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一个世界是怎么死的吗?不是死于刀兵水火,不是亡于天灾人祸。我见过。
它死于一场盛大的狂欢。死于最热烈的掌声,最欢快的舞步,最响亮的喝彩。起初,
我们只是想活着。后来,我们想活得风光。我们用音箱和神曲,在这繁华的千年帝都,
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我们成了明星,成了“乐圣”,成了这个时代最耀眼的光。
我们以为自己是文化的使者,是快乐的源泉。我们错了。那悦耳的系统提示音,每一次响起,
都是敲响的丧钟。那让我们活下去的奖励,每一样,都是从这个世界的骨血里抽出来的。
我们教给他们的每一个舞步,都像是在牵着他们,一步一步,走向一座用繁华堆砌的坟墓。
直到最后,音乐停止,世界静止。我们亲手点亮的万家灯火,被我们一脚一脚地,踩灭了。
第 1 章霞光里社区的小广场,下午四点钟,太阳懒懒的,一点不晒人。
我们“霞光里舞团”的姐妹们,一个个精神头十足。我叫梅季芳,是这个舞团的头儿。
退休前,我是街道办主任,组织人搞活动,是我的老本行。音箱里放着最火的《凤凰神曲》,
节奏“动次打次”的,震得人心口发麻。“注意,跟上节奏!”我喊了一嗓子,声音洪亮。
我这嗓子,当年在单位开大会,不用麦克风,最后一排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抬手,
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腕上根本没有的手表,这是我打拍子的老习惯。脚下步子一错,
一个漂亮的转身,双臂像大鸟翅膀一样张开。身后的李姐、王嫂子,还有那二十多个老姐妹,
动作分毫不差。我们这身统一的红运动服,在夕阳下,亮得晃眼。音乐到了一个高潮。
按照编舞,所有人都要跟着我,做一个单腿侧踢的动作。“走!”我气沉丹田,
一脚利落地踢了出去。就在我的腿悬在半空,踢到最高点的时候,整个世界,
像是老旧电视机一样,“哗”地一下,闪了一道雪花。不是比喻。是真的。我眼前的景象,
全变了。对面居民楼墙上刷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几个大字没了,
变成了一面斑驳的土墙,墙角长着青苔。脚下的红色塑胶地,变成了坑坑洼洼的青石板路,
缝里还有泥。空气里的味道也不对了。没有汽车尾气,没有小区饭馆飘出的油烟味。
一股子马粪和女人头油混合在一起的怪味儿,直往鼻子里钻。“动次打次”的音乐,停了。
姐妹们的惊呼声,也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我们周围,不知什么时候,
围了一圈人。男的梳着发髻,戴着黑头巾。女的穿着长长的裙子,头发也挽得高高的。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像看西洋景一样看着我们这群穿着大红色运动服的女人。
一个挑着担子卖炊饼的小贩,手里的炊饼“啪嗒”掉在了地上,滚了两圈,沾满了泥灰。
他好像没看见,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们。我的腿,还僵在半空中。我旁边,
舞团里最年轻的小赵,才五十二岁,她哆哆嗦嗦地拽了拽我的袖子。
“梅……梅姐……这……这是在哪儿拍戏呢?这剧组也太下本儿了吧?
连群演的口音都培训了?”我听见周围的人在小声嘀咕。“快看,这些妇人穿的什么?
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头发还是短的,莫不是昆仑奴?”“你看她们的裤子,成何体统!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这不是拍戏。没有导演,没有摄像机。那些人脸上的惊讶和鄙夷,
真实得像是针,一下下扎在我身上。我的腿终于落了地,有点发软。我们二十多个老姐妹,
背靠着背,围成一个圈,警惕地看着四周。这阵仗,就像是闯进了狼窝的一群小绵羊。不,
我们不是绵羊,我们是穿着红色运动服的……一群迷路的老太太。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
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看我们的人也散了。风一吹,身上有点冷。肚子也开始“咕咕”叫。
我们从下午跳到现在,晚饭还没吃呢。“梅姐,现在咋办啊?”王嫂子快哭了,
“我……我想我孙子了。”一句话,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有的开始抹眼泪,
有的开始小声抱怨。我的心也乱成了一锅粥。我是她们的头儿,是主心骨。我不能慌。
我清了清嗓子,想说几句鼓劲的话。可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我们这是在哪?
