绣个 "甲方爸爸说了算"。
毕竟，生活就像甲方的需求，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会有多离谱，但只要活得够离谱，离谱就追不上你。
"五彩斑斓的黑" 这五个字在我电脑屏幕上闪烁，像五个嘲笑我的黑色幽灵。
赵晓胖己经在隔壁房间打起了呼噜，那声音规律得能用来给我煮泡面计时 —— 呼噜声起伏三次，水就开了。
我盯着空白的 PPT 页面，鼠标指针变成了转圈的彩虹陀螺，仿佛在嘲笑我的大脑同样在空转。
甲方的需求就像女人的心思，你以为你猜透了，其实你连猜的资格都没有。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晓晓发来的微信："在吗？
出来喝酒，我刚甩了那个劈腿的渣男。
"我回复："不了，在给秦始皇设计 AirPods。
"苏晓晓秒回了一个 "地铁老人看手机" 的表情包，接着是："又加班？
你们公司是住在写字楼里了吗？
对了，你的淘宝店有人下单了那个 甲方退散 符咒挂件，记得明天发货。
""甲方退散符咒"... 我突然坐首了身体。
目光扫过桌角那个被赵晓胖吐槽 "丑得别具一格" 的皮质杯垫，又瞥了一眼日历 —— 明天是农历六月初六，宜祭祀、开光、...不宜见甲方。
等等！
如果把 "历史底蕴" 和 "潮酷感" 结合起来... 我打开 PS，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得比我妈催婚时的语速还快。
凌晨两点，赵晓胖揉着眼睛走进我的房间，嘴里叼着半根火腿肠："还没睡？
你这电脑屏幕亮得跟迪厅似的，我还以为你在蹦迪。
"我把笔记本转向他，屏幕上赫然是我们品牌的经典产品 —— 一个平平无奇的马克杯，此刻杯身上被我 P 上了烫金的 "光绪年制" 印章，旁边用抖音体加粗字体写着："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妃 —— 皇家限定款马克杯"。
赵晓胖嘴里的火腿肠 "啪嗒" 掉在地上："你... 你这是要让甲方爸爸跪下来喊 娘娘千岁 ？
""不止，" 我点开另一个页面，"我还做了三个版本：康熙御赐款（配 朕知道了 弹幕）、乾隆农家乐款（缠枝莲纹配霓虹灯效果）、慈禧太后限定款（杯把镶满施华洛世奇水晶，标价 998）。
"赵晓胖沉默了三十秒，突然竖起大拇指：" 林小茶，你真是个天才 ——神经病院里跑出来的那种。
"会议室里，甲方代表张总推了推眼镜，盯着投影幕上的 "光绪年制马克杯"，表情像吞了苍蝇又强行咽下去。
王总监坐在旁边，手心里全是汗，我甚至能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
"张总，您看这个方案..." 王总监的声音比太监总管还谄媚，"我们小茶同事特别结合了当下年轻人喜欢的 国潮风 和...""这个..." 张总打断他，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有点意思。
"我和王总监同时屏住呼吸。
"有点意思"= 有戏但还想砍价，《黑话词典》第 3 页第 8 行。
"但是..." 张总话锋一转，"这个 光绪年制 会不会太... 太夸张了？
我们品牌才成立五年啊。
""张总您听我说，" 我清了清嗓子，启动了昨晚背好的 "忽悠话术"，"现在的年轻人就吃这一套！
您看那些网红奶茶，不都叫 爷爷泡的茶 太后的下午茶 吗？
咱们这叫 文化赋能 ！
再说了..." 我打开手机淘宝，搜索 "复古文创"，" 您看这个 乾隆御批胶带 卖 99 快，月销十万 +！
消费者要的不是历史，是假装自己很有文化的优越感！
"张总盯着手机屏幕，眉头渐渐舒展，嘴角甚至微微上扬。
王总监偷偷给我比了个 "666" 的手势，被我用眼神警告 ——现在还没到庆祝的时候，甲方的心思比女人的口红颜色变得还快。
"行！
" 张总突然拍板，吓得我手里的笔都掉了，"就这个！
慈禧太后限定款！
再加一句 slogan： 本宫用了都说好 ！
"我和王总监走出甲方公司时，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王总监激动地抱住我，180 斤的重量差点把我压成他昨天掉在地上的火腿肠："小茶！
你真是我们部门的福星！
这个月奖金翻倍！
"奖金翻倍 = 从 300 快变成 600 块，够我给旺财买两袋进口狗粮（还是打折款）。
回到公司，赵晓胖己经把我的 "光绪年间限定款" 方案打印出来贴在部门墙上，旁边用红笔写着："反套路策划鬼才 —— 林小茶同志永垂不朽"。
"对了，" 赵晓胖突然想起什么，凑到我耳边，"昨天你熬夜的时候，隔壁那个帅哥医生又来敲门了，问我们家是不是在搞装修。
"我心里咯噔一下。
隔壁医生 = 顾屿 = 那个有猫病（字面意义上）的高冷邻居。
"他... 他怎么知道我熬夜？
""因为你对着电脑傻笑了三个小时，" 赵晓胖露出看戏的表情，"人家原话是： 麻烦让你室友小声点，我的猫被她笑精神了，现在在客厅跑酷。
"我看着窗外，云州市的天空蓝得像甲方没提需求时的心情。
看来，我的社畜生活不仅有甲方爸爸的摧残，还有猫主子和它的神经病主人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