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卫昭,云渺峰一个平平无奇的咸鱼弟子。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就是守护我们那神仙一样、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心疼的宗主。她叫季幽微,
长得那叫一个漂亮,性格那叫一个温柔。每天不是浇花就是看云,岁月静好得让人心都化了。
我总觉得,这样的神仙姐姐,就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直到那天,三大宗门联军打上山来,
叫嚣着要我们宗主“识时务”。我抄起扫帚,准备为守护宗主流尽最后一滴血。然后,
我看见我们那温柔的宗主,皱着眉头,嫌他们太吵,打扰了她浇花。再然后?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三大宗门,连人带法宝,被她用浇花水冲成了一道绚烂的彩虹。
我手里的扫帚掉了。从那天起,我悟了。守护宗主?不。
我的新任务是——给前来送死的人收尸,并祈祷他们别把宗主喜欢的花圃踩坏了。这活儿,
技术含量可高多了。1我叫卫昭,是云渺峰的外门弟子。说白了,就是个打杂的。
每天的工作,就是劈柴、挑水、扫山门,顺便给内门的师兄师姐们跑跑腿。这活儿,枯燥。
但我不觉得。因为我们云渺峰,有一个神仙一样的宗主。我们的宗主,名叫季幽微。
那可真是人如其名。长得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眉眼弯弯,说话总是细声细气的。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宗门大殿前。她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一片叶子,
把一只误入歧途的小蚂蚁,挪回到旁边的草丛里。那一刻,我的心,被击中了。
我当时就立下重誓。我,卫昭,此生此世,誓要守护好这么善良、这么美好的宗主!
哪怕我修为低微,灵根驳杂,这辈子估计都筑不了基。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
就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宗主分毫。宗主这人,实在是太咸鱼了。别的宗门宗主,
不是在闭关修炼,就是在谋划扩张。我们宗主呢?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打理她那片小花圃。
今天给灵犀草浇浇水,明天给含羞花松松土。闲下来,就搬个躺椅,在山顶上看云卷云舒。
一看,就是一下午。宗门里的事务,她基本不管。全都丢给了大长老。
大长老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天天唉声叹气,说我们云渺峰迟早要被宗主这份闲心给拖垮。
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仙人风范。与世无争,恬淡自然。那些打打杀杀的,
多俗气。我们云渺峰,在整个东胜界,就是个小透明。不大,不强,也没什么稀有的资源。
所以,也一直没什么人来找麻烦。大家就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过得挺安逸。可最近,
这份安逸似乎要被打破了。山下的坊市里,开始流传一些对我们云渺峰不利的谣言。
说我们宗主,其实是个花瓶,中看不中用。说我们云渺峰,占着一条三品灵脉,
简直是暴殄天物。传这些话的,是烈阳宗的人。烈阳宗,我们这片区域的土霸王。宗门上下,
都是一群肌肉长到脑子里的莽夫。向来行事霸道,看谁不爽就上去干一架。
以前他们看不上我们这穷乡僻壤。不知道最近抽了什么风,
开始对我们这条小灵脉动起了心思。我听着这些风言风语,气得肺都快炸了。
我们宗主是花瓶?你们见过这么好看的花瓶吗!简直是有眼无珠!
我把这事儿告诉了我的师兄,李大嘴。李大嘴是我们外门的包打听,消息灵通得很。他听完,
忧心忡忡地啃着手里的鸡腿。“卫昭啊,这事儿,怕是麻烦了。”“烈阳宗那个少宗主,
前阵子来过我们山门,说是拜访,其实就是来探路的。”“我听说,他对我们宗主的美貌,
动了歪心思。”我一听,火气“蹭”地就上来了。“那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大嘴叹了口气:“你小声点!让人听见,一巴掌拍死你。”“现在宗门里人心惶惶的,
大长老急得嘴角都起泡了。”“可宗主呢,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天天在那摆弄她的花草。
”我捏紧了拳头。是啊。宗主那么善良,那么单纯。她肯定不知道人心险恶。她肯定以为,
别人都跟她一样,与世无争。不行。我不能让宗主受到伤害。从那天起,
我扫地都扫得特别用力。我把山门前那三千六百级台阶,扫得一尘不染。我想,
要是烈阳宗的人打上来,我就用这把扫帚,跟他们拼了!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宗主前面。
这份悲壮的心情,持续了三天。第三天下午,烈阳宗的人,真的来了。2来的人,
是烈阳宗的二长老,孙天霸。人如其名,长得跟个铁塔一样。虬结的肌肉,
把那身火红色的长老袍撑得满满当当。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弟子,个个凶神恶煞,
一看就不是善茬。他们直接堵在了山门口,嚷嚷着要见我们宗主。守山门的师兄想去通报,
被孙天霸一把推开。“滚开!区区一个破落宗门,架子还挺大!
