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大教堂的穹顶下,教皇亚历山大三世亲手点燃了第 99 个巫师火刑架。
他高举那本号称聆听上帝旨意的祈祷书,声称圣火将净化世间一切邪恶。可他没看见,
人群中那个卖艺的哑女苏西,眼里没有恐惧,只有冰冷的倒计时。更没人知道,
她十年来用来乞讨的“浮空蜡烛”戏法,早已被她用草药和自然之力,
改造成了专为烧毁神权伪装的“光明之焰”。当教皇的祈祷书在万民面前化为灰烬时,
他才惊恐地发现,那上面镇压所有巫师的恶魔咒语,失效了。而那个哑女,正无声地看着他,
嘴角扬起一个十年来第一次、也是最残忍的微笑。第1章 哑巴小花娘,
今晚别想活过子时暴雨砸在巫师巷的石板路上,溅起浑浊的水花。苏西跪在墙根下,
雨水顺着发梢滴进领口。她摊开沾湿的手掌,指节因用力发白——纸花在雨中软成一团,
花瓣边缘泛着灰。三个醉汉哄笑两声,抛来两枚铜板,流浪狗叼着半块面包跑远了。
她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啊啊”声,弯腰捡铜板。雨幕里传来钟楼的闷响,九下。
宵禁令已生效,可她不能停——明早莫林的药钱还没凑齐,莉娜的女儿发烧要喝热汤,
巷子里的小崽子们等着她变戏法换糖果。破布袋系紧时,指尖被铜锈扎了个血珠。她舔掉,
转身往巷尾跑。废弃教堂的地下室门藏在祭坛下,她掀动松动的石板,
霉味混着草药香涌出来。“蓝焰别用了。”莫林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陶罐。老人蹲在角落,
枯瘦的手正把干艾草塞进蜡烛芯。他面前摆着七支蜡烛,最小的那支泛着幽蓝,
是苏西昨夜用风元素催着烧的。“雅各布的人盯你三天了。”莫林扯下一片鼠尾草碾碎,
“说你变的花飘得太稳,不像街头把戏。”苏西点头,伸手摸向那支蓝焰蜡烛。
指尖刚碰到蜡身,烛火突然抖了抖,像是被风托了托。莫林抬头,
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光——这不是把戏,是风元素在应和她的感应。十年了,
这丫头把巫术藏得比老鼠洞还深,连教廷密探都没看出来。雨打在教堂残窗上,叮咚作响。
苏西突然攥紧衣角。记忆像被撕开的布片:十岁那年,也是这样的雨夜,她躲在柴堆后,
看父母被铁链锁上火刑柱。教皇亚历山大三世站在高台上,金袍被火烤得发烫,
“上帝的旨意不可违背,反抗者必下地狱!”母亲的嘴张了张,像是要喊什么,
可火焰先吞没了她的声音。从那天起,苏西的喉咙就哑了。不是被吓的,
是她自己掐断了发声的念头——哭没用,喊也没用,要让教廷的人连她的呼吸都察觉不到。
“轰!”地面突然震动。地下室的烛火集体摇晃,莫林的手一抖,鼠尾草撒了满地。
苏西猛地抬头,透过通风口,看见火把的红光刺破雨幕。铁靴声由远及近,
夹杂着粗重的喘息:“搜仔细了!今晚必须抓个正式巫师回去!”是雅各布。
苏西的指甲掐进掌心。那是教廷密探队长,去年烧了东巷的老裁缝,
因为老裁缝用巫术补了件破袍子。他的剑鞘上沾着血锈,靴子底钉着铁钉,
踩在石板上像敲丧钟。“莫林!”她拽老人的袖子。莫林却推开她,
指了指墙角的暗道:“走!我引开他们。”“不——”苏西喉咙里发出呜咽。
莫林已经抄起那支蓝焰蜡烛,往楼梯口跑。铁靴声撞开木门,
雅各布的冷笑先传进来:“老东西,还敢藏?”“砰!”蜡烛被踩碎的声音。苏西咬着唇,
摸到腰间的草药袋——是莫林教她的,干燥的曼陀罗粉末混着夜合草,撒进油灯能烧出绿焰,
映出扭曲的影子。她摸黑找到墙角的油灯,抖手撒了半袋粉末。
“嗤——”灯焰“腾”地窜高,绿得像毒蛇的眼睛。墙上映出个长发鬼影,
张牙舞爪地扑向密探。三个男人尖叫着后退,雅各布的剑砍在墙上,火星四溅。
苏西趁机滚向暗道,可刚钻进洞口,后领一紧——雅各布的铁爪扣住了她的袖口。“哑巴?
