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我推开八岁的儿子,被卡车撞飞。再睁眼竟成了18岁豪门弃女,
而宴会厅大屏幕上正播报着:“商业巨鳄纪舜英病危,百亿遗产争夺战打响。
”台下宾客窃笑:“容家这土包子也配惦记纪家遗产?”我晃着红酒杯轻笑:“病危?
我儿子只是挑食不肯吃药罢了。”全场死寂时,纪家继承人突然冲向我下跪:“太奶奶,
您终于回来了!
”角落里校霸手中的玫瑰惊落在地——他昨天还在天台对我叫嚣:“做我女人,保你逆袭。
”现在全校都听见我甩了他一巴掌:“孽障!我是你太奶奶!
”水晶吊灯的光刺得人眼睛发酸,空气里浮动着甜腻的香槟和更甜腻的香水味。震耳的音乐,
晃动的裙摆,还有那些毫不掩饰、针一样扎过来的目光。“看,就是她,
容家那个刚从山沟里刨出来的大小姐……”“啧,这身衣服是容总给买的吧?可惜啊,
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听说在乡下长大,字都不识几个?跑来这种场合不是自取其辱吗?
”……我头痛欲裂,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里面疯狂搅动。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
裹挟着七十年的时光洪流,狠狠砸进脑海。1955年,冬夜。实验室冰冷的空气。
刺耳的刹车声。最后一眼,是我猛地推开那个小小的身影——我的英宝!
紧接着是骨头碎裂的剧痛,世界陷入永恒黑暗。再睁眼,就是这里。2025年。
这具纤细、苍白、属于十八岁少女“容遇”的身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真实的痛感让我确认这不是濒死的幻梦。我,容遇,华国奠基时代的物理学家,
国家终身成就奖获得者,死了七十年,
又在一个同名同姓、被豪门生父接回却备受欺凌以致抑郁的少女身体里……活了过来。
“姐姐,原来你躲在这里呀?”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插进来,
打断了周遭的窃窃私语和我的恍惚。抬眼,容若瑶。记忆里这张脸,
和此刻眼前这张精心雕琢、写满虚伪关切的脸重叠。就是她和她那个妈,两个月来,
用绵里藏针的“关心”和不动声色的排挤,把原本怯懦的“容遇”逼到了崩溃边缘。
她巧笑倩兮,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钩子,落在我握着红酒杯的手上:“姐姐,
原来你喜欢喝红酒呀?不过……”她刻意拖长了调子,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让附近几桌人听见,“你拿杯子的手势错了呢。喏,手指不能整个握着杯身,
温度会影响口感的,要这样捏着杯脚……来,我教你。”她涂着粉色蔻丹的手指,
带着施舍般的优越感,就要覆上我的手背。周围看好戏的眼神更浓了,带着无声的嘲笑。
容望天——这具身体的生父,在远处和人谈笑风生,眼神都没往这边瞟一下。
就在容若瑶的手指即将碰到我的前一秒,我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抬。哗啦!暗红色的酒液,
毫无预兆,精准地泼了她满脸满身。精心打理的发髻塌了,
昂贵的定制礼服瞬间晕开一大片污渍,精心描绘的妆容被红酒冲刷出道道沟壑。
时间仿佛凝固了。容若瑶脸上的假笑僵住,震惊地瞪大眼睛,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
“啊——!”下一秒,刺耳的尖叫划破宴厅短暂的寂静。“容遇!你疯了?!”她浑身发抖,
红酒顺着发梢滴落,狼狈不堪。我慢条斯理地将空空的高脚杯放在侍应生的托盘上,
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抬眼,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瞬间变得错愕或幸灾乐祸的脸,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盖过了背景音乐:“现在,口感可有变化?
”“你……你……”容若瑶气得说不出话,眼泪和红酒混在一起往下淌。“粗鄙!
简直太没有教养了!”一个珠光宝气的贵妇捂着胸口,仿佛受到了莫大冒犯。“就是,
容家怎么会有这种女儿……”我扯了扯嘴角,一个冰冷的弧度:“诸位有教养的先生女士们,
躲在角落里,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姑娘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就不算无礼了?