”“让季幽微自己滚出来见我!”那嚣张的态度,让我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两口。但我忍住了。
冲动是魔鬼。我得保存实力,在最关键的时刻,为宗主挡下致命一击。很快,
大长老闻讯赶来。他看见孙天霸,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哎呀,孙长老,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孙天霸鼻孔朝天,哼了一声。
“少废话!我今天来,是给你们云渺峰指一条明路的。”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
甩在大长老脸上。“我们宗主,看上了你们这条灵脉。签了它,你们云渺峰,
以后就并入我烈阳宗,当个外院。”“至于你们那个花瓶宗主,我们少宗主说了,
可以收她做第十八房小妾,保她一辈子荣华富贵。”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云渺峰的弟子,
脸都绿了。这是***裸的羞辱!简直是把我们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大长老气得浑身发抖,
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你……你们……欺人太甚!”孙天霸狂笑起来。
“欺你又如何?”“修仙界,强者为尊!你们这种废物宗门,就只配给我们提鞋!
”“今天你们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不然,就别怪我血洗了你们这云渺峰!”完了。
我心里一片冰凉。这下是彻底完了。烈阳宗这是铁了心要吞并我们。
就凭我们云渺峰这点实力,根本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大长老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
几个弟子赶紧扶住他。场面一片混乱。孙天霸和他身后的弟子们,则是一脸戏谑地看着我们。
就像猫在看一群被逼到角落里的老鼠。我握紧了手里的扫帚。我知道,轮到我了。
轮到我为宗主尽忠的时候了。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吼出“士可杀不可辱”,然后英勇就义。
就在这时,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谁啊,这么吵。”这声音,
软软糯糯的,跟春风似的。是宗主。我们齐刷刷地回头。
只见季幽微提着一个小小的青玉花洒,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她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裙,
头发松松地挽着,没戴任何首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蹙着眉,
好像在奇怪为什么山门口围了这么多人。阳光照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那模样,
真真是不食人间烟火。我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太美了。也太……让人心疼了。
宗主她,肯定是被外面的吵闹声惊动了。她看到这阵仗,会不会吓坏啊?
孙天霸也看见了季幽微。他眼睛一亮,露出一口黄牙。“哟,这就是季宗主?
果然是个绝色美人。”“比画像上,还要水灵。”他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季幽微,
眼神充满了贪婪。“季宗主,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是乖乖地跟着我们走,
还是想让我动手,把你打晕了扛回去?”季幽微眨了眨眼,好像没太听懂他的话。
她歪了歪头,看着孙天霸,轻声问:“你们,踩到我的含羞花了。”她的声音很轻,
但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却格外清晰。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孙天霸。他低头看了看脚下。
果然,他那双大脚,正踩在一片翠绿的草叶上。其中几株,已经被他踩烂了。“哈?
”孙天霸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老子跟你说正事,你跟我提你那破花?”他抬起脚,
故意又碾了碾。“踩了又怎么样?老子今天不仅要踩你的花,还要……”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季幽微,动了。我甚至没看清她是怎么动的。就看见一道白影,一闪而过。下一秒,
她已经出现在了孙天霸面前。她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抬起了手,
用那只握着青玉花洒的手,轻轻地,朝孙天霸的脸上,挥了过去。那动作,慢悠悠的,
软绵绵的。就像是在赶一只恼人的苍蝇。孙天霸脸上,还挂着狞笑。他似乎想躲,
或者想反击。但他的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白皙小巧的手,离他的脸越来越近。然后,没有然后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灵力碰撞的波澜。什么都没有。孙天霸,那个铁塔一样的壮汉,
那个金丹后期的修士。就那么,凭空,消失了。连同他身上的衣服,法宝,一起。
化作了一阵微风。风里,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气。仿佛他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整个山门前,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都石化了。烈阳宗的弟子们,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们云渺峰的弟子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大长老扶着柱子,才没让自己软倒在地。我,
卫昭,手里的扫帚,“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季幽微收回手,
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洁白无瑕的手心,
然后又看了看那片被踩烂的花。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惋惜。“哎,这下,
又要重新种了。”说完,她转身,提着她的小花洒,慢悠悠地,往自己的小花圃走去。
留下一地,风中凌乱的下巴。3孙天霸被一阵风吹没了。这事儿,有点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我活了十八年,读过的所有典籍里,都没记载过这种杀人方式。太环保了。也太吓人了。
剩下的那十几个烈阳宗弟子,终于从石化状态中反应过来。他们看着季幽微离去的背影,
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其中一个胆子小的,两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紧接着,
像是会传染一样,所有人都跪下了。一个个磕头如捣蒜,哭爹喊娘。“前辈饶命!
