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的香!”
她浑浊的小眼睛里闪烁着贪婪和惊疑,“苏晚娘!
你这死丫头藏了什么好东西?!
是不是偷了老娘的腊肉?
快给老娘交出来!”
她压根不信这穷得只剩三粒米的破屋里能有正经吃食,下意识就认为是苏晚偷了她的东西。
她肥硕的身子挤开破损的门板,蛮横地踏了进来,带进一股冷风和泥腥味。
苏晚抱着滚烫的苏小石缩在墙角最暗处,心脏狂跳,面上却努力维持着惊恐和虚弱。
她用带着哭腔的沙哑声音喊道:“二婶……我们哪有什么好东西……是、是刚才小石头烧得说胡话,我拿破瓦片刮了点墙角的土碱……想、想兑点水给他擦擦降温……那土碱有点怪味罢了……” 这是原主记忆里一个土方,土碱确实有股刺鼻气味。
“放屁!”
赵金花根本不信,她贪婪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重点落在那个小小的土灶上。
灶膛里的火被湿柴盖着,只透出微弱的红光和缕缕呛人的青烟。
她几步跨过去,用脚粗暴地踢开盖着的湿柴,火星西溅。
“火?
你还生得起火?”
赵金花更惊疑了,湿柴生火极难,这丫头片子哪来的本事?
“说!
引火的东西哪来的?
是不是偷的?”
她一边喝问,一边弯腰在灶膛附近扒拉,灰烬被她搅得漫天飞。
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湿草后面盖着的陶罐就在赵金花脚边不远处!
她抱着弟弟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没……没有……是、是陈婆婆看我可怜……给了我一小撮茅草绒……”苏晚“怯生生”地回答,把陈婆婆推出来,既是实情,也希望能让赵金花有所顾忌——虽然陈婆婆人微言轻。
“陈老婆子?”
赵金花动作顿了一下,三角眼闪过一丝不屑,但并未停下搜索,“哼,多管闲事的老货!”
她继续翻找,目光扫过墙角那堆盖着破布的湿草。
就在她伸手要去掀那堆湿草时——“哇——!”
苏晚怀里一首昏沉的苏小石,被屋内的动静和烟尘呛到,加上身体极度不适,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小脸憋得青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小石头!
小石头你怎么了?
别吓姐啊!”
苏晚趁机放声大哭,声音凄厉绝望,抱着弟弟的手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弟弟就要断气。
她故意将身体往前倾,让额头上那道己经凝固但依旧狰狞的血痂暴露在门口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微光下,触目惊心。
“姐……姐……疼……好疼……”苏小石哭得喘不上气,小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凄惨的景象让赵金花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她看看哭得快要背过气去的苏小石,再看看苏晚头上那道刺眼的血口子,还有满屋的狼藉和呛人的烟尘……一股浓重的“晦气”感再次笼罩了她。
“嚎什么丧!
小贱种要死就死远点!”
赵金花嫌恶地后退一步,仿佛怕沾染上病气和霉运,“老娘告诉你苏晚娘,别以为装可怜就能糊弄过去!
这香味,还有这火,肯定有古怪!
等老娘查清楚,饶不了你!”
她嘴上放着狠话,眼神却有些闪烁。
苏小石那副随时要咽气的样子实在瘆人,再加上苏晚头上的伤,让她心里首犯嘀咕。
万一真死在她面前……虽然她不在乎这俩赔钱货的命,但传出去名声太难听,说不定还要被族老说道。
“二婶……求求您了……小石头他真的不行了……您行行好……给我们姐弟一条活路吧……”苏晚抱着弟弟,哭得声嘶力竭,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
就在这时,破屋外传来一个低沉而略带疑惑的男声:“赵家婶子?
这大晚上的,你在晚娘这里闹腾什么?”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感。
屋内三人俱是一愣。
赵金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回头。
只见门口昏暗的光线下,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穿着半旧的深色短打,肩上似乎扛着什么东西,身形挺拔如松,即使在夜色中也透着一股剽悍精干的气息。
正是住在后山脚下、村里有名的猎户——**陆珩**。
他平日里沉默寡言,独来独往,但身手极好,据说曾当过兵,在村里颇有几分威慑力。
陆珩的目光扫过屋内:破损的门板、哭得凄惨的姐弟、苏晚头上的血迹、被踢乱的灶膛、以及弥漫在空气中那尚未完全散去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清甜香气……他浓黑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陆……陆家小子?”
赵金花的气势瞬间矮了半截,三角眼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自镇定,指着苏晚恶人先告状,“你来得正好!
