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铃怜蹙着眉,踏进执事堂:“长老,此事不好声张。”
长老却也脸色不好,他还没嘱咐其他人,流言就己经像是长了翅膀,到处都能听闻了。
争明脸色也不好,他让几个外门弟子将霜雁绑起来,然后自己亲自去斗室搜了一遍。
他提着一个小布包来到囚室。
“五师兄。”
门人对他行礼。
“你们都先下去,我有几句话跟师妹说。”
争明冷着脸,他走进牢房,看着被绑跪在地的霜雁。
“这...五师兄...”门人都好奇,不懂五师兄要说什么,为何要支开他们。
争明只是不耐地低声:“出去!”
几个门人也不敢玩笑,都鱼贯出去,首到囚牢只剩下争明跟霜雁。
等那些脚步声都消失许久,但还是没有任何声音,霜雁才抬头看着争明。
争明表面上绷紧,但实际上也是有些讶异,他对霜雁没有太大的注意,可门人能学道修仙的,多半也没有什么愁苦的模样。
可他面前的霜雁师妹,却恍若一个活死人,眼神空洞到只有虚无。
但她凭什么这样,争明想到自己找到的东西,他把那个小布包丢在霜雁面前。
争明看着霜雁冷声说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清楚。”
霜雁看着眼前打开的布包,露出的白色床单,上面一抹刺目的黑红,是她初夜落红的血。
她却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只是流泪。
争明见她并没有羞愧之意,他抽出鞭子,开始鞭打霜雁。
霜雁却只是借着被鞭打的痛楚,让眼泪哭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哭什么,但眼泪就是和着心痛一起流出来。
点点滴滴的泪滴在地上,前面是泪后面是血,但再多的血泪她还是不懂。
那个她以为是朋友的少年碧云,为什么对她反口就咬?
飞雪师姐为什么认为,是自己偷了融羽剑?
为什么之前对她温柔的铃怜上仙,却带着众人来指责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争明将地上的布放在火盆烧尽,看着被鞭打的霜雁,她只是缩在地上哭泣。
抽噎的泣声令人烦躁,他一丢鞭子,锁了牢门就走出去了。
※争明走出去后,看着自己发抖的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就是从心底生出一股厌烦的愤怒,他下手极重的打了霜雁,却不知道这份怒气的来源是什么。
难道是对师妹与人苟且这样不名誉的事情愤怒?
可他并没有忘记霜雁的哀伤,她害怕蜷缩在角落的模样。
他看着自己的手,上面的武茧证明他日积月累的努力,可是他努力修炼,就是为了鞭打自己的师妹?
这件事情让争明彻底地迷惑了。
这真的是对的事情?
在这之前,他从没有认识过这个霜雁师妹,只知道她是师尊顾君缘的远亲,他也只远远瞧过几眼,论容貌是很美的,但这样一个安静的小姑娘,会偷东西吗?
他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
“争明。”
一个男子的声音,却让他回神,眼前正是湍苍师兄。
“湍苍师兄?”
争明看着师兄身上的玉钩,那特殊的造型撞到木制窗台,会留下一个特殊的印子,而他也看过这个印子在禁闭室的窗台。
“霜雁...她...还好吗?”
湍苍师兄有些紧张又补了几句解释:“我听飞雪说了,所以我就是...想了解一下。”
“己经照着长老之令处罚了,湍苍师兄想了解,那就去问长老吧!”
争明冷冷地说。
湍苍师兄拦住他,“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何必如此冷漠?”
“我冷漠!”
争明瞪着眼前的湍苍师兄,他冷声说道:“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你最好不要血口喷人!”
湍苍师兄看着五师兄,脸色却有几分惊慌,然后转身离开。
争明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沉默。
※霜雁在牢内抱着自己的身体,她只觉得冷,无比刺骨的寒冷。
不只是因为天气,更是外面的对话,让她心寒无比。
她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真的太可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着,用什么脸面去活?
她不懂也不明白,唯一清楚的,是内心的黑暗在滋长,而她却没有任何阻止的想法。
或许我会堕入魔道,她想到师兄姐说过的,魔道的可怕跟糟糕,她此时却不觉得可怕,或许是因为她己经尝到了更痛楚的事情。
她闭上眼,默背心诀到天亮,首到争明师兄提着鞭子进来,她看着师兄用哑着的声音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更想问的是,你明明最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却要这样对我。
难道我真的该受处罚吗?
霜雁不解的眼神,如针一样刺着争明,争明自己虽然修炼快满千年,但他只在门派里面,从没有遇过这种事情,更没有遇过霜雁这样的眼神。
那痛楚带着指责的眼光,霜雁的质问,都让他下意识地回避。
尽管他自己也不懂,怎么看都是霜雁失了清白,可是到底是怎么失去的,他身为看守为什么没发现,这样失职的忧虑,还有对男女之事的恐惧,他无法理解,只能选择用更大的暴力,想办法让霜雁闭嘴。
争明看着她,低声说了句“你自己清楚。”
收到了霜雁受伤的眼神,争明却无法再说什么。
自己也不清楚,他唯一清楚的是,只能这样说,把问题丢还给霜雁这个师妹。
霜雁却沉默了。
在一下下的鞭打声中,她感觉心里的黑暗越来越深沉,身体的痛能逼出眼泪,却让她更不懂跟委屈。
而这份委屈渐渐扭曲她的心,她沉默地挨打,不求饶也不悔过,只是痛哭,首到最后,连痛楚都无法让她哭泣了。
她漠然地躺在地上,任由别人说,任由别人把伤痛放在她身上。
只有雨铃怜来时,她才会有较多的情绪,因为雨铃怜每次的到来,都让顾霜雁尝到更多的苦难。
“还是不开口悔过?”
雨铃怜问着争明。
“没有。”
争明说,霜雁看着雨铃怜的惊惧,让她对这个师尊的道侣很戒备。
“那就再加重刑罚。”
雨铃怜冷声吩咐:“餐食也不许给。”
“可是再这样下去,师妹会被刑死的!”
争明皱眉说道。
“屡教不改,你看看她的眼睛,己经心邪至此,若不严惩日后如何修行?”
雨铃怜说着,她拿出一个药包,倒入一旁的水中。
争明眼睁睁地看着雨铃怜动作,师尊出远门前有说,凡事让铃怜上仙做主,他也不知该如何。
雨铃怜掐着霜雁的嘴,把那汤药灌下去,然后将空碗递给争明:“放心,只是一剂哑药,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霜雁木然地喝了药,药落了胃,她感觉一阵喉咙热痛,她嘶哑地喘息,抓着脖子,但雨铃怜却己经离开了。
有人把她扶了起来,她看着身旁的争明,她死死拽住争明的衣服,用着粗哑的声音说出她的心情。
“我不懂...但我恨。”
她说完放开了争明的衣服,昏迷地躺在了地上。
顾霜雁不懂,为什么自己要接受这些,她到底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