怎么回去?我们身上,除了这身运动服,一分钱都没有。绝望,像潮水一样,
慢慢淹没了我的脚脖子。就在这时,我的脑子里,毫无征兆地响起一个声音。
“叮——”那声音,清脆得像风铃。但又冷冰冰的,不带一点感情。
“检测到宿主精神波动剧烈,符合启动条件。”“大唐风华推广系统,正式激活。
”第 2 章我吓了一跳,差点蹦起来。“谁?谁在说话?”我扭头四下看。
周围只有我的老姐妹们,一个个哭丧着脸,茫然地看着我。“梅姐,你说啥呢?
”李姐拉着我的胳膊,她的手冰凉。“你们没听见?”我问。所有人都摇头。
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还是在我的脑子里。“本系统为一对一绑定,
仅宿主梅季芳可感知。”我愣住了。宿主?系统?这些词儿,我只在我外孙看的小说里听过。
难道……“系统为您发布新手任务:稳定团队情绪,并获得第一份生存物资。
”“任务说明:身为‘霞光里舞团’的灵魂,您需要让您的团员重拾信心。成功后,
系统将奖励足以支撑二十人一日所需的食物与饮水。”随着声音的落下,
我眼前出现了一个淡淡的,像投影一样的蓝色方框。只有我能看见。方框里,
清清楚楚地写着刚才那段话。我使劲眨了眨眼,那方框还在。我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
不是做梦。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是街道办主任出身,
处理过的突发事件多了去了。虽然眼前这个,比我这辈子遇到的所有事加起来都离奇。
“都别哭了!”我把声音提了起来,“哭能解决问题吗?哭能让我们回家吗?
”我的嗓门一向管用。姐妹们渐渐止住了抽泣,都抬头看我。“梅姐……”“听我说!
”我打断她们,“我们现在,是遇到难处了。但是,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团结!
我们‘霞光里舞团’,什么时候怕过事?”我看着她们的眼睛,一个一个看过去。“想当年,
咱们为了抢广场的地盘,跟‘舞动夕阳’那帮人吵了多少架?咱们输过吗?”“没有!
”胆子最大的王嫂子第一个喊出来。“咱们去市里参加比赛,哪个评委不说咱们有精气神?
咱们给社区丢过人吗?”“没有!”声音齐了一点。“现在,我们只是换了个地方!
换了个……嗯,比较复古的地方!”我努力找着词儿,“只要我们二十几个人还在一起,
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吃的会有的,住的也会有的!”我说得斩钉截铁,
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我所有的底气,都来自脑子里那个莫名其妙的“系统”。我说完,
紧张地等着。过了大概十几秒,那个声音又响了。“叮——”“任务完成。
宿主成功稳定团队情绪,展现出卓越的领导力。奖励发放中。”话音刚落,
我们面前的空地上,光一闪。真的就是那么凭空一闪。然后,地上就多了一大堆东西。
二十几个白面馒头,还冒着热气。一大捆用油纸包着的酱牛肉。还有一个不大的木桶,
里面装满了清水。所有人都惊呆了。刚才还抽抽搭搭的姐妹们,眼睛瞪得像铜铃,
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这……这……”李姐指着地上的食物,话都说不利索了,
“哪来的?”我心里也是翻江倒海,但面上必须稳住。我走上前,拿起一个馒头,掰开,
热气腾腾。我又闻了闻那酱牛肉,香。“我说了,吃的会有的。
”我把手里的半个馒头递给离我最近的王嫂子,“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快,大家都吃点,
垫垫肚子。”没人敢动。她们看着我,眼神里除了惊讶,还有点敬畏。我知道,
她们肯定以为我有什么神机妙算的本事。我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这是个考验。
”我压低声音,说得神神秘秘,“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能时来运转。
”大家将信将疑地围过来,拿起馒头和牛肉,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真的是饿坏了。
我靠在一面墙上,慢慢啃着馒头。心里却在飞快地跟那个“系统”对话。当然,是在脑子里。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本系统是高维文明投放的时空信标,
旨在观测并引导低维文明的文化演变。我的名字是‘大唐风华推广系统’。”声音依旧冰冷。
“大唐?这里是唐朝?”我心里一咯噔。虽然早有猜测,但被证实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是的。根据时空道标定位,当前时间为贞观四年,地点为大唐西京,长安。
”贞观四年……那不是唐太宗李世民的时候吗?“你把我们弄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本系统的核心使命,是协助宿主,通过推广新式乐舞,提升大唐文明的‘风华值’。
”“风华值?”“可以理解为文明的活力、创造力与艺术感染力的综合指数。
每当宿主的推广行为获得声望、吸引民众参与,风华值就会提升。作为回报,
系统会根据贡献度,奖励宿主及团队生存所需的一切物资,包括食物、布料、金钱,
乃至治疗伤病。”我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让我们在这唐朝的长安城里,跳广场舞。
跳得越多人看,越多人跟着学,我们就能活下去。这不就是异世界版的“退休再就业”吗?
