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微光
江清辞己经坐在座位上，面前摊着物理课本，听见动静只是微微侧了侧脸，目光依旧落在公式推导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抱歉。”
韩青云小声道歉，指尖却忍不住在作业本上敲了敲——这是他第一次见江清辞在早读前就坐在座位上，平时她总是踩着***进来，仿佛多待一秒都是浪费。
“青云！
收作业呢？”
郑宇成抱着半袋面包冲进教室，书包带子滑到胳膊肘，“我的数学卷子放家了，中午回去拿行不行？”
他说话时没注意脚下，差点撞到刚走进来的女生。
“小心点！”
女生轻轻躲了一下，怀里的画纸却散落一地。
她连忙蹲下身去捡，露出的发梢沾着点彩色颜料，韩青云认出这是坐在窗边的苏晓棠，平时总安安静静地画画，很少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
郑宇成手忙脚乱地帮忙捡，面包屑掉了一地，正好落在苏晓棠的画纸上。
江清辞忽然放下笔，弯腰捡起最底下那张画——上面用彩铅画着教室的角落，图书角的空位被画成了摆满书籍的样子，旁边还标注着“愿望清单”。
“画得很好。”
江清辞把画递还给苏晓棠，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
苏晓棠红着脸接过：“谢谢清辞同学，我想着图书角要是能这样就好了。”
江清辞没说话，只是重新拿起笔，指尖在课本上顿了顿。
上课铃响时，顾临洲带着个男生走进教室。
男生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背着黑色双肩包，站在讲台上微微鞠躬：“大家好，我是转学生陆昭。”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教室，最后落在后排的空位上，“老师，我坐那里可以吗？”
顾临洲笑着点头：“当然，就坐郑宇成旁边吧。”
郑宇成立刻拍着旁边的空位：“新同学快来！
我这旮沓通风好！”
陆昭走过去放下书包，动作利落又安静，从包里拿出课本摆好，坐姿端正得像棵挺拔的小树。
数学课上，老师让韩青云讲解复合函数题。
他刚在黑板上写完步骤，就听见身边传来轻响——江清辞转着笔，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另一种解法。
“还有更简单的方法。”
她忽然开口，全班目光瞬间集中过来。
韩青云挑眉：“愿闻其详？”
江清辞起身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右侧写下一行公式：“用换元法设t=2x+1，首接代入求导更省时。”
她写字时手腕很稳，粉笔末落在黑板上，线条利落得没有一点多余。
“确实更简洁！”
数学老师点头称赞，“韩青云的解法步骤完整，但江清辞这个思路更巧妙。”
江清辞放下粉笔走回座位，路过韩青云身边时，他低声说：“藏得够深啊，平时怎么不见你发言？”
她没回头，只是翻开课本：“没必要。”
课间操结束后，郑宇成拉着陆昭往操场跑：“新同学要不要打球？
我们班夏阳可厉害了！”
韩青云刚要跟上，就被林薇薇叫住：“青云，清辞说图书角缺个书架，你们男生能不能帮忙搬一下？
在教务处仓库。”
江清辞正站在教室门口等他，手里拿着张纸条：“仓库在三楼，我问过尺寸，两个人能抬动。”
韩青云看着她手里的纸条，上面用尺子画着书架的简易图纸，连重量都估算好了。
“你连这个都查了？”
他忍不住笑。
“总不能白麻烦别人。”
江清辞转身往楼梯走，韩青云赶紧跟上。
仓库里的铁架有点沉，两人抬着书架往教室走，楼梯转角处韩青云没站稳，书架猛地倾斜，江清辞下意识伸手扶住，掌心正好按在他手背上。
两人同时缩回手，韩青云感觉手背有点烫。
“小心点。”
江清辞的耳尖有点红，却依旧板着脸。
把书架放好时，苏晓棠己经拿着登记本等在那里：“我按清辞说的分了类，理科书放左边，文学书放右边，还画了标签呢！”
她翻开本子，每一页都画着小小的装饰图案，可爱又工整。
下午自习课，韩青云发现江清辞在看篮球赛赛程表。
“你也关心这个？”
他凑过去，“下周五我们班对二班，听说他们有校队的。”
江清辞把赛程表往他那边推了推：“顾老师让统计参赛名单，我看了下二班的资料，他们中锋移动慢，你们可以多打快攻。”
“你怎么知道这些？”
韩青云惊讶地睁大眼睛。
“上周路过操场看到他们训练了。”
她顿了顿，笔尖在纸上圈出个名字，“这个后卫擅长抢断，你传球时要注意。”
韩青云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冰山好像没那么冷了。
放学时，郑宇成抱着篮球冲进教室：“青云！
夏阳说下周五比赛你必须上！
咱们班就你投篮准！”
江清辞收拾书包的动作顿了顿，韩青云趁机问：“到时候要不要来看？”
她拉上书包拉链：“不一定有空。”
但韩青云注意到，她把那张画着战术分析的草稿纸折好，放进了笔袋里。
苏晓棠抱着几本刚登记好的书过来：“清辞，你的《时间简史》借给陆昭了，他说周末看完就还。”
江清辞点点头，转身走出教室时，脚步似乎比平时慢了点。
夕阳把走廊染成暖黄色，韩青云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背上残留的温度。
操场传来郑宇成和夏阳的欢呼声，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咚咚作响，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比赛，敲起了预热的鼓点。
高一（3）班的故事还在继续，而冰山与暖阳的距离，好像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