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醒来，舌根是胆汁的苦涩，鼻腔里是消毒水的味道。还没看清母亲布满血丝的双眼，

病房门就被敲开。一个快递员递上信封，公式化地问：“林枫先生？”我妈颤抖着接过，

那是一张法院传票。原告：宋瑶。那个把我推下深渊，害死我爷爷的女人。

诉求：赔偿她精神损失费十万元。我盯着那张纸，忽然笑了。她这是要在我坟头蹦迪，

还要把蹦迪的门票钱，找我报销。1 复仇毒藤“十万……她还要十万……她把你毁了，

把你爷爷气死了，把我们家拆了，还嫌不够！”母亲满脸通红，字字泣血，

一个激动险些栽倒。看着母亲气愤不已的模样，我的眼泪终于无声滑落。我不是败给了宋瑶，

我是败给了自己的懦弱。那每一次的退让，每一次的“算了”，

每一次对“清者自清”的幻想，都成了捅向自己和家人的刀子。母亲突然抓住我的胳膊，

枯瘦的手指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林枫！***看着我！”她双目赤红，一字一句地嘶吼。

“你一个学法律的，连自己的权益都维护不了，还不如死了算了！你死了，

我和你爸也不活了！”母亲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半晌，她抹去眼泪。“你给我活过来！

像个男人一样，去应诉！去告！把自己丢掉的，一点一点捡回来！”“想死？可以！

但你得给老娘死在冲锋的路上！别让人家指着你尸骨骂你是个孬种！

”孬种……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是啊，我就是个懦夫。死寂的心，

被这盆滚烫的恨意浇灌，竟真的死灰复燃，长出了复仇的毒藤。我看着母亲，含泪重重点头。

2 绝杀瞬间时间，拉回一年前。江城大学体育馆，CUBA分区赛决赛。终场前三秒，我，

法律系大二学生，校队核心后卫林枫，在三分线外一步接球，迎着防守，手起球落。“唰！

”压哨绝杀。全场沸腾。聚光灯下，我是最耀眼的天之骄子。混乱中，

那颗篮球被抛到了体育馆二楼。我拨开人群，独自跑上去。球停在啦啦队更衣室门口，

我弯腰捡起，转身抛回球场，引来一阵欢呼。就在我转身准备下楼的瞬间，一阵穿堂风吹过。

身旁啦啦队更衣室那扇虚掩的门，“吱呀”一声，被吹开。我下意识地一瞥。门内，

走出刚换好衣服的宋瑶，正抬头看来。四目相对，不过一秒。她穿着洁白的啦啦队服，

是我们法学院公认的院花。我礼貌性地点点头，准备离开。但宋瑶的眼神，

从与我对视瞬间的惊慌，随即被一种冰冷的镇定取代。她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锁死我，

仿佛在计算什么。然后，她笑了。诡异，一种带着怜悯和残忍的、看猎物的笑。下一秒。

“啊——！”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响彻整个二楼。“林枫！你个变态！你在偷看我们换衣服！

”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掏出手机，镜头对着我。“你胡说什么？”我皱眉，

却注意到在她尖叫的间隙，她的眼神并非完全是愤怒或惊恐，反而掠过一丝……兴奋，

像一个即将登台的演员。她的尖叫引来了啦啦队的其他女孩，七八个莺莺燕燕瞬间将我围住。

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愤怒。3 诬陷风波“林枫，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宋瑶举着手机，