我看着正在分食酱牛肉的姐妹们,她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那……我们还能回去吗?”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系统沉默了片刻。
“当风华值达到100%圆满时,宿主可向系统提出回归请求。”100%?现在是多少?
我眼前那个蓝色的面板闪了一下,出现了一个进度条。
值:0.01%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当前贡献:成功引发本地居民的好奇与小范围讨论。
我心里一沉。0.01%,这得跳到猴年马月去?可眼下,这是唯一的路。为了活下去,
为了这帮跟着我、信着我的老姐妹,别说是在大唐跳广场舞,就是在阎王殿前领舞,
我也得干了!第 3 章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我们是在一个破败的土地庙里凑合了一宿。
虽然身上酸疼,但好歹没露宿街头。姐妹们的情绪比昨天好多了。吃了顿饱饭,
又有了我这个“神机妙算”的主心骨,大家心里安稳了不少。吃早饭的时候,
我把那个“系统”告诉我的事,用我自己的话,包装了一下,告诉了大家。我没说系统,
也没说高维文明。我只说,我们是撞上了“仙缘”。有个声音,像是神仙在跟我说话,
要我们在这里“以舞传乐”,普度众生。只要我们跳得好,跳得人心悦诚服,
神仙就会赏赐我们吃穿用度,等功德圆满了,还能送我们回家。这套说辞,
对这帮平均年龄六十岁的老太太来说,比什么“高维文明”管用多了。“真的啊梅姐?
是哪路神仙?观音菩萨吗?”李姐一脸虔诚。“天机不可泄露。”我故作高深地摆摆手,
“总之,咱们的任务,就是跳舞。拿出咱们在社区比赛时的劲头来,把舞跳好!”大家一听,
不但不害怕了,反而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起来。能在神仙面前“挂上号”,
这可是天大的福分。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搞钱。系统虽然能给吃的,
但总不能一直这么凭空变出来,太扎眼。而且,我们总得有个住的地方。
我跟系统合计了一下。系统说,只要我们的舞蹈能吸引超过一百人驻足观看,
并且有人开始模仿,就算完成一次“初级推广”,可以奖励我们一些唐朝的货币。地点,
我选在了西市。我打听过了,西市,就是当时长安城里最热闹的买-卖-地-方。人多,
眼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在这里,我们这群奇装异服的人,或许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我们最大的问题,是音乐。我的手机早就没电了,那个大音箱,更是成了一块废铁。
我问系统怎么办。系统回答:“可消耗0.005%风华值,
兑换‘简易版音声法器’及配套乐曲。”我咬了咬牙,兑了。虽然心疼那点来之不易的进度,
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光芒一闪,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木头箱子出现在我们面前。
箱子侧面有个摇把,只要摇动,里面就会传出音乐。我试着摇了一下。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是《最炫民族风》。
音质虽然比不上我们那个高级音响,但声音够大,节奏也清晰。姐妹们一听这熟悉的旋律,
眼圈都红了。这音乐,就像是家乡的信标。“行了,家伙事儿齐了。”我拍了拍木头箱子,
“姐妹们,开工!”我们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开进了西市。那场面,简直了。
西市果然热闹。卖胡饼的,耍把式的,还有好多金发碧眼的胡商,牵着骆驼走来走去。
街道两边店铺林立,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还有骆驼脖子上的铃铛声,混成一片。
我们这二十多个穿着鲜红运动服的女人一出现,效果跟昨天一样,整条街都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了过来。我脸皮厚,不在乎。我找了块还算宽敞的空地,
把木头箱子往地上一放。“王嫂子,你力气大,你来摇!”我吩咐道。王嫂子二话不说,
抓起摇把,使劲摇了起来。“哗啦啦的歌谣是我们的期待!”音乐一响,整个西市都炸了锅。
“那是什么声音?是何种乐器?”“妖物!定是妖物作祟!”“快看,那些妇人要作甚?
