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是个穷鬼。此刻我正蹲在古玩市场最角落的摊位前,把玩着一枚生锈的铜钱。
这玩意儿顶多值五十块,但我还是不死心地用指甲刮着上面的铜锈,
希望能刮出个"乾隆通宝"来。"老板,这钱...""三十,爱要不要。
"摊主是个秃顶老头,正用报纸扇着风,眼皮都懒得抬。我咂了咂嘴:"二十吧,
你看这品相...""祁阳!"一声暴喝打断了我讨价还价,"***又欠房租!
"我脖子一缩,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房东老王。那枚铜钱从我指缝滑落,我拔腿就跑,
身后传来老王的怒骂和摊主的嗤笑。跑出两条街,我扶着电线杆喘气。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我唯一的"大客户"张老板。"小祁啊,上次那批货不错,
这次有个大单子..."我眼睛一亮:"多大?""五十万。
"我差点咬到舌头:"什么货这么值钱?""汉代玉璧,要一对。"张老板压低声音,
"听说西郊那个工地挖出了点东西..."挂掉电话,我摸了摸干瘪的钱包。五十万,
够我付清欠款还能潇洒半年。但汉代玉璧?我这种倒腾小物件的二道贩子,连摸都没摸过。
天色渐暗,我晃进常去的小饭馆。老板娘翻了个白眼:"赊账?""记账上,记账上。
"我嬉皮笑脸地凑过去,"红姐今天格外漂亮啊。""滚蛋。"她甩给我一碗阳春面,
"你这张嘴啊,早晚害死你。"我正吸溜着面条,门口风铃响了。我随意瞥了一眼,
面条差点从鼻孔喷出来。那是个穿黑色风衣的姑娘,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发如瀑,
皮肤白得像是没见过阳光。但她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大得离谱,黑得瘆人,
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她径直走到我对面坐下。"祁阳?"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耳廓。
我喉结滚动:"美女认识我?"她从风衣口袋掏出一张照片推过来。
是我上周在古玩市场***一件青铜器的蠢样。"有个生意。"她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明天凌晨三点,西郊工地见。"***笑:"什么生意需要半夜谈?"她突然凑近,
我闻到她身上有股奇特的香气,像是陈年的檀香混着...血腥味?
"你不是想要汉代玉璧吗?"她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我知道哪有。
"我后背发凉:"你偷听我电话?""我叫彤彤。"她完全无视我的问题,
起身时风衣下摆扫过我的膝盖,"别迟到,否则..."她歪头一笑,
"我就把你***文物的事举报给文物局。"看着她消失在门口,我额头渗出冷汗。
这女人不对劲,很不对劲。但五十万的诱惑像钩子一样吊着我的神经。"红姐!
"我拍桌而起,"给我来瓶二锅头!"我需要壮胆。凌晨两点四十,我蹲在西郊工地围墙外,
冻得直哆嗦。月光惨白,照得废墟像怪兽的骨架。我灌下最后一口二锅头,酒劲上头。"操,
不会被耍了吧...""迟到三分钟。"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吓得一***坐在地上。
彤彤蹲在围墙上,风衣下摆猎猎作响,活像只巨大的黑蝙蝠。"你...你怎么上去的?
"我结结巴巴地问。她没回答,扔下条绳子。我笨手笨脚地爬上去,差点摔断脖子。
落地时她扶了我一把,手指冰凉得像死人。"跟紧。"她转身走向工地深处。
我小跑着跟上:"你到底是谁?""摸金校尉。"她头也不回。我脚下一绊:"盗墓的?
!"她突然转身,月光下她的脸白得发青:"小声点。"不知何时她手里多了把蝴蝶刀,
刀尖抵住我的喉结,"再嚷嚷就把你舌头割了。"我大气不敢出。刀光一闪,
她变魔术似的收起刀,继续前行。工地中央有个被防水布盖着的大坑。彤彤掀开一角,
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她递给我一个头灯:"戴上。""等等!"我抓住她手腕,
"你还没说清楚..."她甩开我的手,眼神突然变得危险:"汉代墓葬,双室结构。
主墓室有玉璧一对,侧室有些零碎。我七你三。""五五!"我下意识讨价还价。
她眯起眼睛,我立刻怂了:"四六也行...""下墓后敢乱碰东西,"她凑近我耳边,
呼吸喷在我颈侧,"我就把你永远留在下面。"我咽了口唾沫。这女人绝对精神不正常,
但眼下我骑虎难下。再说,四六分也有二十万呢!洞口的斜坡湿滑异常。我四肢着地往下爬,
膝盖被碎石硌得生疼。彤彤却如履平地,甚至有空回头嘲讽我:"乌龟都比你快。
""我又不是专业盗墓的!"我小声抱怨。下到墓道,空气骤然阴冷。头灯照亮斑驳的壁画,
那些朱红色的仕女图在幽光中仿佛在蠕动。我浑身发毛,不自觉地贴近彤彤。"怕了?