”那些刚刚还义愤填膺的脸,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涨得通红,眼神躲闪。
容若瑶终于反应过来,捂着脸,在一片复杂的目光中哭着跑了。世界终于清静了那么几秒。
我靠在冰冷的罗马柱上,指尖还在微微发麻。身体的虚弱感很清晰,
属于“容遇”的绝望和恐惧并未完全消散,像沉在水底的暗礁。
但我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揉捏的小女孩了。七十年前,我能顶着炮火从海外归来,
能在最艰难的条件下攻克世界级难题,今天,这点场面又算什么?我深吸一口气,
从手包里摸出手机。这薄薄的金属方块,是这七十年间最让我震撼的造物之一。
凭着身体残留的本能记忆,我解锁屏幕,点开新闻APP。手指划过屏幕,
巨大的标题和图片冲击着视觉:《世纪悬疑!商业帝国掌舵人纪舜英突发重病陷入昏迷,
纪氏集团百亿遗产争夺战一触即发!
》配图是一张放大的、躺在顶级VIP病房里的老人照片。瘦削,插着管子,
满是老年斑的脸上依稀能辨认出熟悉的轮廓,尤其是那紧抿的唇线,
和他父亲一模一样……英宝……我的英宝!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几乎无法呼吸。那个在我怀里撒娇要糖吃、在战火纷飞中紧紧抓住我衣角的小男孩,
那个我付出生命去保护的儿子……照片上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真的是他?
七十年……整整七十年的时光鸿沟,在这一刻变成了淬毒的利刃,狠狠捅进我的心脏。
就在这时,前方悬挂的巨幅液晶屏幕也切换了画面,正是关于纪舜英病危的滚动新闻直播。
主持人用沉重的语调分析着纪氏庞大的商业版图和即将到来的风暴。“啧,
纪老爷子真要不行了?这海城的天,怕是要变了。”“可不是嘛,
多少双眼睛盯着那块肥肉呢……听说容家那个刚认回来的女儿,
是纪老爷子远得不能再远的旁支亲戚?容望天该不会想……”“哈!做什么春秋大梦!
一个乡下丫头,也配惦记纪家的遗产?容望天真是想钱想疯了,这种场合也敢带她来现眼?
”刺耳的议论声浪一样涌来,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恶意。我猛地攥紧手机,
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冰冷的愤怒和一种更深的痛楚在血液里奔涌。
我的儿子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这群人却在觊觎他打拼一生的基业,
甚至嘲笑一个刚刚失去母亲、被父亲当作工具的无辜女孩?“遗产?”我抬起头,声音不大,
却奇异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目光扫过那几个说得最大声的男女,最后落在容望天瞬间变得铁青的脸上。
我轻轻晃了晃手中不知何时又被侍者斟了少许红酒的杯子,
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笑意,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病危?
我儿子只是从小挑食,不肯乖乖吃药罢了。”嗡——整个宴会厅,以我为中心,
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音乐停了,谈笑停了,连呼吸声都好像消失了。几百道目光,
混杂着震惊、茫然、难以置信和看疯子一样的惊骇,齐刷刷地钉在我身上。
容望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几步冲过来,
扬手就朝我脸上狠狠扇来:“孽障!你给我闭嘴!你想害死容家吗?!”我早有准备,
身体虽然虚弱,但格挡的姿势已在脑中成型。然而,就在那只带着风声的手掌即将落下,
而我也准备卸力反击的瞬间——“砰!”宴会厅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砸在墙上发出巨响。所有人的动作和表情都凝固了。逆着门外走廊明亮的灯光,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疾步冲了进来。昂贵的黑色手工西装勾勒出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
步伐快得带风,那张年轻而英俊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前所未有的焦灼、激动,
甚至……一丝惶恐?他完全无视了满场的名流,目光如探照灯般急切地扫视全场,最终,
牢牢锁定在我身上。下一秒,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在容望天僵在半空的手掌旁,
这位纪氏集团现任CEO,海城最炙手可热的年轻掌权者,
纪氏第三代继承人纪止渊——噗通!双膝重重砸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
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他仰着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芒,
激动、孺慕、委屈……最终化为一声带着哽咽的、石破天惊的高喊:“太奶奶!
您……您终于回来了!爷爷……爷爷他快撑不住了!”死寂。
比刚才我说出那句“儿子只是挑食”时更加彻底、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空气像是被抽干了,
几百号衣冠楚楚的宾客,此刻都成了博物馆里姿势滑稽的蜡像。容望天扬着的手彻底石化,
脸上的肌肉扭曲成一片空白。容若瑶不知何时又挤回了人群前面,脸上的红酒渍还没擦干净,
此刻又被惊愕糊了满脸,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纪止渊……纪家那位出了名冷峻自持、手腕强硬的年轻继承人……竟然跪下了?
跪在一个十八岁的、容家刚认回来的“土包子”面前?还叫她……太奶奶?!荒谬!惊悚!
