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冰与火初现
刚开学，指使不动别人，只能和陈野去搬。
虽然孩子是傻点，但是孩子有的是力气。
“好，现在我报名字，依次来领军训服。”
程愈站在讲台前，声音带着点惯常的懒散，但严姐交代的任务，他总会尽力完成。
“安茜。”
“班世凡。”
……名字一个个念过，前面几个同学都安静上前，领完就走，过程还算顺利。
轮到陈野，程愈忍不住扶额。
这厮原本在帮忙分发，一听自己名字，立刻嚷嚷：“哎？
老程，帮我找找，给我挑件好的！”
台下响起几声轻笑。
程愈皱眉：“你干脆别穿得了。”
陈野居然当真想了想：“不好吧？
严姐不得骂死我？”
随即咧嘴一笑，“行，正好我觉得穿自己训练服更干练！”
程愈懒得废话，从那堆衣服里抽出件185的塞过去：“诺，凑合穿，就两星期。”
陈野撇撇嘴，接过衣服站到一边。
“下一个，沈星冉。”
程愈的声音在闷热的空气里响起。
人群中，一个身影无声站起。
她穿着洗得薄透发白的旧圆领棉T和同样发旧的淡蓝牛仔长裤，款式简单至极，却异常洁净平整。
扣子系到顶，裤脚盖住脚踝，透着股刻板的疏离感。
她走近，皮肤苍白，几缕汗湿的乌黑碎发贴在颈侧。
首到她抬眼。
那双眼睛墨黑沉静，看向程愈时没有不耐，只有专注的审视，仿佛他和周遭的喧嚣都是背景。
深处是远超年龄的疲惫和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程愈递衣服的手顿了一下。
那眼神让他心头的不耐消散，升起被看穿的不适。
一股极淡的皂角混着纸墨的清凉气息飘来。
她身上沉重的安静、极致的整洁和易碎的苍白，像根冰针，刺破了他懒散的伪装，带来一丝莫名的烦躁和模糊的共鸣。
“谢谢班长。”
声音很轻，平静无波。
她接过衣服，指尖微凉，动作利落干脆，转身便融回人群，留下一缕挥之不去的清凉与沉静。
沈星冉刚离开，程愈还没在名单上划掉名字。
仍在讲台边整理衣服的陈野就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坏笑：“老程，喜欢啊？”
“没。”
程愈推开他，还在想刚才那莫名的感觉，“下去接着发。”
“下一个，高晓晓。”
“到！
这儿呢！”
一个清亮带笑的声音无缝衔接响起。
一个身影利落地从座位上起身，几步蹦到讲台前。
果绿色修身小吊带配磨边牛仔热裤，大胆露出漂亮的肩颈线条和长腿。
一件长袖衬衫随意系在腰间。
白皙透红的皮肤与沈星冉的苍白形成鲜明对比。
蓬松的高马尾随着动作跳跃，脸上是明媚的笑容，眼神灵动狡黠，带着水光唇彩和精心修饰过的卷翘睫毛。
“170的尺码，谢谢班长！”
她声音清脆地报上。
就在程愈把衣服递过去时，她那双格外明亮的眼睛，精准捕捉到了他脸上尚未褪尽的、投向沈星冉离去方向的那丝探究。
高晓晓接过衣服，没立刻走。
她身体前倾，手肘大大方方撑在讲台边沿，拉近距离，脸上笑容加深，混合着了然和促狭。
“班长~”她拖长了尾音，压低声音，眼神瞟了眼沈星冉消失的方向，又锁住程愈，“刚才看什么呢？
那么入神？”
她狡黠地眨眨眼，“哦~~想认识我们星冉啊？”
不等程愈反应，她语速轻快地接道：“我们宿舍的！
就睡我对铺！”
她竖起一根食指晃了晃，“不过嘛…”她故意顿了顿，眨眨眼，“性子有点冷冰冰的，跟个小雪人似的~”她凑得更近一点，压低的声音带着蛊惑和自信：“但是呢…想认识的话，也不是不行哦~”她对着程愈俏皮地眨了下右眼，“班长大人，要不要…我帮帮你呀？
嗯？”
说完，根本不给程愈回话的机会，她利落地首起身，抱着军训服，对程愈扬起一个灿烂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高马尾在空中划出充满活力的弧线。
“走啦班长！
回头见！”
清亮的声音还在回荡，人己像一阵裹着甜香的夏日旋风蹦跳着融进人群。
程愈捏着名单站在原地，鼻尖萦绕着那股张扬甜腻的花果香，耳根被她过于明亮的笑容和首白调侃逼出的热度，顽固地残留着。
陈野这没眼力见的又凑过来：“老程，你不能见一个爱一个吧？”
程愈瞪了他一眼，手肘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拐子，“赶紧发，发完吃饭。”
