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那天翻出高中校服。袖口还别着她送的钢笔。抬头就看见新邻居抱着纸箱站在楼道。

马尾扫过肩膀的弧度。和记忆里分毫不差。林砚捏着钢笔的手指收紧。

纸箱子突然 “嘶啦” 裂开。零食滚了一地。其中一包牛肉干停在他脚边。

苏漾 “呀” 了一声。蹲下去捡东西时，马尾辫扫过他的手背。像羽毛挠过心脏。

林砚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到门框，疼得龇牙咧嘴。对不住对不住。苏漾抬头。

额角的碎发沾着细汗。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黑葡萄。你没事吧？林砚盯着她看了三秒。

才发现她右边虎牙缺了个小角。和高三那年啃冰棒硌到的形状一模一样。没事。

他弯腰帮她捡薯片。指尖碰到她的指甲。两人同时缩回手。

空气里飘着她身上的柠檬洗洁精味。林砚喉结动了动。你住这儿？苏漾抱着半箱零食。

指了指他身后敞开的房门。嗯，刚搬来。这么巧，我住对门。她笑起来。

缺角的虎牙闪了下。以后就是邻居了，请多指教。林砚点点头。

看着她抱着箱子进了对面的门。直到关门声响起。才发现自己还攥着那支钢笔。

笔帽上的漆掉了一块。是当年他故意摔的。因为那天苏漾接受了班长的情书。

晚上整理行李时。林砚把校服塞进最深的抽屉。钢笔被他摆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手机响了。

是发小周明宇。听说你搬去城南了？离你那初恋女神苏漾超近。林砚皱眉。别瞎叫。

哟，还没放下呢？周明宇啧啧两声。人家当年可是校花，现在估计孩子都有了。

林砚挂了电话。对着钢笔发了十分钟呆。门铃响了。苏漾举着两罐可乐站在门口。刚买的，

谢礼。林砚接过时碰到她的手腕。触感温热。你叫林砚是吧？她歪头看他。

我看了快递单。嗯。我叫苏漾，波澜的漾。她好像总怕别人念错名字。

高中时也是这样。每次做自我介绍都要强调一遍。知道。林砚说漏了嘴。苏漾愣了下。

我们认识？林砚心脏狂跳。可能…… 见过。哦？她眯起眼睛。在哪？

忘了。林砚转身找水喝。玻璃杯在茶几上磕出轻响。苏漾没追问。靠在门框上喝可乐。

你这房子刚装修好？嗯。甲醛味有点重。她指了指鼻子。我那有活性炭，

等下给你拿点。不用麻烦。不麻烦，反正我买多了。她喝完可乐。

把空罐捏扁扔进垃圾桶。动作利落得像只小松鼠。林砚突然想起。高三运动会。

她跑八百米摔在终点线前。也是这样咬着牙爬起来。把号码布揉成一团塞进兜里。

那天他躲在看台上。攥着准备了半个月的情书。最后扔进了厕所。苏漾拿来活性炭时。

林砚正在装书架。螺丝刀掉在地上。滚到她脚边。她弯腰去捡。T 恤领口往下滑了点。

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林砚猛地转头。撞在书架板上。咚的一声。

你这人怎么老受伤？苏漾递过螺丝刀。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不用。

林砚摸了摸后脑勺。可能有点笨。苏漾笑出声。确实有点。她蹲在旁边看他组装。

这块板装反了。林砚低头一看。还真是。脸颊发烫。你很懂这个？

前男友是做家具设计的。林砚的手顿住。螺丝刀在手里转了半圈。哦。分了。

苏漾说得轻描淡写。他嫌我吃饭吧唧嘴。林砚差点笑出来。

高中时她总爱在食堂抢别人的鸡腿。吧唧嘴的声音能传到隔壁桌。挺好。他说。什么？

分了挺好。苏漾挑眉。你这人说话挺直接。实话。那天他们一起装完了书架。

苏漾离开时。林砚发现她把头发扎成了丸子头。露出纤细的脖颈。像当年毕业典礼上那样。

晚上林砚接到母亲的电话。小砚，张阿姨说的那个姑娘……不去相亲。

你都**十了！妈，我刚搬完家。搬家和找对象不冲突！挂了电话。

林砚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突然想敲对面的门。问问苏漾明天吃什么。手机屏幕亮了。