天方夜谭!无数道目光在我和纪止渊之间疯狂扫射,试图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玩笑痕迹。
可惜,没有。纪止渊跪得笔直,那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还在大厅里回荡。
他仰头看着我的眼神,炽热得像是要烧起来,
里面翻涌的复杂情绪——激动、孺慕、委屈、如释重负——绝不是能演出来的。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酸胀的痛楚。英宝……我的英宝快撑不住了?
七十年的时光,终究还是把他熬干了?巨大的悲伤和一种失而复得的急切瞬间攥紧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指尖的颤抖,
强迫自己挺直这具年轻的、此刻却承载着沉重灵魂的脊梁。目光落在纪止渊脸上,
那熟悉的眉眼轮廓,依稀是他父亲的模样,也带着英宝小时候的影子。“起来。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带我去见他。”纪止渊重重地点头,
几乎是立刻就要起身引路。然而,就在这片被绝对震撼冻结的死寂边缘,一个角落里,
突然响起“啪嗒”一声轻响。紧接着,是一连串压抑不住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顺着声音来源飘了过去。只见靠近甜品台的地方,
一个穿着骚包酒红色丝绒西装、头发染了一缕银灰的高大男生,僵直地站在那里,
脸上血色褪尽,像是见了鬼。他脚下,是一捧精心包装、此刻却散落一地的火红玫瑰,
娇嫩的花瓣被踩踏在昂贵的手工皮鞋下。是纪明远。纪家最小的孙子,
海城一中有名的混世魔王,仗着纪家的势力和一张还不错的脸,横行霸道,无法无天。
就在昨天下午,学校空旷的天台上,他还把我或者说,原本的“容遇”堵在栏杆边,
手指轻佻地勾起我的下巴,带着施舍般的傲慢宣布:“容遇?听说你在容家混得挺惨?啧,
跟了我怎么样?做我纪明远的女人,保你在这海城横着走,逆袭打脸,怎么样?
”阳光落在他年轻张扬的脸上,写满了不知天高地厚的轻狂。此刻,他所有的轻狂和傲慢,
都被眼前这打败认知的一幕彻底击碎了。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堂兄,
看着被堂兄称为“太奶奶”的我,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骇、茫然和一种世界观崩塌的混乱。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了一瞬。然后,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在满地狼藉的玫瑰花瓣映衬下,
我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浑身僵硬的纪明远面前。他比我高出一个头,
此刻却像是矮了半截,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我抬起手。
没有半分犹豫。啪!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寂静的宴会厅上空,
也劈在纪明远呆滞的脸上。五个清晰的指印迅速浮现。我收回手,
冷冷地注视着他瞬间充血、写满不可置信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清晰无比,
响彻全场:“孽障!昨天在天台就想教训你了!”“现在看清楚,也给我听清楚——”“我,
是你太奶奶!”加长的黑色劳斯莱斯像一尾沉默的鱼,无声地滑入夜色。车窗外,
海城流光溢彩的霓虹飞速倒退,映在纪止渊紧绷的侧脸上。“太奶奶,”他声音干涩,
双手恭敬地递过来一个平板,屏幕上是一份复杂的医疗报告和几张CT影像,
“爷爷的情况……很不好。急性心衰合并多器官功能衰竭,全球顶尖的专家都看过了,
给出的结论……都是保守治疗,时间……可能以天计算了。”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
停留在心脏区域一团模糊的阴影上,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这是目前最大的隐患,
随时可能……”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我盯着那团阴影,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七十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变成垂暮老人,
也足以让病魔将曾经健壮的身体蚕食殆尽。英宝……我的孩子……隔着七十年冰冷的时光,
我终究还是来晚了吗?“这些医生,都只看到了表象。”我移开目光,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
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是不是从三天前开始,
拒绝进食任何流质药物?只肯喝一种特定的、味道极其苦涩的参茶?”纪止渊猛地抬头,
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您……您怎么知道?爷爷他确实非常抗拒输液和西药,
只肯喝老宅张妈每天熬的参茶,说别的味道不对……”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迟疑道,
“而且,爷爷昏迷前最后清醒的片刻,一直含糊地念着……‘苦’……‘太苦了’……”苦?
我的指尖微微蜷缩。记忆深处,那个小小的、因为怕苦而把药片藏在舌头底下,
被我板着脸教训后,委屈巴巴含着糖喝下苦药汤的男孩身影,
与病床上形容枯槁的老人重叠在一起。“他哪里是喜欢那参茶的味道。”我闭了闭眼,
压下翻涌的心绪,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锐利,“他是怕死!更怕吃错东西死得更快!
那参茶里,是不是主料用了至少三十年以上的老山参,辅以黄芪、麦冬,
但分量刻意加重了黄连?”纪止渊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对!
