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郃伏在沙丘后,黑袍与夜色融为一体。
身后二十名衙役屏息握刀,掌心冷汗浸湿了粗麻缠柄。
“大人,真要放那死士进去?”
林墨独眼微眯,铁链捆着的慕容家刺客正拼命扭动。
章郃扯下刺客口中的破布,匕首抵住他喉头:“告诉赤狼族长,慕容家愿以铁矿换三百蛮骑——偷袭云泽县衙,鸡犬不留。”
刺客瞳孔骤缩:“你怎知慕容氏与蛮族……”寒光一闪,匕首扎入刺客肩胛。
章郃贴着他耳畔低笑:“你靴底的赤狼图腾,可比慕容家的徽纹显眼多了。”
子时三刻,赤狼族长毡帐突然爆出怒吼。
“慕容氏的狗也敢算计我!”
狼牙棒砸碎桌案,刺客的头颅滚到帐外。
三百蛮骑翻身上马,弯刀映着月光如獠牙森白。
章郃勒马退至沙丘阴影,指尖摩挲着从刺客身上搜出的密信——慕容家真正的交易是借蛮族之手屠尽云泽县,再以“平乱”之名接管盐场。
“林叔,该点火了。”
火箭呼啸着划过天际,枯草瞬间燃成火海。
蛮骑惊马嘶鸣,铁蹄践踏着同族的帐篷。
混乱中,一道娇小身影钻入族长毡帐,青鸢撕下刺客面皮覆在脸上,袖中短刃己抵住族长咽喉。
五更天,云泽县衙地牢。
赤狼族长被铁链吊在半空,胸膛烙着慕容家的徽纹。
章郃把玩着从蛮族缴获的密信,火漆上双头蛇纹赫然是户部尚书慕容昭的私印。
“慕容氏许诺的盐铁呢?”
他抖开信纸,“哦,原来要等云泽县变成焦土才交割。”
族长啐出血沫:“要杀便杀!”
“杀你?”
章郃轻笑,“我要你活着回赤狼部,告诉所有蛮族——慕容家用你们的命换盐场,这笔账该算在谁头上?”
林墨独眼闪过精光:“大人,赤狼部与慕容家反目,其他部落必会趁火打劫。”
“正是要他们乱。”
章郃将密信扔进火盆,“传令青鸢,三日内我要蛮族互戕的消息传遍北境。
七日后,云泽县集市。
“听说了吗?
赤狼部偷袭白鹿部草场,慕容家的盐车被劫了!”
茶摊老汉唾沫横飞。
吴丹的商队悄然停在盐铺前,青鸢扮作老妪颤巍巍递上银票:“掌柜的,老身要买五百石盐。”
掌柜瞥了眼银票面额,嗤笑道:“蛮族闹得凶,盐价早翻了三倍!”
“哎哟,这可怎么活……”青鸢抹着泪退出店铺,袖中骨笛轻轻一响。
当夜,市井忽流传“蛮族要抢官盐”的谣言,盐商们天未亮便挤爆县衙,哭着求章郃收购存盐。
“八十文一石。”
章郃抿着茶,“过了今日,可只剩五十文了。”
慕容府书房,密报被撕得粉碎。
“竖子安敢!”
慕容昭一脚踹翻铜炉,“北境盐价暴跌,家族半年心血毁于一旦!”
幕僚伏地颤声:“云泽县令还……还派人散播谣言,说大人私通蛮族。”
“那就让他死!”
慕容昭抓起砚台砸向密探,“派影卫去,提他头来见!”
黑影领命跃出高墙,却未察觉檐角蹲着个跛脚乞丐。
铁鹰撕下伪装,露出蛮族特有的黥面:“大人料得准,慕容家果然要灭口。”
月黑风高夜,云泽县衙屋顶瓦片轻响。
五名影卫如蝙蝠倒挂檐下,毒针刚探入窗缝,脖颈突然一凉。
幽魂的软剑缠住刺客咽喉:“主子说,留个活口。”
章郃披衣推开门庭,血泊中躺着西具尸体,唯一活口的靴底赫然印着慕容家暗纹。
他蹲下身,将蛮族图腾烙铁按在刺客胸口:“回去告诉你主子,本官备了份大礼——赤狼族长的人头,明日便会挂在户部门前。”
刺客惨嚎声响彻县衙时,青鸢正对镜贴上面皮。
铜镜映出一张与慕容昭一模一样的脸。
晨光初现,章郃登上残破城墙。
北境盐路己插满周字黑旗,赤狼部内乱的狼烟在天际翻滚。
林墨递上暗卫名册,首页朱笔勾勒三人:青鸢掌易容渗透,铁鹰控蛮族暗线,幽魂司刺杀清障。
“还缺个执笔人。”
章郃望向南方帝都,“能破译禁忌之海符号的,该来了。”
狂风掠过旷野,卷起舆图一角。
天脊山脉的朱砂标记旁,多了一行蝇头小楷——玄蝉,善译上古密文,现囚于昊天死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