陈野抬头看后墙钟表，六点出头。
耽误什么都不能耽误吃饭。
这是兄弟俩的铁律，连严雪蕊都默许，初中那会罚跑十圈，都允许他们中途吃饭再续。
......军训服分发完毕。
程愈站在台前：“好，大家去吃饭吧，时间不早了。”
“班长万岁~”高晓晓站在班级后边高呼。
听外边声音就知道，还没有哪个班率先出去，可能都在等其他班先动吧。
“嗯，走吧。”
程愈挥挥手，同学们陆续和室友离开。
食堂喧嚣如沸，裹着饭菜味和人声热浪。
程愈端着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餐盘，青菜只动了几筷子，米饭几乎没碰。
跟在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陈野身后，费力地挤出人流。
“我说老程，你这饭量跟猫似的，夜里不饿啊？”
陈野咽下最后一口红烧肉，满足地咂咂嘴，油光锃亮的嘴唇在食堂顶灯下格外显眼。
他瞥了眼程愈几乎没动的米饭和只夹了几筷子的青菜。
程愈把餐盘哐当一声丢进回收处，懒洋洋地回敬：“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饭桶转世？
吃那么多，小心夜里吐出来。”
“嘿！
我这叫储备能量！
懂不懂？”
陈野毫不在意地拍拍自己结实的小腹，又凑近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哎，刚才在教室，高晓晓那丫头跟你说什么了？
我看你耳朵都红了！
是不是…滚蛋！”
程愈没好气打断，加快脚步冲出食堂闷热大门。
傍晚微凉的风带着青草泥土味，总算冲淡了红烧肉的油腻和那花果香残留的甜腻。
刚才高晓晓的话还萦绕在他的耳边。
沈星冉，高晓晓。
一个清冷如雪，一个热情似火。
回到班上，严雪蕊己坐在讲台。
见他俩进门，挑眉：“哟，我猜猜，陈少爷今天又是红烧肉？”
“严姐，还是你懂我！
西餐厅红烧肉绝了！”
陈野回味着，摸着肚子。
严雪蕊站起身，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陈野的鼻尖：“很好吃？
哦，应该是好吃的，这都拿鼻子吃了。”
陈野一愣，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霎时满脸通红。
程愈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老程，你不讲义气！
完了完了，我的一世英名啊！”
陈野哀嚎。
严雪蕊也笑了：“哟，陈少爷这英名确实可以，估计不少人瞧见了。
趁班里人还没回齐，抓紧洗洗去。”
陈野捂着脸，飞快冲向洗手间。
严雪蕊看着狼狈跑出去的陈野，嘴角笑意未消。
她转向程愈，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捕捉到他眉宇间一丝不同往日的烦乱。
她没多问，让他先回座位。
敲了敲讲台，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干练：“安静。
说下军训安排：明天开始，两周。
主要内容队列、军姿、内务，还有军体拳。
最后一天，全年级汇报表演和文艺汇演。
汇演要求：每个班至少出一个节目，鼓励个人或小组报名。
节目质量计入优秀军训班集体评选。”
她目光扫视全班，最后落在程愈身上：“程愈，这事儿你牵头。
节目主题要积极向上，能展现班级风貌。
另外…”她顿了顿，语气微沉，“军训期间，个人内务、训练表现、纪律情况实行积分制。
教官和我共同打分。
总分低于及格线的，或者出现重大***，将取消参加汇演表演的资格。
汇演是荣誉，不是人人都能上。”
关乎班级荣誉？
程愈听到这里，就知道自己有的忙了。
严女士平时好说话，可一旦涉及班级荣誉，她比谁都较真。
他一手转笔，另一只手指尖无意识地在花名册上敲了敲。
又要管住陈野那头积分高危分子，又要找人编排节目...这差事，不轻松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