张妈的方子是爷爷早年自己给的,黄连的分量……确实比普通方子重一倍不止!
您是说……”“蠢!”我冷冷地打断他,带着久居上位者的严厉,“虚不受补,过犹不及!
他本就心脉衰竭,全靠一股元气吊着。老山参霸道,黄芪提气,麦冬润燥,这都没错。
但双倍的黄连,苦寒败胃,更直伤心阳!他念着‘苦’,不是嫌药苦,是心口苦!
是心阳被这碗‘救命汤’生生压得快熄灭了!”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车厢内。
前排的司机和助理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纪止渊脸色剧变,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他只知道爷爷固执地只信那碗参茶,却从未想过,这碗茶本身可能就是催命符!
“那……那现在怎么办?立刻停掉参茶?”他声音发紧。“停?现在停,
他那口气立刻就得散!”我目光如电,扫向他,“立刻让人去准备三样东西:第一,
上好的野山蜂蜜,要带蜂巢的;第二,新鲜的猪心尖肉,巴掌大一块,不能沾铁器;第三,
去老宅我……去他父亲书房左边第三个抽屉最底层,找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
里面应该还有几片我……还有几片老参片,一起带来!要快!”我的语速又快又急,
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纪止渊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拿起手机,用近乎咆哮的语气下达指令,
每一个字都透着雷霆般的急切。纪氏私立医院顶层的VIP病房,
安静得只剩下仪器单调的滴答声。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沉重的、属于暮年的衰败气息。
巨大的病床上,纪舜英静静地躺着,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曾经叱咤风云的商业巨子,
如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松弛的皮肤包裹着嶙峋的轮廓,
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病房外,气氛却剑拔弩张,
如同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以纪舜英的堂弟纪志远为首的几个纪家旁支核心成员,
带着律师和保镖,死死堵在病房门口。他们脸上写满了焦虑、贪婪,
还有一丝被逼到墙角的疯狂。“纪止渊!你什么意思?”纪志远挺着微微发福的肚子,
指着纪止渊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他脸上,“老爷子昏迷不醒,
医生都说随时可能……你现在带个来路不明的黄毛丫头进去?你想干什么?啊?
是不是想趁着老爷子糊涂,谋夺家产?!”“就是!止渊,我们知道你担心老爷子,
但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旁边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帮腔,她是纪志远的老婆,
“这丫头是谁?容家那个刚认回来的?听说在宴会上就疯疯癫癫,还打了明远?
她懂什么医术?让她进去,万一惊扰了老爷子,这责任你担得起吗?!”“对!我们不同意!
必须等律师来,先把遗嘱的事情确认清楚!”另一个旁支的中年男人挥舞着手臂,眼神闪烁。
纪止渊脸色铁青,像一座压抑的火山。他身后的保镖也绷紧了身体,
双方在狭窄的走廊里对峙,气氛一触即发。“谋夺家产?”一个平静到近乎冰冷的声音响起,
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我拨开挡在身前的纪止渊,走到那群人面前。十八岁的身体,
站在这些久经商场的狐狸面前显得格外单薄,但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时,
都让他们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被无形的冰锥刺中。“纪志远,
”我的目光精准地钉在为首的男人脸上,清晰地叫出他的名字,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疑,
“三年前,你在南美矿业项目上亏空挪用的那笔两亿三千万的公款,账做平了吗?
用你小舅子那个空壳公司周转的痕迹,真以为抹干净了?
”纪志远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
指着我的手都在抖:“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血口喷人!”我不理会他,
目光转向那个珠光宝气的女人:“王美玲,你在澳门永利贵宾厅欠下的八千多万赌债,
是用纪氏慈善基金会的名义,以‘捐助’的方式洗出去的吧?收据还在你保险箱第三层,
压在你那堆没卖掉的仿款包包下面,需要我让人现在去取吗?”女人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惊恐。最后,
我的目光落在那个叫嚣着要确认遗嘱的中年男人身上:“还有你,纪宏,
你儿子在英国飙车撞死人的案子,用钱和关系压下去的时候,
没想过受害人家属手里还留着行车记录仪的备份吧?”三个问题,如同三把精准的手术刀,
瞬间剖开了这群人光鲜亮丽的外衣,露出底下肮脏溃烂的脓疮。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几人,此刻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看着我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现在,”我微微抬起下巴,声音不高,
却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谁还想拦着我,进去看我儿子?”没有任何人敢动,
也没有任何人敢再发出一点声音。纪志远甚至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缩,
让开了通往病房门口的路。巨大的恐惧攥住了他们,他们想不通,
这些被他们用尽手段、自认为天衣无缝的秘密,
怎么会从一个刚回海城两个月的“土包子”少女嘴里,如此轻描淡写又精准致命地说了出来?