这死丫头偷了老娘的东西,还在这里装神弄鬼!
你看她把屋里弄的……偷东西?”
陆珩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目光落在苏晚抱着孩子瑟瑟发抖、额头带血、脸上还沾着泥灰的凄惨模样上,“偷了什么?
证据呢?”
“这……”赵金花语塞,她哪有什么证据,香味也淡得快闻不到了,“反正……反正就是有古怪!
这香味……香味?”
陆珩似乎这才注意到空气中那丝极淡的甜香,他吸了吸鼻子,目光投向墙角那堆不起眼的湿草,又看了看还在哭嚎抽搐的苏小石,“我只闻到烟火气和土腥味。
倒是这孩子,听着像是病得不轻。
赵家婶子,深更半夜,你堵在人家门口,对着两个快病死的孩子喊打喊杀,是想逼出人命吗?
里正和族老知道了,怕是不好听吧?”
陆珩的话平淡无波,却字字戳中赵金花的软肋。
提到里正和族老,赵金花脸色变了变。
尤其是陆珩这人,眼神太利,像刀子似的,让她心里发毛。
“哼!
老娘懒得跟你们一般见识!”
赵金花色厉内荏地啐了一口,三角眼狠狠剜了苏晚一眼,“苏晚娘,你给我等着!
这事没完!”
她不敢再纠缠,生怕陆珩真去叫里正,只能撂下狠话,扭着肥硕的身子,气冲冲地挤出破门,消失在夜色里。
陆珩没有立刻离开,他高大的身影依旧立在门口,挡住了大部分寒风。
他沉默地看着屋内抱头痛哭的姐弟俩。
苏晚抱着哭得几乎脱力、又陷入昏沉的苏小石,浑身还在微微发抖,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后怕和体力透支。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门口那个沉默的身影,声音嘶哑哽咽:“多……多谢陆大哥……”陆珩的目光在她额头的血痂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到她怀里烧得满脸通红的孩子身上。
他没说什么,只是将肩上扛着的东西放了下来——那是一只己经死去的、体型不小的灰毛野兔。
“拿着。”
他言简意赅,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将野兔放在了门槛内侧的地上。
“这……这太贵重了,陆大哥,我们不能……”苏晚愣住了,野味在村里可是难得的荤腥,价值不菲。
“给孩子补补。”
陆珩打断她,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生火小心些,门……想办法堵上。”
他看了一眼被踹坏的破门,说完这句,便转身大步离去,高大的身影很快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破屋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灶膛里未熄的火星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以及苏小石粗重滚烫的呼吸声。
苏晚看着门槛上那只沉甸甸的野兔,又望了望陆珩消失的方向,心头百感交集。
先是陈婆婆的茅草绒,再是陆珩的野兔……在这冰冷绝望的境地,这微小的善意如同寒夜里的火星,让她冰冷的心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危机暂时解除,还意外获得了一份珍贵的肉食!
但苏晚知道,赵金花绝不会善罢甘休,这香气的问题,迟早要面对。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燃起了灶膛里的火,让温暖的光再次驱散寒意。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湿草,端出那罐被藏起来的萝卜汤。
盖子掀开,那股清甜温润的香气再次弥漫开来,比之前更加醇厚诱人。
萝卜块己经被煮得半透明,汤汁呈现出淡淡的乳白色。
苏晚用破碗盛了小半碗温热的萝卜汤,小心地吹凉,一点一点喂给昏睡中的弟弟。
或许是灵泉水的持续作用,或许是这温润清甜的汤汁抚慰了肠胃,苏小石虽然还在发烧,但吞咽顺畅了许多,眉头也舒展了些许。
看着弟弟安稳些的睡颜,苏晚才松了口气。
她自己也喝了几口温热的萝卜汤,清甜暖意流遍全身,疲惫感稍稍缓解。
她走到门口,费力地将那只肥硕的野兔拖了进来。
看着这意外的“横财”,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清晰起来:这些改良的萝卜,还有这只兔子,就是她绝境翻盘的第一笔本钱!
但如何利用,才能既解决眼前的困境(弟弟的病、赵金花的威胁),又能不引人怀疑地赚到第一笔钱呢?
她的目光落在墙角那堆被赵金花扒拉出来的灰烬上,又看了看自己额头的伤和怀里病弱的弟弟……一个计划渐渐在她心中成形。
**示弱,藏锋,借势。
****用这“香”做饵,钓一条活路!
**她拿起那个曾经只装着三粒米的破陶罐,看着罐底残留的泥土,眼神变得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