泪眼婆娑，像一朵被暴雨摧残的小白花：“你为什么要偷看我们换衣服？你必须给我道歉！

”“我只是来捡球的，门是风吹开的。”“我们更衣室的门锁好像是坏了，

一直关不严……”啦啦队中，一个叫李婷的女孩小声说。

宋瑶立刻将矛头指向她：“李婷你什么意思？你暗恋林枫，故意帮他开脱？

”李婷的脸涨得通红，在宋瑶冰冷的注视下低下了头。几个队友闻声跑了上来，

证明我确实是上来捡球。宋瑶却冷笑：“谁知道他是不是以捡球为借口，故意留下来偷窥的？

”这逻辑太荒唐，我直接被气笑了：“‘谁主张，谁举证’，懂不懂？”“哟，

还跟我们拽法律条文呢？”队友拉了拉我的衣角，低声劝道：“枫哥，算了算了！

跟女生有啥好犟的？服个软，不然一会儿导员都来了！

”看着眼前一张张愤怒而理直气壮的脸，我感到百口莫辩。为了那可笑的“大局”，

我低了头。“对不起。”我向宋瑶鞠了一躬。我以为，这句道歉，是事情的结束。我错了，

这只是我坠入深渊的开始。4 网络行刑不到两小时，江城大学校园论坛，

一条帖子被光速置顶，标题鲜红刺眼。《震惊！篮球王子竟是偷窥狂魔，我，宋瑶，

实名举报林枫性骚扰！》点进去，是一篇文采斐然、声泪俱下的小作文。

她巧妙地将我说的那句“谁主张谁举证”，歪曲成懂法玩法、无理诡辩。最有杀伤力的，

是两段视频——一段是经过恶意剪辑，只留下我站在门口探看瞬间的监控；另一段，

是我被众人围着，低头道歉的画面。两段视频，配上她的小作文，

形成了一条完美的“证据链”。评论区炸了，那是一场狂欢式的网络行刑。“***！林枫？

人设崩塌了啊！”“知人知面不知心，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猥琐。

”一句“你没偷窥为什么要道歉”，像一句无法破解的咒语，

成了所有讨伐者手中最理直气壮的武器。我的姓名、学院、班级、手机号……所有个人信息，

被迅速扒出，公之于众。为我说话的兄弟们，也遭到了谩骂和人肉，最终他们沉默了。

我的每一次辩解，都被打上“还在狡辩”、“死不悔改”的标签。一夜之间，

我从云端跌落泥潭。走在校园里，四面八方都是指指点点的目光。走进教室，

身边的座位永远是空的。宋瑶则成了校园里的英雄，

是敢于向“变态下头男”说不的“女权卫士”。她很享受这种被追捧的感觉，

每天都有一群拥趸前呼后拥。为了扩大战果，她拿着那篇小作文和剪辑过的视频，

找到了学院，要求严肃处理我。5 堂会审我被辅导员、系主任、院长三堂会审。

“我请求学校调取完整的、未经剪辑的监控视频。”我用尽全身力气，

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几天后，我等来了学校的回复。他们看了完整监控，

确实能看到我捡球和抛球的动作。“但是，”学院领导面露难色，“监控的角度，

无法证明你的眼睛，到底看了什么，又或者没看什么。”辅导员拍拍我的肩膀，“清者自清，

等热度过了就没人记得了。”我后来才知道，有同学私下议论，

宋瑶的舅舅是教务处的张纬主任，学校自然想息事宁人。学校悄悄下架了帖子，

我天真地以为，风暴过去了。6 社会性死亡然而，一天傍晚，

我和当时的女友刘倩在操场散步，有说有笑。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宋瑶看在眼里。

在她看来，我这个“偷窥犯”，本该像过街老鼠一样躲在阴沟里。当晚，

宋瑶将她那篇小作文添油加醋一番后，发布在了微博、抖音等所有公开的社交网络上。

#江大体育馆偷窥事件#，这个话题，在短短几小时内，冲上了全网热搜。事态彻底失控了。

学校为了立刻平息舆论，以“行为不当，造成恶劣影响”为由，

给了我一纸“留校察看”的处分决定。那张薄薄的处分通知，宣判了我的“社会性死亡”。

学校的处分公告，成了宋瑶胜利的檄文。她立刻将矛头，对准了我最后的光——我的女友，

刘倩。无数的私信和留言涌入她的社交账号。

“跪舔女”、“下头女”……各种标签蜂拥而至。刘倩崩溃了。一天深夜，

我收到了她的微信。“林枫，对不起，我撑不住了。我们，分手吧。”紧接着，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她拉黑了我。几分钟后，室友的手机显示，

她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条动态：“对不起，我只是个普通人。”下面第一个点赞的，是宋瑶。