”他的声音像刮骨刀,“装得倒像。”苏西拼命挣扎,袖口“嘶啦”一声裂开。
雅各布的指缝里露出一截手臂,上面有道暗红的灼痕——三年前,巷口的小查理被野狗追,
她用了火元素推走狗,却被余温烫出的疤。“巫术印记。”雅各布眯起眼,火把凑近她的脸,
“藏得够深啊。”他转身对手下笑,“把老东西捆了,
这哑巴……”他用剑尖挑起苏西的下巴,“等子时,烧给教皇看。”“别碰她!
”莫林吼着扑过来,被密探一拳砸在肚子上,蜷成虾米。苏西想冲过去,
雅各布的靴子已经踩住她的手腕:“再动,我现在烧了莉娜的铺子。”她僵住。
莉娜的杂货铺在巷口,里面有六个躲雨的孩子,还有莉娜生病的女儿。雅各布摸出火折子,
“子时前不乖乖出来,我就从那间铺子开始烧。”他把火折子按在木板上,“噼啪”声里,
火星爬上了暗道口的木板。苏西蜷缩在地道最深处,听着头顶的火势。烟味顺着缝隙钻进来,
呛得她咳嗽。她摸到怀里的草药袋——光明之焰的配方,莫林说需要七种夜生植物,
混在蜡芯里点燃,能烧穿教廷的黑暗咒印。她已经凑了六种,只差夜星草,
长在教堂墓园中央的墓碑旁。现在,墓园被雅各布的火把照得通亮。
夜星草的叶子在火光里泛着银边,像在朝她招手。“苏西!”是莉娜的尖叫。
地道口的木板烧穿了,火舌舔着墙根。
苏西听见莉娜的铺子方向传来哭喊:“孩子们还在里面!”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痛意压下了颤抖的手。墓园的夜星草,巷口的孩子们,雅各布的火把,
莫林被捆住的身影——所有东西在脑子里转成一团。子时的钟声,要响了。
第2章 坟头摘草,火光照见教皇的秘密她咬着舌尖爬出来,烟火糊了眼睛。
地道口的木板烧剩半截,火星子落进她发间,她拍了两下,朝着墓园方向猫腰跑。
雨雾裹着焦味,墓园的十字架在雾里影影绰绰。夜星草就在最中央的墓碑旁,
银叶子被月光一照,像撒了把碎星子。她蹲下来,指尖刚碰到草茎——“别碰。
”沙哑的声音惊得她缩手。瘸腿的埃德加拄着拐杖站在身后,守墓人的黑斗篷滴着水,
“摘了它,你就是正式巫师了。”他咳了两声,“他们就会烧你,像烧你爹娘一样。
”苏西浑身一震。她蹲下来,用指甲在泥地上划:“你认得我父母?
”埃德加的拐杖尖戳进泥里,颤得厉害。他从怀里摸出半页焦纸,
边缘还沾着黑灰:“你娘被绑上火刑柱那天,塞给我的。”他喉结动了动,
“她说‘祈祷书有假’。”焦纸上的字歪歪扭扭,被烟火熏得发褐,
却刺得她眼睛疼——“光明非火,火非神罚”。这是教皇每天在广场上喊的话的反调。
“苏西!”雅各布的吼声炸在墓园外。火把的光刺破雨雾,密探们的皮靴声“咚咚”砸过来。
苏西攥紧焦纸,把夜星草往怀里一塞,就地滚进旁边的空坟。坟土簌簌落进领口,
她蜷成一团,耳朵贴住潮湿的土壁。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踹了踹墓碑:“那哑巴能飞了?
”“仔细搜,雅各布说要活的!”她数着心跳。等脚步声掠过坟头,
立刻摸出怀里的蜡芯——是莫林用蜂蜡和艾草搓的,藏在她卖艺的蜡烛里十年了。
她把夜星草揉碎,混进蜡芯,掏出火折子。“嚓——”火苗窜起来的瞬间,
绿焰“轰”地转成金色。微光像把细剑,“咻”地射向天空,照得雨雾都成了淡金色。三秒,
只三秒,可雅各布的火把全灭了。“怎么回事?!”“火把点不着!”密探们乱作一团。
“在那边!”莉娜的尖叫突然炸响。苏西透过坟头的草缝看过去——莉娜举着个油灯,
正往相反方向跑,“她往东边林子去了!”雅各布吼了声“追”,密探们潮水似的涌过去。
苏西趁机爬出坟坑,猫着腰往教堂跑。祭坛的金柜锁得严实,可她记得母亲说过,
真正的东西不会锁在明处。她摸到圣母像背后的砖,抠住裂缝一推——暗格里滑出本旧书,
封皮磨得发毛,写着《圣主日课》。翻到中间那页,她浑身的血都凉了。
纸上画着反向五芒星,咒语标题刺目:“镇巫之印:以光明之名,封自然之灵”。
下面的小字更让她喉咙发紧——所谓“净化仪式”,是用伪造的神圣咒语,
抽取巫师的生命力,输给教皇的权杖。而仪式的核心,是“光明之焰”。
必须由至纯的自然之力点燃,不是人间的火。
她低头看手里的蜡烛——蜡芯里还沾着夜星草的碎叶,是母亲留下的草药,
是她十年来卖艺时“变花”“浮蜡烛”用的小把戏。原来敌人最怕的,
竟是她藏了十年的伪装。“砰!”教堂门被踹开。雅各布的火把重新燃起来,
映出他扭曲的脸:“找到你了——”苏西抓起旧书塞进怀里,转身就跑。雨幕里,
她踩着青石板狂奔,耳边是雅各布的怒吼,还有莉娜远远的尖叫:“往巷口跑!