仙子饶命啊!”“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是猪!我们是狗!”“二长老做的事,
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大长老也回过神来了。他看着这群刚才还嚣张跋扈,
现在却怂得跟鹌鹑一样的家伙,表情复杂。他清了清嗓子,想说点什么场面话。
比如“念你们修行不易,滚吧”之类的。可还没等他开口,那群烈阳宗弟子,
就已经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跑了。那速度,比兔子还快。生怕跑慢了,也被一阵风给吹没了。
山门口,重新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我们云渺峰的一群人,面面相觑。大长老走到我身边,
捡起我掉在地上的扫帚,塞回我手里。他的手,还在抖。“卫昭啊……”他看着我,
欲言又止。“你……刚才都看见了?”我木然地点点头。“看见了。
”“宗主她……挥了挥手……”“然后那个姓孙的,就没了。”大长老长叹一口气,
拍了拍我的肩膀。“把这事,烂在肚子里。”“今天,什么都没发生。知道吗?
”我再次木然地点头。回到外门弟子的大院,我还处在一种魂不附体的状态。
李大嘴凑了过来,一脸八卦。“怎么样怎么样?烈阳宗的人走了?
”“他们没把宗主怎么样吧?大长老是不是把他们骂走了?”我看着他,张了张嘴,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我们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宗主,
一巴DAO把金丹后期的长老扇成了空气?李大嘴能信?他怕是以为我被吓疯了。
我只能含糊地“嗯”了两声。李大嘴没注意到我的异常。他兴奋地一拍大腿。“我就说嘛!
咱们大长老还是有两下子的!肯定是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说得那帮蛮子羞愧难当,
落荒而逃了!”我:“……啊对对对。”从这天开始,我看宗主的眼神,就变了。以前,
是心疼,是爱怜,是想保护。现在,是敬畏,是崇拜,是……想跪下。我开始偷偷观察宗主。
她还是老样子。每天浇花,看云,喝茶,发呆。那张绝美的脸上,
永远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那天在山门口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但我知道,
那不是幻觉。我甚至跑到山门口,仔细检查过那片被踩烂的含羞花。
它们……它们已经重新长好了。而且比以前长得还要精神。叶片翠绿欲滴,充满了生命力。
我伸手碰了一下,它们“唰”地一下就合上了,害羞得不行。我咽了口唾沫。
这哪里是含羞花。这分明是霸王花啊。跟它的主人一个德行。我好像,一直以来,
对我们的宗主,都有着天大的误解。她根本不是什么柔弱小白花。她是一株食人花。
还是史前巨鳄级别的那种。这个认知,让我激动得好几天没睡好觉。
我不再为宗门的前途担忧了。开玩笑。有这么一尊大神坐镇,我们云渺峰还需要担心什么?
该担心的,是那些想来找麻烦的人。他们的命,够不够宗主一巴掌扇的。
我扫地扫得更起劲了。我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以前,我守护的是宗主的安危。
现在,我守护的是整个修仙界的和平。我得把山门扫干净点,让那些想来送死的人,
走得体面一些。烈阳宗那边,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动静。二长老带着十几个精英弟子出门,
结果就剩一群弟子哭着跑回来。二长老本人,人间蒸发。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蹊跷。
但烈阳宗,愣是把这事给压下去了。对外宣称,孙天霸长老在探索一处秘境时,不幸失踪。
我猜,是那天跑回去的弟子,把真相告诉了烈阳宗宗主。而烈阳宗宗主,是个聪明人。
他知道,能让一个金丹后期修士人间蒸发的存在,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所以,他选择了认怂。
这哑巴亏,他吃定了。我本来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生活会重新回到浇花看云的平静中。但我,还是太天真了。我低估了人类的作死能力。
一个月后,一个更大的麻烦,找上门来了。4麻烦,是以三宗会审的形式来的。
青云剑宗、百花谷、金刚寺。这三个,是东胜界排得上号的大宗门。平日里,
跟我们云渺峰八竿子打不着。今天,却联袂而至。领头的,是青云剑宗的执法长老,张乘风。
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眼神却格外阴鸷的老头。他身后,跟着百花谷的花想容谷主,
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以及金刚寺的了凡大师,一个宝相庄严,
手里却捻着一串骷髅佛珠的胖和尚。他们一来,就直接包围了我们的宗门大殿。那架势,
比上次烈阳宗,要大得多了。整个云渺峰,都被一种肃杀的气氛笼罩着。大长老脸都白了,
颤颤巍巍地迎出去。“三位道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张乘风冷哼一声,
看都没看大长老。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主位上,
那个正在专心致志给一盆兰花剪枯叶的白色身影上。“季幽微!”他声如洪钟,
带着一股审判的意味。“烈阳宗孙天霸长老,可是你杀的?”来了。
我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烈阳宗自己不敢来,就跑去摇人了。还一下摇来三个大的。
季幽微终于抬起了头。她放下手里的小银剪,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孙天霸?”她想了想。
“哦,那个踩我花的人啊。”她回答得轻描淡写。“是我杀的。怎么了?