我办理了休学，将自己锁在老家那间黑暗的卧室里。可那些匿名的恶魔，追来了。

我的家庭住址、我父母的工作单位，被挂在了网上。家门口的墙上，

被人用红色的油漆喷上了“变态之家，不得好死”八个大字。

最疼我、一生最重清誉的乡村教师爷爷，在网上看到了那些不堪入目的辱骂和P过的遗照，

气得浑身发抖。那天，一个邻居大妈堵在门口，指着爷爷的鼻子骂：“上梁不正下梁歪！

教了一辈子书教出这种孙子，你个老东西也不是好人！”爷爷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

捂着胸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突发性心梗，没抢救过来。灵堂前，我穿着孝服，

跪在冰冷的蒲团上。我看着爷爷的黑白照片，心如死灰。是我，杀了我最亲的爷爷。

而此刻的宋瑶，正因为“勇敢***”而风光无限，作为“优秀青年代表”，

接受着媒体的采访。评优、入党、保研，一个构陷者，成了英雄。爷爷入葬后，

我坐在房间里，看着手机上她光鲜亮丽的采访视频，感觉这个世界荒诞而魔幻。

我平静地打开抽屉，拿出那瓶为了治疗失眠而开的安眠药。拧开盖子，倒出所有药片。

就着一杯凉水，我将它们，一把一把地，全部吞了下去。世界，终于要安静了。

7 复仇獠牙洗胃的痛苦，像把五脏六腑都掏出来搅碎，再硬生生塞回去。醒来时，

就发生了开头那一幕。“儿子，咱们请最好的律师！”母亲抹掉眼泪，

眼神里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不，妈。

我是学法的。我要亲自来。”一个差点被逼死的抑郁症患者，一个毫无实战经验的法学生，

要去对抗一个已经占据了所有舆论高地、并且有专业律师团队的“完美受害者”。这听起来，

像个笑话。但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妈，只有我，

才最清楚整件事的每一个细节。”复仇的第一步，不是找证据，而是亮出獠牙。我告诉母亲，

我要反诉。“她告我性骚扰，我就反诉她诽谤！她要我赔十万，我就要她赔十万！

”我要让宋瑶知道，那个任她拿捏的软柿子林枫，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

是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复仇者。返回学校，我查找各种资料、案例，分析宋瑶的诉讼策略，

制定我方的庭审方案。一周后，一份措辞犀利、逻辑严谨的反诉状被递交到了法院。

8 舆论施压消息很快传到了宋瑶那里。当晚，她更新了一条微博，

语气轻蔑又带着几分楚楚可怜：“没想到都到了法庭这一步，‘偷窥狂’还死不悔改，

用反诉这种方式对我进行恐吓和二次伤害。没关系，

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下面又是几万条支持她的评论和点赞。她想故技重施，

用舆论向法院施压。我看着手机屏幕，内心第一次如古井般平静。叫吧，闹吧。你们的狂欢，

都是呈堂证供。打官司，打的是证据。我需要一个证人，一个能从内部，

攻破宋瑶那完美谎言堡垒的证人。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名字——李婷。电话打过去，

当我表明身份时，她明显地慌了。“林枫？你……你找我有什么事？”“李婷，

我需要你出庭作证。”我开门见山。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对不起，

林枫……我……我不敢。”她声音发颤，“你不知道宋瑶是什么人，她有仇必报，

而且很会利用舆论……我斗不过她。”然后，她挂断了电话。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9 证据链断半天后，她又给我打了过来。她想起了之前助学金评定被富家女宋瑶挤掉，

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我帮你！”她咬着牙说，

“我实在是受不了她那副颠倒黑白的样子了！太恶心了！”我心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李婷告诉我，就在事发后不久，宋瑶请舞蹈队的人吃饭。在饭局上，喝大了的宋瑶炫耀，

她是如何“略施小计”，就让我这个天之骄子身败名裂的。最关键的是，

李婷当时觉得宋瑶的嘴脸实在丑恶，就用手机偷偷录了一段音。“她说，

看着林枫那种天之骄子被我一篇小作文就毁掉，不是很有趣吗？他越是痛苦，

支持她的人就越多，她的影响力越大！”原来，

宋瑶是痴迷于扮演“女权斗士”、“完美受害者”的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