只有纪止渊,看着我的眼神,除了震撼,更添了一层深沉的敬畏。推开厚重的病房门,
浓重的药味和衰败气息扑面而来。我一步步走到病床边,每一步都像踩在时光的碎片上。
仪器屏幕上微弱起伏的曲线,显示着他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我在床边坐下,
轻轻握住了那只枯槁冰冷的手。皮肤松弛,布满老年斑,骨节粗大变形,
再也不是记忆中那个肉乎乎的小手了。“英宝……”声音出口,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我俯下身,靠近他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气音,
轻轻哼唱起一首遥远而破碎的童谣,“月儿明,风儿静,
树叶儿遮窗棂啊……”那是我在他小时候,每个难熬的、饥荒或战火逼近的夜晚,抱着他,
哄他入睡时反复哼唱的调子。调子简单,甚至有些走音,
却承载着一个母亲在绝望岁月里所能给予的全部温柔和守护。
哼唱声在寂静的病房里低低回荡。仪器上,那条微弱起伏的心电图曲线,忽然,极其轻微地,
向上跳动了一下。幅度很小,却清晰可见!紧接着,又一下!频率似乎……快了一丝丝?
纪止渊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瞬间涌上狂喜和泪水!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纪止渊的心腹助理快步走进来,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保温桶和一个古朴的紫檀木小盒。
“太……容小姐,您要的东西,都备齐了!”纪家老宅的书房,
弥漫着旧书和檀木混合的沉郁气息。厚重的窗帘拉上了一半,光线有些昏暗。
我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桌后,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冰凉的桌面。这是英宝办公的地方,
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他伏案工作的身影。纪止渊站在我对面,恭敬地垂着手,
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阴霾。“太奶奶,”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愤怒,“您判断得没错。
医院那边最新的血液毒理筛查结果出来了,爷爷体内……确实检测出微量的‘乌羽’,
这种生物碱会缓慢麻痹心肌,剂量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诱发急性心衰,
症状与自然衰竭几乎无法区分!下毒的人,心思极其缜密狠毒。”乌羽……我的心沉了沉。
一种罕见的热带植物毒素,无色无味,作用缓慢隐蔽,七十年前,
我在西南边境的植物研究所档案里见过相关记载。没想到,七十年后,
它成了刺向我儿子的毒刃。“参茶呢?”我抬眼,目光锐利如刀。
纪止渊脸上闪过一丝痛色:“张妈……张妈她自尽了。就在我们的人找到她之前,
在她城郊的出租屋里,喝了农药……只留下一封打印的遗书,说是愧疚,
觉得没照顾好老爷子……”他攥紧了拳头,“线索彻底断了!
她儿子儿媳一个月前突然移民去了澳洲,账户上多了一大笔来源不明的钱。
这绝不是张妈一个人能做到的!背后肯定还有人!”意料之中。那碗加了双倍黄连的参茶,
既是慢性毒药的载体,也是转移视线的障眼法。张妈,不过是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律师那边情况如何?”我换了个方向。提到这个,纪止渊的脸色更加难看,
甚至带上了一丝屈辱:“周律师……就是爷爷最信任的那个周世伯,
他拒绝提供爷爷之前在他那里签署的任何文件备份,包括……可能存在的遗嘱。
他说……说在纪先生昏迷、家族内部存在重大争议且有人身份不明的情况下,
他必须恪守职业规范,保护客户隐私和财产安全。”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番话,
“我看他就是被纪志远那帮人收买了!或者他自己心里有鬼!”身份不明?
指的当然是我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太奶奶”。周律师……我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
英宝的心腹,几十年的交情。连他都选择了沉默甚至倒戈?这潭水,比我想象的更深。
“还有,”纪止渊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打开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嘈杂的背景音后,是一个刻意压低、带着点痞气的年轻男声,赫然是纪明远!“……哥,
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天晚上我就是喝了点酒,迷迷糊糊的,
二堂叔纪志远说带我去见识见识好玩的……后来就去了‘夜色’,
那个包厢里……光线很暗,他们给我喝了杯东西,
味道怪怪的……再后来……好像就有人给了我一个U盘,
让我找机会插到你书房的电脑上……我真的记不清了!醒来U盘就在我口袋里了!
我发誓我没看里面是什么!后来……后来我看到爷爷那样,我害怕,
就……就扔海里了……”录音到此为止。纪止渊关闭手机,
脸色铁青:“明远被纪志远利用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可能被诱导着在我的电脑里植入了某种窃取信息的病毒或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