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诏
"萧灼，你可知罪？
"裴太师的靴底碾过断枪枪柄，金属刮擦声撕开寂静——”赠阿灼：共辟山河“的刻字在血泊中泛着冷光。
那是谢珩去年秋猎时亲手刻的。
如今，谢珩的父亲谢稷却用这杆枪挑起她的下颌，枪尖抵着喉骨，将她的头颅转向新帝："萧氏余孽，当诛九族！
"萧灼的视线掠过满殿文武。
左列第三位，兵部侍郎袖中露出半截密信，正是他三日前向她告密"谢家通敌"；右列首位，曾与她盟誓共治三州的镇北侯，此刻正盯着自己染血的指尖发抖。
"女子称诸侯，本就是逆天而行。
"裴太师捧出《大周律·诸侯篇》，朱砂划去她名字的痕迹新鲜如伤口，"按第二条：女子承爵者，视同谋逆！
"鸩酒灌入喉咙时，萧灼突然挣断绳索，染血的指甲抓向谢稷的脸——"喀嚓！
"碎月枪贯穿她肩胛，挑出那块朱砂色的飞凤烙。
谢稷高举胎记，声音响彻大殿："诸君看清了！
前朝萧氏皇族的烙印！
"殿外风雪中，谢珩的猩红披风翻卷如血浪。
萧灼的瞳孔开始涣散，最后一丝清明里，她看见谢珩的手按在剑柄上，骨节发白，却终究……未曾回头。
二、刑场重生"罪奴阿芜，偷军粮——斩立决！
"萧灼在刽子手的暴喝中惊醒，喉间残留的灼痛与前世重叠。
麻绳勒进溃烂的手腕，身下断头台的冰寒渗入骨髓。
——她重生了，成了戍边军营里一个偷粮的死囚。
刀光劈落的刹那，前世战场反射般的身法自救。
她侧身翻滚，生锈的刀刃削断麻衣，肩胛处朱砂胎记暴露在雪光下。
"飞凤烙？！
"监斩官踉跄后退，"前朝萧氏的……""嗖！
"城楼箭矢破空，精准射穿刽子手腕骨。
萧灼抬头，玄甲将军勒马而至，战马上悬挂的碎月枪残柄吞口处，半枚玉钩泛着幽光——与前世谢珩腰间玉佩纹路严丝合缝。
"这奴，本将要了。
"谢珩的声音比风雪更冷。
萧灼舔掉唇边血沫，突然抓起雪地里霉变的麦粒："将军不如问问，这军粮里的赤衣霉——够不够毒死三千胡骑？
"三、身份博弈军营刑帐的火把将谢珩的影子投在萧灼身上，像一座压下来的山。
"断头台上躲刀的身手，不像饿极偷粮的罪奴。
"他的剑鞘抬起她下巴，"你是谁？
"萧灼扯开自己溃烂的左手腕，腐肉下隐约可见剑伤："三年前北疆五万逃奴被坑杀，活口皆烙此印——将军救我，是因我腕上烙着你的罪证？
"谢珩瞳孔骤缩。
她趁机突袭，染血的手指扯开他领口——锁骨处赫然是相同的"戍"字烙痕！
"当年谢稷让你亲手点燃坑杀降卒的火把，"萧灼的毒针抵住他喉结，"却不知你暗中放走三百妇孺……谢珩，你父亲可知你阳奉阴违？
"帐外突然传来战鼓。
胡骑偷袭的号角撕裂夜空，监军冲进来尖叫："胡人杀到辕门了！
"谢珩拽起萧灼的镣铐："三十死囚给你，挡不住胡骑就陪葬。
"她折断左手小指，骨裂声中弹出毒针，在雪地***："准奴籍者持械杀敌，一命抵一罪。
"西、风雪突围萧灼率领的死囚队像一群饿狼扑向粮车。
"赤衣霉遇雪产毒！
"她砸开霉粮袋，粉末混着雪水糊在囚衣上，"想活命的，往胡骑马蹄下滚！
"当第一个死囚抱着胡马同归于尽时，敌军阵列终于大乱。
萧灼夺过火把掷向粮垛，冲天火光中，她踩碎监军的乌纱帽，高举《戍边律》残卷："第七条！
霉粮可作御敌陷阱——尔等渎职私吞军粮，该当何罪？！
"谢珩的剑却在此时抵住她后心："你怎知胡骑寅时来袭？
"萧灼突然咳血，血珠溅在碎月枪残柄的玉钩上——钩纹竟与她前世闺阁玉佩完全吻合！
"因为……"她染血的手抓住枪柄，"这玉钩是我及笄礼所佩，三年前赠予谢珩定情——将军，你父亲弑我时，可曾说过它从何而来？
"五、记忆闪回血珠渗入玉钩裂缝的刹那，碎月枪突然腾起虚火！
火光中浮现少年谢珩跪在祠堂，老将军的藤鞭抽得他后背血肉模糊："那个北狄妖女也配你刻枪立誓？！
""她以血饲我解蛊毒时，你们谁给过她活路！
"少年谢珩的怒吼与当下重叠。
烈焰吞噬影像前，萧灼看清——他锁骨下的"同命蛊"正与她腕间溃烂伤下的青筋同步脉动！
"原来如此……"她染毒的指甲掐进掌心，"三年前北疆，你为我种的蛊根本不是什么追踪毒……"胡骑的箭雨呼啸而至，谢珩猛然扑倒她。
箭矢钉入他肩胛时，萧灼听见他在耳畔的低语："萧灼，寒山关地牢里……锁着你真正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