”我没理会这些议论。我站到队伍最前面,深吸一口气,摆出了起手式。“一,二,三,四!
转身!”我们跳起来了。在这古色古香,人声鼎沸的唐朝集市上,
伴随着“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二十多个穿着红色运动服的现代大妈,
整齐划一地跳起了广场舞。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周围的人,从一开始的惊恐和鄙夷,
慢慢变成了纯粹的好奇。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我们围住,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
不到一刻钟,围观的人群已经黑压压一片,把路都给堵了。我们的舞步简单,有力,
重复性高。看久了,就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魔性。我看见人群里,有几个穿着布衣的小姑娘,
开始跟着我们的节奏,小幅度地晃动身体。还有一个卖丝绸的胡商,捻着他那大胡子,
脚底下也跟着一点一点地打拍子。跳到一半,我瞥见人群外围,站着一个穿青色长衫的男人。
大概三十多岁,面容清瘦,气质儒雅,但此刻,他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他看着我们,
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骂什么。我没空理他。
一曲跳罢,我们收势站好,个个脸不红气不喘。周围静了几秒,然后,
爆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就在这时,我脑子里,“叮”的一声。“检测到推广行为达成。
驻足观看人数超过三百,初步模仿者七人。‘初级推广’任务完成。
”“奖励发放:开元通宝五百文,已投放至宿主随身口袋。”我下意识地一摸运动裤的口袋。
果然,口袋沉甸甸的,里面装满了冰凉的铜钱。我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第一步,
我们成功了。我挺直了腰杆,看着周围一张张好奇又复杂的脸,
心里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生出了一股豪情。这大唐的风华,就由我们“霞光里舞团”,
来给它添上一笔浓墨重彩!第 4 章有了钱,心里就不慌了。五百文钱,听起来不多,
但在贞观年间,购买力相当可以。我打听了一下,一个胡饼才两文钱。这五百文,
够我们二十多号人吃喝好几天了。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租房子。
在西市附近的一个巷子里,我们租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虽然有些旧,但胜在清净,
房间也够多,我们两三个人一间,总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安顿下来后,
我召集大家开了个会。“姐妹们,咱们现在有吃有住,第一步算是站稳了。
”我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大家,“但咱们不能坐吃山空。
那个……‘神仙’给咱们的任务,是‘以舞传乐’。所以,从明天开始,
咱们得把跳舞当成正经事来干。”“梅姐,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王嫂子拍着胸脯说。“对,我们都听你的!”大家纷纷附和。我点点头,心里有了计较。
“咱们得有个固定的‘根据地’。我看西市那块空地就不错。从明天起,
咱们每天上午、下午各去跳一场。就跟在咱们小区小广场上一样,形成习惯。”“那音乐呢?
