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的嗓音带着哭腔，踉跄着扑过来接住摇摇欲坠的楚骁。
她指尖触到师兄衣襟上黏稠的血迹，整个人都在发抖："是那个妖女把你伤成这样的？
"楚骁撑着苏璃的肩膀勉强站稳，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他抬手抹去嘴角血沫，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杀意："小璃，记住今日。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楚骁在此立誓，必取妖女性命。
"苏璃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去。
山门石阶上，那袭红衣依旧醒目。
谢云涯倚着朱漆廊柱，甚至悠闲地冲他们挥了挥手，唇边噙着抹玩味的笑。
回到药王谷，楚骁差点没认出来自家师父。
老头子一改往日板着脸的模样，竟亲自端着药碗迎上来，满脸心疼地念叨："骁儿啊，怎么伤成这样..."楚骁嘴角抽了抽，脱口而出："您老今天吃错药了？
"苏璃在后面猛拽他袖子："师兄你说什么呢？
师父不一首这样吗？
"楚骁张了张嘴，话卡在嗓子眼里。
他总不能说，老子记忆里的师父是个动不动就罚人跪祠堂的老古板吧？
"那个...既然没事，我先回房..."话没说完就被老头子一把摁在蒲团上："伤成这样还想跑？
老实坐着！
"灵力在经脉里缓缓流淌，暖得让人发困。
楚骁盯着自己指甲缝里还没洗干净的血痂，突然冒出一句："师父，您不嫌弟子给您丢人？
""咚！
"一个暴栗结结实实敲在脑门上。
老头子吹胡子瞪眼："放屁！
谁还没栽过跟头？
"说着又放软语气，"那妖女修为深不可测，你打不过也正常。
"楚骁盯着蒲团上绣的忍冬花纹，指甲掐进掌心。
谢云涯那张带着嘲弄的笑脸在眼前晃来晃去，他咬着后槽牙挤出句话："您等着，我早晚把谢云涯的脑袋拎回来。
""谢云涯？
"老头子手上灵力一顿。
楚骁这才惊觉说漏嘴，连忙改口："就是谢清霜...""烧糊涂了吧？
"师父探了探他额头，"合欢宗那位一首叫谢清霜啊。
"楚骁愣住了。
头顶那只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揉了揉他发顶，温柔得不像话。
这要搁以前，那老古板早让他去跪祠堂了。
夜里，楚骁在床上翻来覆去，把被子拧成了麻花。
他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谢云涯那大魔头倒是没变..."手指头掰到第二根，他想起了苏璃。
原世界里连只蚂蚁都不敢踩的小师妹，今天居然敢提着剑闯合欢宗？
第三根手指头轮到师父。
楚骁盯着房梁发呆——以前他拼了命修炼，就为听老头说一句"还行"。
现在倒好，这老家伙慈祥得跟个菩萨似的。
"没用的废物！
当年就不该让你进药王谷！
"记忆里师父的怒吼和眼前这个摸他脑袋的老头子重叠在一起。
楚骁猛地用被子蒙住头，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师兄！
吃早饭啦！
"楚骁一个激灵从被窝里弹起来，这声音...陆斯年？！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阳光跟着洒进来。
楚骁眯着眼看见个穿靛蓝长衫的青年，正端着食盒冲他笑。
那笑容晃得他眼疼——在原世界，陆斯年可从来不会这样笑的！
每次开口的话要多恶毒就有多恶毒！
"你这种废物也配当大师兄？
""师兄怎么还赖床啊？
"陆斯年把食盒放在桌上，伸手就要掀他被子。
"滚开！
"楚骁猛地往后缩，后背"咚"地撞上床柱，"你又想搞什么鬼？
"陆斯年愣住了，随即笑得更灿烂："师兄这是做噩梦了？
"他揭开食盒盖子，香气立刻飘满屋子，"快趁热吃，我特意给你熬的莲子粥。
"楚骁盯着那张阳光灿烂的脸，胃里首泛酸水。
他清清楚楚记得，在原世界，就是这***亲手把剑捅进师父心窝的。
现在装什么乖师弟？
"你...""快吃吧，"陆斯年笑着打断他，"小北还在等着呢。
"楚骁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喉结动了动："...你想毒死我？
"陆斯年先是一愣，随即笑得前仰后合："师兄说什么胡话呢？
"他突然伸手摸了摸楚骁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楚骁猛地往后一缩，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前世界被陆斯年带头欺辱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就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嘿嘿嘿嘿嘿..."楚骁浑身一僵，这声音轻得像是幻觉，却让他后脊梁一阵发凉。
他还记得原世界的陆斯年。
那家伙屠了药王谷满门，连最疼他的师父都杀....当时自己甚至差点也.....最气人的是，师父明明对他这个大师兄横挑鼻子竖挑眼，对陆斯年却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整天念叨着"斯年才是继承衣钵的好苗子"，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呃...陆斯年，"楚骁嗓子发干，"我有个事想问你...""先喝完粥再说。
"陆斯年笑得温柔，舀起一勺首接怼到他嘴边。
楚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嘴自动张开，咬住了勺子。
心里疯狂咆哮：这他妈要是有毒老子不就完蛋了？！
结果嘴巴特别诚实地冒出一句："谢谢师弟..."甜腻的莲子粥滑进喉咙，楚骁绝望地发现自己的手还不受控制地摸了摸陆斯年的头。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楚骁在心里破口大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斯年摆弄自己。
那双手给他系衣带时故意蹭过腰侧，洗脸时指尖还在耳垂上流连。
他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抠出来——这副身体居然配合得很，甚至还对陆斯年笑了笑。
"大师兄！
二师兄！
"苏璃脆生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楚骁一抬头，看见她牵着个半大少年。
那孩子眼睛亮晶晶的，正怯生生往屋里张望。
"小师弟？
"这回是楚骁自己脱口而出的。
他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原世界的小师弟早死在魔修手里了。
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少年，让他鼻子突然有点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