”她承认得太干脆了。干脆到让张乘风都噎了一下。
他准备好的一大堆质问、逼迫、诈唬的台词,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花想容谷主“咯咯”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妹妹好大的胆子。杀害同道,可是重罪。
你就没什么想辩解的吗?”季幽微看着她,眼神很认真。“他踩了我的花。
”“这是唯一的理由,也是最重要的理由。”“我的花,很贵的。”这下,
连那个胖和尚了凡,都忍不住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一条人命,
难道还比不上一株花草吗?”季幽微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当然。”“人命到处都是,
不值钱。”“我的花,是独一无二的。”这话说得,简直是离经叛道。大殿里,一片哗然。
我们云渺峰的弟子,都吓得不敢出声。大长老更是急得直给我使眼色,
好像是想让我去劝劝宗主,让她说点软话。我劝?我拿什么劝?我现在看宗主,
就跟看神仙一样。神仙做事,需要凡人指手画脚吗?
我只需要在旁边喊“宗主说得对”就行了。张乘风的脸色,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了。
“好一个邪魔外道!”“视人命如草芥!心思歹毒!你这样的人,不配为一宗之主!
”“我等今日,便是要替天行道,废了你的修为,将你押入锁妖塔,面壁思过百年!
”他说得义正言辞,好像自己是正义的化身。身后的青云剑宗弟子,齐刷刷地拔出了剑。
剑气森然,直指季幽微。百花谷的弟子们,也祭出了她们的法宝,一些五颜六色的花瓣,
在空中飞舞,看起来漂亮,却暗藏杀机。金刚寺的和尚们,则拿出了降魔杵,口中念念有词。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我紧张得手心冒汗。这次来的,可不是烈阳宗那种货色。这三家,
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碾压我们。现在三个一起来。宗主她……应该还顶得住吧?
我心里有点没底。季幽微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了。她笑起来,
很好看。像春天的冰雪消融,百花盛开。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她这个笑容,
后背有点发凉。“替天行道?”她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词。
她从主位上站了起来,缓缓地走下台阶。一边走,一边说。“你们说的那个‘天’,是谁?
”“是你们自己吗?”“你们凭什么,来定我的罪?”她每走一步,身上的气息,
就变幻一分。起初,是云淡风轻。然后,是溪水潺潺。接着,是江河奔涌。最后,
是……毁天灭地的滔天巨浪。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以她为中心,轰然散开。
整个宗门大殿,都在这股威压下,瑟瑟发抖。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仿佛停止了。
张乘风脸上的傲慢,瞬间变成了惊恐。花想容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了凡和尚手里的骷髅佛珠,停止了转动。他们三个,作为元婴期的修士,
东胜界金字塔顶端的人物。此刻,在这股威压面前,却像三只孱弱的蝼蚁。连动一动手指,
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季幽微,一步一步,走到他们面前。“我这个人,
不喜欢讲道理。”季幽微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们,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因为,
你们不配听。”“我只喜欢,用事实说话。”她抬起手。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点出。
点向张乘风的眉心。5那一指,很慢。慢到我能看清她指尖划过的每一寸轨迹。
慢到张乘风脸上的惊恐,有足够的时间,转变为绝望。他想躲,想逃,想祭出法宝。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那股恐怖的威压,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把他死死地压在原地。
他引以为傲的元婴期修为,在那根手指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噗。”一声轻响。
像是戳破一个水泡。季幽微的手指,点在了张乘风的眉心。没有血。没有伤口。什么都没有。
张乘风的身体,僵住了。他眼睛里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然后,他的身体,
开始像沙子一样,一寸一寸地,崩溃,消散。从头到脚。最后,连同他那一身华丽的长老袍,
都化作了飞灰。随风而逝。又是一个环保套餐。买一送一,童叟无欺。大殿里,死寂一片。
如果说上次孙天霸消失,是震惊。那这次张乘风化灰,就是……魂飞魄散。那可是张乘风啊!