还用那个手摇的?”李姐问。“对,就用那个。”我说,“那可是‘仙器’,不能随便换。
”其实我是问过系统了。更高级的“音响”需要消耗更多的风华值,我们现在这点家底,
还不够。第二天,我们“霞光里舞团”正式在长安城“挂牌营业”了。
我们准时出现在西市那片空地上。王嫂子卖力地摇着那个木头箱子,“留下来,
留下来”的歌声一响,很快就聚起了一大群人。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来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而且,他们的表情不再是惊恐,而是纯粹的好奇和兴致勃勃。我们跳得更起劲了。
动作整齐划一,口号响亮。每一场跳完,我都能听到脑子里“叮”的一声,
提示风华值又涨了零点零几个百分点。虽然不多,但积少成多。几天下来,
我们成了西市一景。每天到了点,就有人提前在空地边上等着。我们一出现,
他们就自动让开一片场地。甚至有几个相熟的小贩,还会给我们端茶送水。我们的舞蹈,
他们给起了个名,叫“天魔舞”。大概是因为我们的动作在他们看来,有些“张牙舞爪”,
而音乐又太过“魔性”。这个名字虽然不好听,但传得很快。变化在悄悄发生。
最先被我们“俘虏”的,是那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和小媳妇。她们买完菜,
会偷偷地躲在人群后面看。她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羡慕。大唐的女子,
尤其是平民女子,生活是很沉闷的。她们被各种规矩束缚着,不能大声笑,不能快步走。
而我们的舞蹈,是那么的自由,那么的奔放,充满了生命力。这对她们来说,
是一种致命的诱惑。终于,有一天下午,我们跳完之后,一个胆子大的小媳妇,
红着脸凑了过来。“请……请问这位阿姊,”她对我行了个礼,怯生生地问,
“你们这个舞……我们能学吗?”我等的就是这句话!“能啊!怎么不能!
”我一把拉住她的手,笑得合不拢嘴,“这个舞,不分男女老少,谁都能学!简单得很!
”我当场就开始教她。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不出三天,我们舞团后面,
就跟了一支由十几名长安妇女组成的“预备队”。她们穿着自己的衣服,
笨拙地模仿着我们的动作,虽然不标准,但一个个都笑得特别开心。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
挣脱了束缚的快乐。看着她们,我心里也充满了成就感。我觉得我们不只是在完成任务,
我们是在做好事。我们在给这些被压抑的灵魂,打开一扇窗。然而,我没注意到,
在我们“根据地”对面的一个茶楼二楼,每天都有一个人,在静静地看着我们。
就是那天我瞥见的那个穿青衫的男人。他每天都坐在同一个位置,点一壶清茶,
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他的眉头,从来没有舒展过。眼神里的厌恶,也一天比一天浓。这天,
我们刚跳完,正在教新来的学员。那个男人,终于从茶楼上下来了。他径直走到我们面前。
“住手!”他厉声喝道。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打量着他。他虽然穿着简单的青布长衫,但料子很好,身上有股淡淡的墨香。
看样子是个读书人。“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我们住手?”我上前一步,挡在姐妹们面前。
男人冷冷地看着我,又扫了一眼我们身后那些穿着各色衣服,动作滑稽的“学员”。
“此等伤风败俗之舞,喧哗吵闹之音,简直污秽不堪!你们,是在败坏我大唐风化,
蛊惑无知妇孺!”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鄙夷和愤怒。“我乃教坊司博士,裴宣礼。今日,
我便要取缔你们这不伦不类的‘天魔舞’!”教坊司?我听人说过,
那是大唐掌管宫廷乐舞的官方机构。这个裴宣礼,是专业人士。我们这是……踢到铁板了。
第 5 章教坊司博士,裴宣礼。这名头一亮出来,周围的气氛立马就变了。围观的百姓们,
看我们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躲闪和畏惧。刚刚还在跟着我们扭动身体的几个小媳妇,
赶紧往后缩,生怕被牵连。教坊司,那可是官家。民不与官斗,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我心里也是一紧。但我是领头的,我不能怂。我把腰杆挺得更直了。“裴博士是吧?
”我看着他,不卑不亢地说,“我们跳我们的舞,碍着你什么事了?怎么就伤风败俗了?
”裴宣礼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冷笑一声。“舞者,所以动容貌,舒筋骨,畅血脉也。
观其节奏,可知其心志;审其风度,可辨其德行。”他摇头晃脑地念了一段,然后指着我们,
“再看尔等之舞,手舞足蹈,状如疯癫。所配之乐,更是俚俗不堪,毫无雅韵可言!
