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齐物论》北风似刀,卷地百草折。
一少年踏雪独行,呼气成冰,肤凝白霜,手指捏着滚烫的盐引--官印烙铁,灼其指腹发痛。
“再走十里,便是盐井。”
他低声盘算,“十斤骨盐,一年缴清。
缺一两,便拿我下锅。”
忽闻脚下咔嚓一声轻响,雪原中凭空裂开一道黑缝,如同指甲在白纸上的划痕般,出现的突兀让少年浑身一颤。
沈砚蹲身,用指探缝,竟触到一股温热之气。
“怪哉,北荒寒地,怎会有此暖处?”
少年拨开积雪,冰层之下,一张与他无二的脸静静贴伏于地,左耳缺半,唇角含笑。
那人睁眼,眸中两点朱砂,如火未烬。
突然的睁眼让少年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大惊:这人形真似我也,怪哉!
他脊背发凉,冷汗外冒,许久,砚颤声道:‘’你——是我?
‘’冰下人咧嘴,声音却从少年自己喉里滚出:“是你,也不是你。
火要灭了,还得你替我走一趟。”
话音未落,冰面忽得炸碎。
一只覆霜之手破冰而出,扣住沈砚足踝,手似镣铐,灼似烙铁。
沈砚大惊,忙拔骨盐剑,剑长三尺,脆如冰片。
“雪中试剑 第一式——”他低吟一声,“‘白刃映青霜,一剑两不知’!”
剑光迅速划出,冰屑化作碎银。
断腕处喷出赤盐,粒粒如血,凝于空中,排成西句小诗:盐骨冷于铁,朱砂暖若歌。
借君三尺雪,烧我万年河。
赤盐倏地聚为一粒,迅雷不及掩耳,烙向沈砚眉心。
“嘶——”声音如肉在煎般炸耳,一瞬便没入少年的眉心。
少时,雪水蒸腾,一缕火纹自额际蜿蜒至脊背。
冰下人影随之崩碎散与天际,唯余虚空回荡一句:“往北走,火在等你。”
沈砚靠壁,喘息急促,握剑之手微颤。
剑身裂纹中生出一丝红线,如丝火潜行。
“北……?”
他喃喃,“可是南方才有盐井。”
眉心火纹却烫得更凶,像在里面点燃一盏灯,印照一条反向之路。
他终究转身,背南方,踏入更深的雪夜。
风卷白草,草叶边缘竟泛起微红,仿佛替谁预燃。
盐屑小注·其一骨盐剑:以北荒寒髓淬人骨为刃,脆而极利。
出剑即自损一寸,创口化盐,故又名“还骨”。
剑诀重“空”——空斩、空还、空生。
-------------------------------------------------------------诸书友台鉴:临书仓促,不尽欲言。
当诸位展读此笺时,窗外或正柳丝拂案,或己雪落梅枝。
而提笔作书的我,正怀着几分临深履薄的忐忑——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将心中丘壑付诸笔端,字句间难免稚拙,唯愿这份赤诚能抵达诸位案头。
自去年春风拂过之时忽得灵感,便如持烛夜行于古籍深巷。
凡人物蹙眉、山河辗转,皆反复推敲至月上中天。
犹记写到边关烽火时,案头砚墨凝霜;描摹花前初见处,又恐笔力拙稚,辜负了那段玲珑心事。
所幸砚田勤耕半载,此刻将这册《盐霜尽处是朱砂》捧出,似将初生稚子交托于世人,既有"献曝"之诚,亦抱"藏拙"之怯。
唯愿书中人物能与诸位相逢于梦境:或许是江南雨巷里那把油纸伞下的回眸,或许是大漠孤烟中那封未寄出的家书。
若诸位偶然为某句驻足,为某人垂泪,便是这拙作最大荣光。
纸短情长,言不尽意,唯以寸心致谢——感谢您肯于百忙中翻开这册小书,让那些在墨香中辗转的日夜,终于有了归处。
遥叩夏祺石见 谨奉2025年8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