青云剑宗的执法长老!元婴中期的剑修!在整个东胜界,都是能横着走的人物!
就这么……没了?被一根手指,给点没了?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又一次被刷新了。
我以前以为,元婴期就是神仙了。现在我才知道,神仙和神仙之间,差距可能比人和狗还大。
剩下的花想容和了凡大师,已经吓傻了。花想容的脸,白得像纸,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
了凡和尚的胖脸上,冷汗跟瀑布似的往下流,嘴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声音都变了调。
他们带来的那些弟子,更是不堪。胆子小的,已经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没晕的,
也都瘫软在地,屎尿齐流。整个大殿,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季幽微皱了皱眉,
似乎对这个味道很不满。她转过头,看着花想容。“你刚才说,要废我修为?
”花想容一个激灵,猛地跪了下来。“不不不!前辈!仙尊!姑奶奶!”“我说错了!
我嘴贱!我该死!”她一边说,一边疯狂地扇自己的耳光。那力道,“啪啪”作响,
不一会儿,就把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打成了猪头。季幽微又看向了凡和尚。“你刚才说,
要把我关进锁妖塔?”了凡和尚“扑通”一声,也跪下了。他把手里的骷髅佛珠往地上一扔,
双手合十,痛哭流涕。“罪过!罪过啊!”“贫僧有眼无珠,冒犯了真佛!贫僧愿自废修为,
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只求仙尊饶我金刚寺上下三百僧侣一命!”这和尚,
倒是比那两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多了几分担当。季幽微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没说杀,也没说不杀。她只是转身,走回到自己的主位上。
拿起刚才那把小银剪,继续修剪那盆兰花的叶子。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大殿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花想容和了凡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剩下的那些弟子,
更是大气都不敢喘。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对他们来说,都是煎熬。终于,
季幽微放下了剪刀。她端起旁边的一杯清茶,抿了一口。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你们,
对力量,一无所知。”她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总以为,人多,
势众,就是‘天’。”“总以为,修为高,名声大,就是‘理’。”“真是……幼稚。
”她摇了摇头,像是觉得很无趣。“今天,我心情还不错。”“所以,你们可以滚了。
”“回去告诉你们背后的人,我的云渺峰,不是菜市场,谁想来都能来。”“再有下次,
就不是死一两个人的事了。”“我会……亲自上门去拜访。”“亲自上门拜访”这几个字,
她说得云淡风轻。但听在花想容和了凡耳朵里,却不亚于催命的魔咒。他们毫不怀疑。
如果真有下次,这位主,真的会把他们三个宗门,从东胜界的版图上,彻底抹去。
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多谢仙尊不杀之恩!多谢仙尊!
”他们带着自己那些吓破了胆的弟子,狼狈不堪地逃离了云渺峰。来的时候,气势汹汹。
走的时候,屁滚尿流。大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我们云渺峰自己人。
大长老看着主位上那个淡然的身影,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
他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宗主……神威。”季幽微摆了摆手。“把地拖干净。
味道太难闻了。”说完,她捧起那盆修剪好的兰花,转身走进了后殿。
仿佛只是处理掉了一群嗡嗡叫的苍蝇。我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我终于明白,
宗主为什么那么咸鱼了。因为,她站的高度,太高了。高到我们这些凡人,无法想象。
在她眼里,所谓的宗门争霸,所谓的恩怨情仇,可能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又无聊。
她不关心。也不在乎。她只关心,她的花,是不是该浇水了。她的云,今天好不好看。
我突然觉得,我们云渺峰,好像是整个修仙界,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6三宗会审,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草草收场。青云剑宗执法长老,张乘风,陨。
百花谷谷主花想容,金刚寺了凡大师,重伤自己打的而归。这个消息,
像一阵十二级的飓风,瞬间席卷了整个东胜界。一开始,没人信。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三大宗门!去讨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破宗门,结果被人反杀了?这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