这不叫舞,这叫胡闹!”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想学舞的妇女,眼神更加轻蔑。“更何况,
你们引诱无知妇人抛头露面,当众扭捏作态,败坏门风,此乃大罪!今日我若不管,来日,
长安城岂不处处是尔等这般不知廉耻之辈?”他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引经据典。
周围一些本来还觉得我们挺好玩的看客,也开始点头称是。“裴博士说得有理啊。”“确实,
大姑娘小媳-妇的,这么跳,不像话。”我气得发笑。“我们跳舞,是为了锻炼身体,
活络筋骨!你看我们这些姐妹,哪个不是精神饱满,腰腿利索?”我指了指身后的舞团,
“再说了,艺术是为人民服务的!你说的那些雅韵,有几个人能听懂?我们这个,一学就会,
跳完了还能治腰间盘突出!哪个更实在?”“你!”裴宣礼被我这通“歪理”噎得说不出话,
脸都涨红了,“简直是……强词夺理!粗鄙!不可理喻!”“粗鄙怎么了?
老百姓就喜欢粗鄙的!”我嗓门更大了,“你那些阳春白雪,就留给达官贵人去欣赏吧。
我们这下里巴人,就爱这个调调!”我这番话,算是说到了一些平民的心坎里。人群里,
有几个胆大的汉子,忍不住喊了一声“好!”。裴宣礼气得浑身发抖。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跟人这么吵过架。“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眼神却冰冷得吓人,
“既然你如此嘴硬,自诩你们这‘天魔舞’胜过雅乐。我裴宣礼,今日便与你打个赌!
”“赌什么?”我问。“三日后,还是此时此地。”裴宣礼一字一顿地说,
“我将率教坊司的乐师舞姬前来,与你们当场比试!让这长安城的百姓都来看看,
到底何为真正的乐舞,何为伤风败俗的鬼画符!”“若你们输了,便立刻解散,
永世不得在长安城内献艺!”“那要是我们赢了呢?”王嫂子忍不住插嘴。
裴宣礼轻蔑地一笑,仿佛我们根本没有赢的可能。“若你们侥幸能得民心……我裴宣礼,
便当众承认,你们的‘天魔舞’,也是乐舞的一种!从此,再不干涉!”这话一出,
满场哗然。教坊司的博士,要跟一群来路不明的“大妈”斗舞?这可是天大的新闻。
我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这是个危机,但也是个天大的机会。输了,我们可能就得卷铺盖走人,
或者换个地方从头再来。但赢了呢?我们的名声,将会在一夜之间传遍整个长安城!到时候,
还愁风华值不涨吗?干了!“好!一言为定!”我伸出手。裴宣礼愣了一下,
显然不明白我伸手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管他,直接把手收了回来,
朗声对周围的百姓说:“三日后,还在这里!请各位父老乡亲都来做个见证!
看看是我们这能治腰间盘突出的实在,还是他那阳春白雪的更好看!”说完,
我一挥手:“姐妹们,我们走!”我们昂首挺胸地离开了西市。身后,是裴宣礼铁青的脸,
和人群爆炸般的议论声。回到院子,姐妹们都炸了锅。“梅姐,你真敢答应啊?
那可是教坊司!是给皇上跳舞的!”李姐一脸担忧。“怕什么!”王嫂子一拍大腿,
“咱们跳得这么好,还能输给他们?”“就是,咱们的气势就压倒他们了!”我摆摆手,
让大家安静下来。“这是一场硬仗。”我严肃地说,“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从现在开始,
到比试那天,我们每天加练!把动作抠到最细,把气势提到最足!
”我又在脑子里联系了系统。“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的赢面更大一点?
”“叮——”“检测到宿主面临重大挑战,触发‘特殊任务:乐舞之争’。
”“任务目标:在与教坊司的比试中,获得超过半数围观民众的支持。
”“任务奖励:解锁全新舞曲《火红的萨日朗》,并奖励‘气场增幅’效果一次。
‘气场增幅’可在比试时,增强舞蹈的感染力与观赏性。”我眼睛一亮。新舞曲!