"她嗤笑。"谁怕了!"我挺直腰板,"就是...有点冷。"她突然停下,
我撞上她的后背。她身上那股檀香味更浓了。"前面有机关。"她蹲下身,
从背包里掏出根细长的金属杆,"汉代墓葬喜欢用翻板陷阱。"我看着她专业地探查地面,
不由好奇:"你干这行多久了?""十年。"她头也不抬。"怎么可能!
你看着才二十...""闭嘴。"她突然厉声喝道,"有声音。"我立刻噤声。死寂中,
确实有细微的"沙沙"声,像是很多脚在爬行..."尸虫!"彤彤猛地拽起我,"跑!
"我们狂奔进主墓室,她反手甩出个烟雾弹似的东西。身后传来噼啪的爆裂声和诡异的尖叫。
"那、那是什么?"我瘫坐在地上喘气。"磷粉。"她拍拍手,"专克尸虫。
"说着走向墓室中央的石棺。我这才注意到墓室的奢华。青铜器、漆器堆在角落,
墙上嵌着玉片拼成的星图。石棺上覆盖着已经腐朽的锦缎,隐约能看到下面的玉璧轮廓。
彤彤手法娴熟地撬开棺盖。我别过头不敢看里面的尸骨,却听见她"咦"了一声。"怎么了?
"我忍不住偷瞄。棺中确实有对玉璧,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尸骨手中紧握的一块血红色玉佩。
彤彤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手指微微发抖。"这不在计划内..."她喃喃自语。
我凑近看那块玉佩,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值钱吗?"她突然瞪向我,
眼神凶狠得让我后退两步:"别碰它!""好好好..."我举起双手,
"那玉璧总能拿了吧?"她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冷静:"快点装包。
"我小心翼翼地把玉璧包好,塞进彤彤给的防水袋里。转身时,
余光瞥见她迅速将那块血红玉佩藏进了风衣内袋。"侧室。"她简短地说,带头走向小门。
侧室堆满了陶俑,个个面目狰狞。我正想拿个小的当纪念品,突然脚下一空。"祁阳!
"彤彤的喊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跌进个深坑,摔得眼冒金星。抬头看,
洞口离地至少三米。彤彤的脸出现在边缘。"***!"她咬牙切齿,"让你别乱碰!
""拉我上去啊!"我跳着脚喊。她放下绳子,我正要抓住,整个墓室突然震动起来。
"机关触发了!"彤彤脸色大变,"墓门要关了!"我听见巨石移动的轰隆声。
彤彤犹豫了一秒,竟然跟着跳了下来!"你疯了?"我接住她轻盈的身子。"闭嘴。
"她打开头灯四处照射,"找出口。"坑壁湿滑,爬是爬不上去了。我绝望地摸索着墙壁,
突然摸到条缝隙。"彤彤!这里有风!"她冲过来检查,眼中闪过惊喜:"暗道!
"说着掏出把匕首开始撬砖。我们合力扒开个勉强能钻人的洞。爬进去是条狭窄的甬道,
空气潮湿闷热。爬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微弱的光。"出口!"我激动地往前冲,
却被彤彤拽住后领。"小心。"她捡块石头扔过去,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个布满尖刺的深坑。
我倒吸冷气。这女人救了我两次。她找到安全路径,我们终于爬出地面。东方已经泛白,
我们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气。"合作愉快。"彤彤突然说。我侧头看她。晨光中,
她苍白的脸竟有几分生动,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你救了我。"我老实说,"谢谢。
"她坐起来整理风衣:"玉璧归你,玉佩归我。
"我皱眉:"不是说好...""或者我现在就打晕你,全拿走。"她眯起眼睛。
我立刻举手投降:"成交!"她轻笑出声,这是我第一次听她真正地笑。奇怪的是,
那笑声居然有点...可爱?回城的公交车上,我们像两个普通晨起的人。彤彤靠窗坐着,
阳光透过窗帘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为什么选我?"我终于问出憋了一夜的问题。
她把玩着那块血红玉佩,眼神飘忽:"因为你够贪。""啊?
""贪财的人..."她转头看我,大眼里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不会贪别的。
"我正琢磨这话什么意思,她突然往我嘴里塞了颗糖。"压惊。"她说,
然后靠在我肩上闭上了眼。草莓味的。我含着糖,肩膀僵硬得像块木板。这个女人,
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下车时,她塞给我张纸条:"下次生意。
"我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地址和日期,心跳加速。这绝对是个危险的女人,
但二十万已经到账,我摸了摸口袋里温润的玉璧。"彤彤!"我喊住她远去的背影,
"你电话多少?"她回头,风扬起长发,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想泡我?
""我...我就是...""下次见面告诉你。"她眨眨眼,消失在街角。
我站在路边傻笑。这女人虽然可怕,但...***带劲。回到家,我冲了个热水澡,
倒头就睡。梦里全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下午被手机吵醒,是张老板:"货呢?
""晚上见。"我打着哈欠说。挂掉电话,我发现有条陌生号码的短信:玉佩的事,
敢说就割舌头。——彤我笑着摇头,把号码存为"病娇摸金娘"。生活突然有了盼头。
我哼着小调刮胡子,盘算着怎么花剩下的钱。门铃响了,是房东老王。"祁阳!房租!
