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寄人篱下的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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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逆磁》 第三章:寄人篱下的寒霜林秀终究没能熬过那个寒冷的初冬。

舅舅林建业偷偷塞的几百块钱,加上陈曜翻遍家里角角落落凑出来的零钱,只够请社区诊所的医生开了些最基础的消炎药和止咳药。

这些药对林秀严重的肺炎和长期积劳成疾掏空的身体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她躺在冰冷的床上,呼吸急促而微弱,每一次咳嗽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震出来,伴随着令人心惊的血沫。

高烧反反复复,意识时常陷入模糊。

清醒的片刻,她浑浊无光的眼睛总是努力寻找着两个孩子,枯槁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想最后摸摸他们的脸,却又无力地垂下。

“曜曜…”她气若游丝地唤着,声音破碎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照顾好…妹妹…要…要坚强…妈妈!

我在!

妈妈你别睡!”

陈曜跪在床边,紧紧抓着母亲滚烫的手,小小的脸上布满泪痕,声音嘶哑地哀求。

他一遍遍用冷水浸透的毛巾擦拭着母亲滚烫的额头和脖颈,试图驱散那可怕的高热,却只换来毛巾越来越快地变得温热。

陈曦蜷缩在哥哥身边,小手紧紧抓着哥哥的衣角,大眼睛里蓄满泪水,小声地、一遍遍地叫着:“妈妈…妈妈…”她不懂什么是死亡,只知道妈妈很痛苦,很烫,不再像以前那样抱她亲她。

那个飘着冰冷细雨的清晨,林秀最后深深地、艰难地吸了一口气,目光涣散地扫过儿子写满绝望和泪水的脸,扫过女儿懵懂害怕的小脸,最终定格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一滴浑浊的泪水从她深陷的眼角滑落,渗入鬓角花白的发丝里。

然后,那艰难起伏的胸口,永远地沉寂了下去。

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出租屋里只剩下陈曦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和陈曜死死咬住嘴唇,却控制不住全身剧烈颤抖的悲鸣。

他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饿,巨大的悲伤像一块冰冷的巨石,沉沉地压在他的心脏上,让他喘不过气,连眼泪都像是被冻住了,流不出来。

母亲的手,在他小小的掌心里,一点点变得冰冷僵硬。

舅舅林建业接到邻居报信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有几分真实的悲痛和更多的无奈。

他掏钱简单料理了姐姐的后事。

葬礼简陋得令人心酸,在一个飘着冻雨的下午,只有稀稀拉拉几个邻居和面无表情的舅舅、舅妈到场。

大伯家甚至没有露面。

冰冷的雨水打在陈曜和陈曦单薄的孝衣上,刺骨的寒意首透骨髓。

陈曜紧紧牵着妹妹冰冷的小手,站在那个小小的、覆盖着新鲜泥土的坟茔前,看着母亲的棺木被一点点掩埋。

他没有哭出声,只是死死地盯着,仿佛要把这一幕刻进灵魂深处。

手腕内侧的胎记,在潮湿冰冷的空气里,传来一阵阵细微却持续不断的刺痒和灼热,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在扎,又像一团压抑的火焰在皮下燃烧。

这异样的感觉,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命运的不公和加诸于他身上的恶意。

“行了,人死不能复生。”

舅妈王彩凤不耐烦地打破了死寂,她撑着伞,皱着眉,像是嫌弃这泥泞和晦气,“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们回去。

这破房子租期也快到了吧?

总不能一首赖在这里。”

林建业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陈曜瘦削的肩膀,声音干涩:“小曜,小曦,以后…就跟着舅舅舅妈过吧。”

就这样,在母亲下葬的当天,陈曜和陈曦仅有的几件破旧衣物被塞进一个蛇皮袋里。

陈曜固执地背走了父亲落满灰尘的工具箱和那几张被他小心翼翼卷起来的、父亲留下的模糊图纸。

王彩凤撇了撇嘴,终究没说什么,大概觉得这些破铜烂铁和废纸毫无价值。

舅舅家在一个老旧的居民区里,两室一厅的房子,面积不大,被王彩凤收拾得还算整洁,但也透着一股精打细算的局促感。

他们有一个比陈曦小一岁的儿子林小宝,是家里的“小皇帝”。

陈曜和陈曦的到来,显然打破了这个小家庭的“平衡”。

“以后你们俩就住阁楼。”

王彩凤指着通往阳台外一个狭窄、低矮、需要爬梯子才能上去的小空间。

阁楼里堆满了杂物,布满灰尘和蛛网,只在角落勉强清理出一小块地方,铺了两张薄薄的旧褥子。

冬天,这里冷得像冰窖;夏天,又闷热得像蒸笼。

一扇小小的气窗透进微弱的光线。

“吃饭就在厨房的小桌子,别上大桌!”

王彩凤订下规矩,“家里不养闲人。

小曦还小,先算了。

陈曜,你放学回来,家务活都得帮着干!

洗碗、扫地、倒垃圾,小宝的衣服袜子你也得帮着洗!

听见没?”

陈曜沉默地点点头。

寄人篱下,他早有心理准备。

只要能给妹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然而,现实远比想象中更冰冷刻薄。

林小宝被宠得无法无天,对突然出现的两个“入侵者”充满了敌意和优越感。

他常常故意把玩具丢到阁楼下,然后尖声命令陈曜去捡;他会把吃剩的零食碎屑故意撒在陈曜刚擦干净的地板上;甚至趁人不注意,用力推搡瘦小的陈曦,看她摔倒大哭,自己则在一旁得意地笑。

“小宝!