还有“气场增uff”!这简直是雪中送炭!我立刻把新舞曲兑换了出来。
当《火红的萨日朗》那更加奔放、更加热烈的旋律从木头箱子里传出来时,
整个院子里的气氛都被点燃了。“姐妹们!”我站起身,眼中闪着光,“三天后,
咱们就用这首曲子,让那位裴博士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广场舞!”第 6 章这三天,
我们整个舞团都进入了战备状态。院子里,从早到晚都回荡着《火红的萨日朗》的旋律。
我们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抠动作,对队形。连吃饭的时候,大家嘴里都在哼着调子,
手上还比划着动作。那股子劲头,比当年我们社区要迎接市里领导检查时,还要足。
我心里清楚,我们和教行司比试,比技巧,比美感,比所谓的“雅”,那是鸡蛋碰石头。
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那股子来自现代广场舞的,简单粗暴的,直击人心的感染力。
我们要赢,就得把这个优势,发挥到极致。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比试那天,
我们特意换上了最鲜亮的一身衣服——还是那套大红色的运动服。我们把它洗得干干净净,
穿在身上,精神抖擞。我们到西市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整个西市,几乎被堵得水泄不通。
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比我们前几天跳舞的时候,人多了至少十倍。茶楼上,
店铺的屋顶上,甚至远处的树上,都爬满了人。“教坊司斗舞天魔女”,这个消息,
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我们好不容易才挤到场地中央。对面,
裴宣礼已经带着他的人到了。他们那边,大概有十几个人。
前面是几个穿着华丽舞衣的年轻舞姬,一个个身段窈窕,面容姣好。后面,
是几个抱着琴、拿着箫的乐师,神情肃穆。跟他们一比,我们这边,
一群穿着红运动服的老太太,简直就是草台班子。周围的议论声,也大多不看好我们。
“看那气派,‘天魔舞’输定了。”“就是,那几个小娘子,跟仙女似的。这群老妇怎么比?
”我的姐妹们,听到这些话,都有点紧张,手心冒汗。我拍了拍手,
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别听他们的!”我低声说,“挺胸,抬头!咱们比的不是脸蛋,
是精气神!记住,咱们是‘霞光里舞团’,咱们什么时候输过阵仗?”我的话,
给了她们一点信心。大家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裴宣礼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倨傲的微笑。
“你们还真敢来。”“为什么不敢?”我反问。“好。那便按规矩来。”裴宣礼说,
“客随主便,你们先请。”他这是笃定我们先出场,
只会被他们后面的表演衬托得更加粗鄙不堪。我正中下怀。“行!那我们就献丑了!
”我回头,对王嫂子使了个眼色。王嫂子深吸一口气,开始用力摇动那个木头箱子。
“火红的萨日朗,火红的萨日朗……”激昂的音乐,瞬间响彻全场。这首曲子的节奏,
比《最炫民族风》更快,更奔放。就像是草原上的烈火,一下子就点燃了所有人的耳朵。
就在音乐响起的那一刻,我对着脑子里的系统,默念了一句:“使用‘气场增幅’!
”“叮——气场增幅已启动。”我感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从我们每个人的脚底升起。原本有点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亢奋。我们的每一个动作,
都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姐妹们,上!”我大吼一声,带头跳了起来。挥臂,转身,跳跃,
踢腿!我们的动作,大开大合,充满了力量感。二十多个人,动作整齐得像是一个人。
那身火红的运动服,在阳光下,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周围的百姓们都看呆了。
他们见过轻柔的,见过曼妙的,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充满力量,这样热情如火的舞蹈!
裴宣礼和他身后的舞姬乐师们,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轻蔑,慢慢变成了惊讶,最后,
是难以置信。我们的舞蹈,没有复杂的技巧,没有高深的意境。但它有一种魔力,
能直接穿透你的耳膜,敲打你的心脏,让你忍不住想跟着一起动起来。我看到,人群里,
开始有人跟着点头,有人跟着跺脚。那种原始的,对节奏的渴望,被我们唤醒了。一曲舞罢,
我们摆出结束的造型,二十几个人,像一棵棵挺拔的松树。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三秒钟。“好!!!”不知是谁,第一个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紧接着,
是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和掌声!那声音,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太好看了!带劲!
