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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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里的长明灯突然熄灭时,我正在给太叔公的牌位上香。

三叔公的电话是三天前打来的,说族里要重修宗祠,让我这个长房长孙务必回来。

手机信号时断时续,老人沙哑的嗓音裹着浙南山区的湿气:"修远啊,你太叔公的忌日就在七月半......"此刻我跪在褪色的蒲团上,檀香灰簌簌落在手背。

供桌两侧的纸扎童男童女突然转了个方向,描画粗糙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后颈泛起凉意的瞬间,一阵阴风卷着纸钱从门缝钻进来,长明灯"噗"地灭了。

黑暗中有细碎的脚步声。

我摸出手机打开照明,冷汗瞬间浸透衬衫——那些纸人不知何时围成一圈,惨白的脸上用朱砂画的腮红在冷光下像凝固的血。

更诡异的是供桌上的龙凤烛,明明已经熄灭,却在青石地砖上投出两道摇曳的影子。

"啪嗒"。

一滴粘稠的液体落在额头。

抬头望去,房梁上垂下一截猩红嫁衣,金线绣的并蒂莲正在我头顶缓缓绽开。

手机灯光扫过横梁的刹那,我看见一双缀着珍珠的绣花鞋,鞋尖正对着我的天灵盖。

祠堂门轰然洞开,三叔公举着白灯笼站在雨里。

老人沟壑纵横的脸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戌时三刻,该给新娘子梳妆了。

"我这才发现祠堂天井里摆着口黑漆棺材。

四个纸轿夫抬着顶红轿子,轿帘上绣着百子千孙图,雨水顺着轿顶的流苏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汇成蜿蜒的红痕。

"三叔公,这是......""你太叔公八十年前订的冥婚,今晚子时要圆房。

"老人枯槁的手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修远,当年是你祖父逃婚,如今该由你来续这个契。

"手腕突然刺痛,低头看见老人指甲缝里渗出的朱砂正渗进我的皮肤。

我想起老宅阁楼那个上锁的红木箱,箱盖上用墨斗线缠着五帝钱,小时候偷看时被父亲打得三天不能下床。

雨幕中传来唢呐声,曲调正是《鬼抬轿》。

纸人们齐刷刷转向我,嘴角的胭脂慢慢裂到耳根。

三叔公的白灯笼照在棺材上,黑漆表面竟浮现出暗红纹路。

那是用尸油混合朱砂写的合婚庚帖,我名字旁赫然写着"沈素娥"三个字。

雨水冲刷着棺盖缝隙,渗出墨绿色黏液,散发出熟透的枇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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