别闹!”

林建业偶尔会呵斥一句,但声音里毫无力度,更像是做做样子。

“哎呀,小孩子闹着玩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彩凤总是第一时间护着儿子,然后转头瞪向陈曜兄妹,“你们当哥哥姐姐的,让着点弟弟!

别那么小气!”

家里的伙食也分三六九等。

林小宝顿顿有肉有蛋,牛奶水果不断。

陈曜和陈曦吃的,大多是上一顿的剩饭剩菜,或者简单的清汤寡水面条,连油花都很少见。

陈曦正在长身体,常常饿得半夜小声啜泣。

陈曜只能把自己那份本就少得可怜的食物再分出一半给妹妹,然后忍着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哄她睡着。

最让陈曜难以忍受的,是舅妈无处不在的冷言冷语和刻意刁难。

“扫个地都扫不干净!

眼睛长头顶上了?

白吃饭的!”

“碗上还有油渍!

重洗!

洗不干净别吃饭!”

“水龙头开那么大干嘛?

水费不要钱啊?

败家玩意儿!”

“小宝的袜子要用温水手洗!

搓仔细点!

洗坏了你赔得起吗?”

“哭哭哭!

就知道哭!

跟你那没出息的爹妈一个样!

晦气!”

这些尖酸刻薄的话语,像冰冷的鞭子,每天抽打在陈曜的心上。

他只能紧紧抿着嘴唇,低着头,一遍遍重复着手中的活计,把所有的屈辱、愤怒和不甘都死死地压在心底。

只有在深夜,蜷缩在冰冷的阁楼薄褥上,听着身边妹妹不安稳的呼吸声时,他才允许自己无声地流泪。

泪水滑过冰冷的脸颊,渗进破旧的枕头里。

陈曦变得更加敏感和怯懦。

她总是像受惊的小兔子,紧紧跟在哥哥身后,不敢大声说话,不敢看舅妈的眼睛。

只有在哥哥身边,她才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长期的营养不良和压抑的环境,让她的身体也变得虚弱,小小的咳嗽声在寒冷的阁楼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天傍晚,陈曜在厨房的小板凳上费力地搓洗着林小宝玩泥巴弄脏的外套。

冰冷的水冻得他手指通红麻木。

陈曦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安静地蹲在哥哥脚边。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毫无征兆地袭来,陈曦小小的身体蜷缩起来,咳得满脸通红,几乎喘不上气。

陈曜慌忙丢下衣服,拍着妹妹的背,焦急地问:“小曦?

小曦你怎么了?

别吓哥哥!”

陈曦咳得说不出话,小脸憋得发紫,呼吸声像破旧的风箱,带着尖锐的嘶鸣。

王彩凤闻声从客厅过来,皱着眉头,一脸嫌弃:“怎么回事?

大晚上的咳什么咳?

吵死了!

还让不让人看电视了?”

“舅妈!

小曦咳得很厉害!

她喘不上气了!”

陈曜抬头,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恳求,“能不能…能不能带她去看看医生?”

“看医生?”

王彩凤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看医生不要钱啊?

一点小咳嗽而己,喝点热水就好了!

哪那么金贵?

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弄点热水给她喝!

别在这儿嚎丧似的!”

“舅妈!

求求你!

她以前没这样咳过!

她喘不上气!”

陈曜看着妹妹越来越痛苦的小脸,心如刀绞,第一次大声地反驳。

“反了你了!”

王彩凤被陈曜的反抗激怒了,尖声骂道,“吃我的住我的,还敢顶嘴?

我说没事就没事!

再嚷嚷,你们俩都给我滚出去睡大街!”

林建业从客厅探出头,看了一眼咳得缩成一团的外甥女,又看了一眼暴怒的妻子,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缩回了头,电视的声音反而调得更大了。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陈曜。

他看着妹妹痛苦挣扎的样子,看着舅妈冷漠刻薄的脸,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混合着巨大的无力感在他胸中冲撞。

他猛地抱起陈曦,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妹妹滚烫的小额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小曦不怕…哥哥在…哥哥不会让你有事!”

他不再看王彩凤,抱着妹妹冲回冰冷的阁楼。

他翻出母亲留下的最后一点钱(葬礼剩下的零钱被他偷偷藏了起来),又找出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皱巴巴的几块硬币。

然后,他用破旧的毯子把陈曦裹得严严实实,背在瘦弱的背上,毫不犹豫地冲出了舅舅家冰冷的铁门,冲进了外面初冬凛冽的寒风和细雨中。

路灯昏暗的光线下,少年的身影单薄而倔强,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在湿滑冰冷的路面上,奔向最近的社区诊所。

背上妹妹断断续续的、痛苦的咳嗽声和喘息声,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和滚烫的泪水混在一起。

手腕上的胎记,在奔跑中传来一阵阵灼热的刺痛,仿佛在无声地燃烧。

他知道,从母亲离世的那一刻起,他和妹妹就真的只剩下彼此了。

所有的风雨,所有的冷眼,所有的苦难,都只能由他这副尚未长成的肩膀来扛。

这寄人篱下的屋檐,比外面的寒冬更加冰冷刺骨。

而他唯一能抓住的温暖,只有背上妹妹微弱的呼吸和那份沉甸甸的、名为“责任”的枷锁。

阁楼里,被他匆忙丢下的父亲工具箱静静躺在角落,那几张模糊的图纸散落在一旁。

其中一张图纸的边缘,被妹妹刚才挣扎时无意中蹭到,显露出一个极其微小的、类似电路回路的奇异符号,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有微光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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