”“这舞跳得,俺身上的血都热了!”“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百姓们的反应,
是最直接的。他们或许不懂什么雅俗,但他们知道什么能让他们感到快乐和激动。
裴宣礼的脸,白了。他身后的那些舞姬,也个个面露惊慌。她们的舞,
是跳给皇帝和贵人看的,讲究的是意境,是韵味。她们何曾见过这种阵仗?轮到他们了。
乐师们奏起了清雅的音乐,舞姬们开始翩翩起舞。她们的舞姿确实很美,水袖飘飘,
步步生莲,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但在我们那火爆的《火-红-的-萨-日-朗》之后,
她们的表演,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就像是,吃完了一顿麻辣火锅,
再让你去喝一碗白开水。不是说白开水不好,只是,太淡了。百姓们刚被我们点燃的热情,
迅速地冷却了下来。许多人开始交头接耳,甚至有人不耐烦地打起了哈欠。一曲未完,
已经有人开始往外走了。胜负已分。裴宣礼站在那里,失魂落魄。
他看着自己那些同样不知所措的舞姬,又看了看我们这边,一张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
他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引以为傲的,
代表着大唐最高水准的乐舞,会输给一群老太太的“鬼画符”。比试结束了。
我们被兴奋的人群围在中间,走都走不动。“大妈,教教我吧!”“这舞叫什么?太带劲了!
”我脑子里,系统的提示音像疯了一样响个不停。“叮——风华值+0.5%!
”“叮——风华值+0.8%!”“叮——知名度大幅提升,解锁新追随者身份:贵族子弟。
”我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几个穿着华服的年轻公子哥,正一脸兴奋地在远处,
偷偷模仿我们刚才的动作。而裴宣礼,他没有履行承诺,没有当众承认我们。
他只是失魂落魄地,带着他的人,在人群的议论声中,悄悄地离开了。我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没有胜利的喜悦。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第 7 章和裴宣礼的那场斗舞,像一阵风,
把我们“霞光里舞团”和我们的“天魔舞”吹遍了整个长安城。我们彻底火了。
每天来西市看我们跳舞,想跟着学的人,多得能把路堵死。没办法,
我们只能把“教学点”搬到了城外一片更开阔的草地上。学员的成分也越来越复杂。
有家庭主妇,有商贩,有手工业者,甚至还有一些换了便装,偷偷跑出府的丫鬟和家丁。
最让我惊讶的,是真有一些贵族子弟,混在人群里跟着我们学。他们把这当成一种时髦,
一种叛逆。私下里聚会,不聊诗词歌赋,而是比谁的“天魔舞”跳得更地道。
风华值的进度条,每天都在稳步上涨。系统奖励的钱和物资也越来越多。
我们在长安城的生活,可以说是过得相当滋润了。姐妹们都特别高兴。大家觉得,
照这个势头下去,说不定很快就能攒够100%的风华值,然后回家见儿孙了。
我也这么以为。这天,我们正在城外带着几百号人跳《火红的萨日朗》,那场面,尘土飞扬,
蔚为壮观。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穿着铠甲的骑兵,护卫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朝着我们这边飞驰而来。跳舞的人群被惊动了,纷纷停下来,惊恐地向两边躲闪。
我心里一惊,以为是官府来抓我们了。毕竟我们搞出这么大动静,
已经有点“聚众”的嫌疑了。我赶紧让姐妹们站到我身后,自己迎了上去。
马车在离我们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手里拿着一卷黄色的绸布。他尖着嗓子喊道:“圣旨到——‘天魔舞’梅氏季芳接旨!
”圣旨?我整个人都懵了。我身后的姐妹们,还有周围的学员们,
全都“扑通扑通”跪了一地。只有我们二十几个现代来的老太太,还傻愣愣地站着。
我们哪见过这个阵仗啊。“跪下!快跪下!”旁边有人小声提醒我们。我们这才反应过来,
手忙脚乱地跟着跪下。我这老胳膊老腿,跪下去的时候还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