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成了块板砖
剧烈的头痛像被电钻开颅，陈默想骂出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皮重得像焊死了，他拼命想睁眼，视野里却只有一片漆黑。
不对，不是漆黑——指尖传来冰凉光滑的触感，像是……玻璃？
他动了动手指，没反应。
动了动脚趾，也没反应。
恐慌像冰水浇透后背。
陈默记得自己昨晚还在电脑前敲字，屏幕上是编辑发来的最后通牒：“星阅集团发话了，你的书必须下架，不然整个平台陪你一起死。”
他是网文圈的神话，笔名“默龙”，三年写出三本现象级小说，却因在最新作品里影射资本操控舆论，被星阅集团联合全行业封杀。
账号封禁，稿费冻结，连社交平台都被销号，活像从没存在过。
昨晚他喝了半斤白酒，盯着黑屏的电脑发呆，然后……然后怎么了？
“嗡——”一阵轻微的震动从“身体”里传来，震得他五脏六腑（如果还有的话）发麻。
紧接着，眼前的黑暗突然亮起，刺得他“眼睛”生疼。
这不是视野！
陈默懵了。
亮起的是一块长方形的屏幕，分辨率极高，正显示着锁屏界面——一个女孩的***，笑得眉眼弯弯，背景是拥挤的出租屋。
屏幕上方是时间：早上7:32，信号格满格，电池电量67%。
他……在屏幕里？
这个荒诞的念头刚冒出来，陈默就感觉“身体”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
手指划过屏幕，带着点起床气的慵懒，解锁密码是“0618”。
“唔……又要上班了。”
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近，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陈默这才发现，自己能“听”到声音，甚至能“感知”到她的呼吸频率——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淡淡的牛奶味。
他像个偷窥狂，被迫看着女孩点开微信，刷着朋友圈。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指甲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偶尔会因为看到搞笑视频而用力戳两下屏幕。
每一次触碰，都像电流打在陈默的神经上。
“我是……一部手机？”
这个认知像炸雷在脑海里劈响。
陈默，三十岁，网文界最年轻的“三金”得主，被读者誉为“故事之神”的男人，现在成了一块……板砖？
不对，看这流畅的操作和界面，像是最新款的华威手机，市场价还不便宜。
可这他妈是重点吗？！
他尝试“说话”，屏幕毫无反应。
尝试“动”，只能随着女孩的手晃悠。
女孩起身穿衣服，他被随手扔在床头柜上，视野里顿时只剩下天花板的霉斑。
“草！
放我出去！”
陈默疯狂“呐喊”，屏幕依旧漆黑。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禁锢在这方寸之间，像被关在玻璃棺材里，外面的世界清晰可见，却触碰不到分毫。
是猝死了？
还是被星阅集团那帮孙子弄成了植物人，现在在做梦？
他更倾向于前者。
毕竟被全行业封杀那天，他就想过死。
可死了不该是投胎或者上西天吗？
变成手机是什么鬼？
地府也流行智能设备了？
“林晚！
快点！
再迟到这个月全勤奖没了！”
门外传来女人的催促声。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闹钟。
被称作林晚的女孩趿着拖鞋跑过来，抓起手机塞进帆布包，动作快得像打仗。
陈默感觉自己被挤压在一堆杂物中间，左边是个硬邦邦的钥匙串，右边是半包抽纸，头顶还压着本《会计基础》。
“来了来了！”
林晚的声音带着慌张，“今天面试的新人要是再搞砸，王经理非吃了我不可。”
面试？
新人？
王经理？
陈默捕捉着信息碎片，试图拼凑这个女孩的生活。
从她刷朋友圈的内容看，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在一家小公司做行政，租住在城中村，日子过得紧巴巴。
这和他以前的生活天差地别。
他住的江景大平层，光书房就比这出租屋大，出门开保时捷，编辑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
可现在，他连个屁都不是，就是块被人揣在兜里的电子垃圾。
“嘀——”公交车刷卡的声音响起，陈默被从包里掏出来。
林晚单手抓着扶手，另一只手飞快地刷着招聘软件，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行政助理，月薪3500，单休，要求会开车、懂PS、能扛水……陈默看得眼角抽搐。
这哪是招助理，是招奴隶。
他生前写小说时，主角随便一个技能就值六位数，现实里的年轻人己经卷成这样了？
突然，林晚的手指顿住，屏幕停在一个聊天界面，头像是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备注是“王经理”。
王经理：小林，昨晚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今晚陪张总吃饭，你的转正申请我帮你批了。
林晚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指尖泛白。
陈默“看”着她的侧脸，咬着嘴唇，眼圈慢慢红了，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
林晚：王经理，我还是想凭自己的能力转正。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王经理那边秒回了个冷笑的表情。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
他写过无数职场潜规则的桥段，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王经理没安好心。
这女孩看着软乎乎的，骨头倒挺硬。
公交车到站，林晚挤下车，快步走向一栋破旧的写字楼。
陈默被她握在手里，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掌心的汗。
进了办公室，林晚刚把包放下，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就走过来，拍着她的肩膀，声音洪亮得刺耳：“小林啊，昨晚张总还夸你呢，说你年轻有为，很有潜力嘛。”
是王经理。
陈默“盯”着他肥腻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如果手机有胃的话。
林晚往后缩了缩，勉强笑了笑：“谢谢王经理，我会努力工作的。”
“光努力没用啊。”
王经理压低声音，手指在她胳膊上滑了一下，“职场嘛，要懂得变通。
今晚七点，金悦酒店，张总就等你了。”
林晚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周围同事假装埋头工作，眼神却都往这边瞟，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陈默的“怒火”噌地就上来了。
他生前最恨这种仗势欺人的杂碎。
写小说时，但凡有这种角色，结局都得是身败名裂，死得难看。
可现在，他只是一部手机。
他能做什么？
看着林晚眼眶泛红，看着王经理得意的嘴脸，看着周围人冷漠的眼神，陈默的意识像被烈火焚烧。
他试过调动屏幕，试过发出声音，甚至想过能不能让电池爆炸同归于尽——但他什么都做不到。
就在王经理准备再说点什么时，林晚手里的手机突然亮了。
不是锁屏，也不是通知，而是在漆黑的屏幕上，突兀地跳出一行白色的文字，像有人用指甲刻上去的：摸别人胳膊之前，先看看自己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