"我掏出崭新的一沓钞票拍在他胸口:"加倍!"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我咧嘴一笑。
这感觉,***爽。2张老板的店铺藏在琉璃厂最不起眼的角落。我推门进去时,
铜铃铛惊起一阵灰尘。老头从柜台后抬头,老花镜滑到鼻尖。"货呢?"他搓着手指。
我掏出丝绒包裹的玉璧。阳光透过橱窗,在青玉上流淌出千年时光。张老板突然僵住,
像被雷劈了似的。"这纹饰..."他手指发抖,"是汉代皇室专用的螭龙纹!
"我心头一跳:"那更值钱了?""值钱?"张老板猛地合上锦盒,"你小子不要命了!
汉墓十室九空,但能动皇室玉器的——"他压低声音,"都死绝了!"我后背发凉。
想起彤彤藏起的那块血红玉佩,还有她当时反常的表情。"老张头,你信那些神神鬼鬼的?
"老头从柜台下摸出本泛黄的册子。翻开的那页画着个盗墓贼七窍流血的惨状,
旁边注释:"光绪三年,李四盗僖王墓玉琮,暴毙。""玉者,藏魂识。"他敲着图说,
"尤其是含玉、握玉,那都是死者精魂所寄。你碰的这块,怕是塞死人嘴里的。
"我胃里一阵翻腾。昨天我还把这玉璧揣在裤兜里蹦迪。"赶紧处理掉!
"张老板把盒子推回来,像在推烫手山芋,"最近别来找我。"走出店铺,手机在兜里震动。
是彤彤发来的定位,附言:带酒来。我盯着那个地址看了半晌,拦了辆出租车。
后视镜里,我的脸色比死人还难看。彤彤的公寓在城东一栋老居民楼顶层。
我拎着二锅头站在铁门前,听见里面传来诡异的敲击声。门开了条缝。
一只苍白的手把我拽进去,随即冰冷的刀锋抵上咽喉。"有人跟踪你。
"彤彤的呼吸喷在我耳后。我僵着脖子:"没、没有啊..."她突然松手,
蝴蝶刀在指间转了个圈:"骗你的。"嘴角勾起恶作剧得逞的笑。
我这才看清屋子全貌——这哪是公寓,分明是盗墓装备库!
墙上挂满洛阳铲、绳索和泛黄的地图,茶几上堆着七八个锈迹斑斑的罗盘。
最骇人的是角落那具骷髅模型,颈骨上挂着个铜铃铛。"坐。"她踢开沙发上的考古杂志。
我小心翼翼避开地上摊开的帛书:"你平时就住这儿?""偶尔。"她开瓶灌了口酒,
喉结滚动,"玉璧卖了?""张老板不敢收。"我观察她的表情,"说皇室玉器邪性。
"彤彤冷笑:"老东西胆子比老鼠还小。"她突然凑近,长发扫过我脸颊,"你呢?怕吗?
"我闻到她身上檀香混着血腥的气息,心跳加速:"怕...怕个球!""很好。
"她退后时,风衣口袋露出血色玉佩一角,"明天有单大生意。"我正想追问,
突然瞥见玉佩在发光。确切地说,是内部有血丝般的纹路在游动。我揉了揉眼,
再定睛看时又恢复正常。"看什么?"彤彤警觉地按住口袋。"没..."我转移话题,
"什么生意?"她甩过来一张照片。画面是块残缺的碑文,上面刻着古怪符号。
我认出其中一个符号和玉佩上的一模一样。"唐墓,在河北。"她眼睛亮得吓人,
"葬的是个公主。"我心头突跳。张老板的警告在耳边回响。但彤彤下一句话让我忘了害怕。
"报酬两百万。"二锅头呛进气管。我咳嗽得满脸通红:"多、多少?""你三我七。
"她歪头,"或者..."刀尖突然挑开我衣领,"你现在退出?"我盯着近在咫尺的刀刃,
突然发现她手腕内侧有道狰狞伤疤,像是被什么利爪撕开的。"干!当然干!"我强作镇定,
"但这次得先说清楚——那块玉佩怎么回事?"房间骤然死寂。
彤彤的眼神让我想起墓里那些黑漆漆的甬道。"你知道为什么盗墓界不动玉器吗?
"她突然问。"因为...晦气?""因为玉会认主。"她指尖抚过玉佩,
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尤其是血沁玉,会记住最后一个握它的人。"她抬眼,
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这块玉在找我。"我后背窜起一股凉气。
玉佩上的血丝似乎又蠕动起来。"你...你以前来过那座汉墓?"彤彤没回答。
她转身从书架抽出一本古籍,翻到某页推过来。插图是个穿唐装的女子,
腰间玉佩赫然与那块血玉一模一样。"永泰公主,武则天孙女。"她手指点着画像,
"二十岁被祖母赐死,葬时口中含珠,手握血玉。"她突然诡秘一笑,"野史说她是假死。
"我头皮发麻:"你不会想说...""明天早上五点。"她打断我,"迟到就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