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驾其上的,是浩渺无垠的修仙大世界。
在这天地间,人人皆渴望成为修仙者,憧憬着御剑掠过天际的潇洒身姿,期盼着踏入大乘境,蜕变为幻神者。
正因如此,世间林立诸多初级修仙门派。
这些门派多由各大世家创设,为绵延辉煌、培育人才而生,常广纳初窥仙途者。
初级修仙者唯有通过试炼,方能跻身高阶修仙者创立的宗门。
而这天地间的修仙者,亦有参差,练气境可感知灵气、施展法术,之后突破至凝丹境,凝金丹、御空而行。
凝丹后入化灵境,神识挣脱肉身,感知天地奥秘;灵力化灵物,攻伐更强;接着通玄境,悟法则、借天地之力。
最终大乘境,触摸世界本源,灵力浩瀚、肉身不朽,只为勘破桎梏,飞升仙界 。
在这天地间,能达到通玄境之修仙者,便己是极大成者,世间更是少之又少,而这大乘境,便闻所未闻,只道是传说。
大衍国,商贸昌盛,灵物交易尤为繁盛。
叶家便是此间最大的灵药商户,数代经营,根基深厚,家财泼天,在都城的商铺连绵半条街,往来货船千帆竞发,所贩灵药从低阶疗伤草到高阶筑基灵植,应有尽有,连周边修仙门派都常来采买 。
叶丞身为叶家嫡长子,生得丰神俊朗,剑眉星目,一袭月白锦袍衬得气质温润。
他自幼随父亲打理商事,性情沉稳持重,算账时珠算噼算,谈判时不卑不亢,将叶家生意料理得愈发兴旺,在都城贵胄圈里,是公认的青年才俊 。
沈佳悦乃千鹤门掌门沈重独女,沈家世代修仙,千鹤门虽只是初级修仙门派,却也汇聚西方灵根苗子。
沈佳悦生得灵秀,眉眼间有股子灵动劲儿,自幼修习仙法基础,对修仙之事懵懂又向往。
她与叶丞青梅竹马,儿时在叶家药园追蝴蝶,在沈家后山数星子,年岁渐长,情愫如春日藤蔓,在两人心间缠缠绕绕 。
可沈重早放话,女儿必嫁修仙之人 —— 修仙世家的门第观念,容不得凡人女婿。
两家虽世代交好,这道无形鸿沟,却横在叶丞与沈佳悦之间。
叶丞与沈佳悦的缘分,是从药香与灵气缠绕的童年开始的。
那时叶丞总跟着父亲去千鹤门送灵药,小小的他穿着锦缎小袄,蹲在沈家药圃边看沈佳悦侍弄灵草。
沈佳悦扎着双丫髻,指尖沾着晨露,教他认“凝露草”的叶片会随月光发光,说那是草木在修炼。
叶丞便从袖中摸出颗蜜饯,哄她分一片叶子给自己“收藏”,换来小姑娘咯咯的笑,银铃似的落进药香里。
及冠前一年,都城灯会,人流如织。
叶丞替沈佳悦捞起被挤掉的发簪,指尖不经意触到她耳尖,两人都红了脸。
沈佳悦低头绞着裙角,忽然抬头:“叶丞哥,我爹说……以后要嫁个能御剑带我的人。”
叶丞攥紧那支雕花银簪,喉间发紧,只说:“灯会人多,我送你回去。”
那晚的月光漫过城墙,他一路护着她,影子在石板路上挨得很近,却谁也没再说话。
去年沈佳悦及笄,叶丞寻遍大衍国,找来一株百年“同心兰”——花瓣并蒂而生,一紫一白,传说能映出心上人影。
他将花盆捧到沈家后山,沈佳悦正练剑,青衫被风掀起,见了那兰草,剑穗都晃了晃。
“这花……”她指尖刚触到花瓣,叶丞己别过脸:“听说对修炼有好处,给你。”
转身时,却听见身后轻轻一句:“叶丞哥,等我剑术再精进些,带你飞一次好不好?”
他脚步顿住,喉间发涩,只嗯了一声。
叶丞对修仙并非无动于衷。
年少时跟着父亲去千鹤门送药,恰逢门中弟子试炼,他站在山门外,亲眼见一位青衫修士指尖凝出淡青色火焰,将顽石烧成飞灰;又看另一位女修足踏玉簪,掠过陡峭山壁时衣袂翻飞,宛若仙人。
那时他攥着父亲的衣角,仰着头看了许久,首到脖子发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原来人真的可以挣脱凡俗的束缚,拥有这般撼天动地的力量。
只是这份悸动,很快被更沉的现实压了下去。
叶家世代经商,到他这一辈,膝下只有他一个儿子,妹妹尚在垂髫之年。
父亲鬓角的霜色一年比一年重,账房里堆积的商路图、各地掌柜的信笺,早就在他心里刻下了“长子”二字的分量。
他记得十五岁那年,北境药商卷走大批货款,叶家几处药田又遭了蝗灾,父亲急得三日未眠,咳得手帕上染了血。
那晚他守在账房,对着摊开的账本一夜未睡,算清了能抵押的铺面、可拆借的银号,天亮时递给父亲的账册上,每一笔都写得工工整整。
父亲拍着他的肩说“有你在,叶家倒不了”,那一刻他便知,自己肩上的担子,比千鹤门的石阶还要重。
所以当沈佳悦带着憧憬说“我爹说要嫁个修仙之人”时,他喉间的涩意里,一半是对她的亏欠,一半是对现实的无奈。
他不是不想追,是不能——妹妹还小,父亲需要他撑起门面,叶家上百号伙计要吃饭,那些遍布大衍国的药铺、船队,哪一样离得开他这个长子?
他若为了修仙一走了之,便是把家族的根基往悬崖下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