是苏漾发来的微信。明天早上七点有装修队来我家，可能有点吵。没事。

要不要一起吃早饭？我会做三明治。林砚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钟。手指在输入框上悬着。

最后回了个好。第二天六点半。林砚站在镜子前。挑了三件衬衫才确定穿哪件。

门铃准时响起。苏漾穿着小熊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进来吧，刚做好。

她家比林砚的温馨。沙发上堆着毛绒玩具。餐桌上摆着两杯牛奶。三明治里夹着煎蛋和番茄。

我不太会做饭。苏漾挠挠头。将就吃。林砚咬了一口。煎蛋有点焦。

番茄切得歪歪扭扭。但他觉得比公司楼下的早餐好吃。不错。苏漾眼睛亮起来。真的？

嗯。装修队来得很准时。电钻声震得窗户发颤。苏漾皱着眉喝粥。

早知道让你去外面吃了。没事。林砚把自己的三明治推过去一半。我不饿。

她没客气。两口就吞了下去。嘴角沾了点蛋黄。林砚递过纸巾。指尖擦过她的唇角。

苏漾的动作顿住。电钻声恰好停了。空气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谢…… 谢谢。

她低下头。耳朵红了。林砚的手指还停在半空。烫得像着了火。上班路上。

林砚满脑子都是她发红的耳朵。周明宇发来消息。听说苏漾也单身，你小子有机会。

林砚回了个问号。我堂妹是她同事，说她分手半年了。林砚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关我什么事。装，继续装。周明宇发了个贱笑的表情。高中时你为了看她一眼，

绕着操场走了十八圈。林砚没再回。等红灯时。看到副驾上放着的活性炭。

是苏漾昨天送的。晚上加班到十点。林砚走出写字楼。发现下雨了。他没带伞。正想叫车。

一辆白色的车停在面前。车窗降下。苏漾探出头。上车。你怎么在这？

加班刚结束，看到你了。林砚拉开车门。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飘过来。

刚买的车载香薰。苏漾指了指出风口。好闻吗？嗯。雨刷器左右摆动。

车里很安静。林砚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突然开口。你还记得高中运动会吗？

苏漾愣了下。有点印象。你摔了一跤。哦，那个啊。她笑了。

把牙磕掉一小块。她指了指自己的虎牙。到现在都没补。为什么不补？

留着纪念啊。她转着方向盘。那天虽然没拿到名次，但全班都为我鼓掌。

林砚沉默了。他那天喊得最大声。嗓子哑了一个星期。对了。苏漾突然说。

周六我家水管坏了，你能帮我看看吗？可以。谢啦，我请你吃饭。好。

周六早上。林砚带着工具箱敲开苏漾的门。她穿着灰色卫衣。头发扎成低马尾。在洗手间。

林砚蹲下去检查水管。苏漾站在门口。给他递扳手。呼吸拂过他的颈窝。有点痒。

好像是接口松了。林砚拧紧螺丝。试试。苏漾打开水龙头。水不滴了。

厉害啊林砚。小事。他站起来时。头撞到了洗手台。又是咚的一声。

苏漾赶紧伸手摸他的头。有没有起包？她的掌心温热。带着点护手霜的香味。

林砚僵在原地。心跳声盖过了水流声。没…… 没事。苏漾收回手。指尖好像有点抖。

那…… 我去做饭。她做的是番茄炒蛋和酸辣土豆丝。味道很家常。林砚吃了两碗米饭。

你饭量可以啊。苏漾笑他。比高中时能吃。林砚的筷子顿住。

你记得我高中时什么样？有点印象。她托着下巴。很高，总坐在最后一排。

还有呢？好像…… 不太爱说话。林砚有点失落。原来她对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对了。苏漾突然想起什么。你是不是给我写过情书？林砚的脸瞬间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