”她拐进巫师巷的暗门,地下室的梯子摇摇晃晃。推开门的瞬间,
浓重的药味撞进鼻子——莫林蜷在草席上,咳得整个人都在抖,手边散落着半袋晒干的艾草。
他抬头,血沫子沾在灰白的胡子上,却笑了:“拿到了?”苏西攥紧怀里的旧书,点头。
莫林的手往药柜指了指,
声音轻得像叹息:“最里面……有你娘的草药笔记……”外面传来密探砸门的声音。
苏西冲过去,掀开药柜最底层的木板——里面躺着本皮面旧书,
封皮上的“自然手记”四个字,和焦纸上的字迹一模一样。“苏西!”莫林突然剧烈咳嗽,
血滴在草药上,“快……藏好……”她把两本书塞进怀里,转身去扶他。可刚碰到他的肩膀,
就听见头顶传来“咔嚓”一声——暗门被劈开了。雅各布的影子罩进来,
手里的火把映得他眼睛发红:“看你还能往哪跑——”苏西咬了咬舌尖,
抱起莫林就往更深处的地道钻。背后的火光越来越近,她摸出最后一截蜡芯,
混着怀里的草药——这一次,她要让光明之焰,烧穿所有谎言。第3章 骑士的剑,
不该指着卖花的哑巴苏西撞开地下室木门时,莫林正蜷在草席上。老人咳得肩膀直颤,
血沫子溅在晒了半屋子的艾草上,像滴在黄布上的红颜料。“拿到了?
”他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灰。苏西把两本书往他膝头一放。旧书封皮磨得发毛,
《圣主日课》四个字被血珠洇开,像团扭曲的黑雾。莫林枯瘦的手指抚过书页,
突然顿在中间那页。反向五芒星的纹路里,他指甲掐出白痕:“光噬阵。”苏西没听懂。
“三十年前教廷禁过的邪术。”莫林咳得整个人发颤,“用光明咒语抽巫师的命,
输给教皇权杖……只有教皇血脉能启动。”他突然抓住她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你今晚碰了这东西——他们会感应到的!”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哐当”一声。
是铁锤砸门。苏西猛地站起。地下室的通风口漏进火光,照出雅各布的影子——他举着火把,
身后跟着五个持矛的密探,铁靴声震得墙灰簌簌往下掉。“苏西!”莫林突然拽她衣角,
“从地道跑——”“跑不了。”苏西咬着牙。地道出口早被密探堵了,
她能闻到外面浓烈的松香,是他们特意浇的火油。木门被砸得吱呀作响。
雅各布的声音混着木料断裂声传进来:“巫师巷的杂种们听着!窝藏恶魔同党,通通烧作灰!
”苏西抄起墙角的药杵。这东西砸人脑袋能开瓢,
可她更想砸的是雅各布脸上那副“替天行道”的恶心表情——就像十年前,
他举着火把烧她父母时那样。“等等。”莫林突然扯她袖子,“你看。”通风口外,
有道身影斜斜插在密探和木门之间。是沈宴。他穿着打铁匠的粗布短衫,
手里却握着把锈迹斑斑的骑士剑——剑鞘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铁屑。
雅各布的火把映亮他的脸。“沈铁匠?”他眯起眼,“你挡什么?”“她就是个哑女。
”沈宴声音像淬了冰,“演个浮蜡烛变花的把戏,你们烧的人里,有几个真会巫术?
”雅各布没说话。火光里,他喉结动了动。苏西记得三年前,
有个穿蓝裙子的小女孩被拖去祭坛,雅各布举火把时,手也抖得这么厉害。“封巷三日。
”雅各布突然吼了一嗓子,“谁也不许进出!”他转身时,火把差点掉在地上,“走!
”密探们的脚步声渐远。沈宴弯腰捡起块碎砖,砸在木门裂缝上——“咔嗒”,
门闩被扣上了。地下室重新陷进黑暗。苏西摸到火折子,点亮莫林的药灯。暖黄的光里,
沈宴正脱左臂的护甲。他动作很慢,像在解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锈铁落地的声音。
他手臂上有道暗红烙印,是被烧融的十字架——叛誓者。“我当过教皇近卫。”沈宴说,
“亲眼见个孕妇被烧。她孩子出生时手里攥着朵紫花,他们说那是巫兆。”他低头盯着烙印,
“我说那是自然。”苏西摸出块碎炭,在墙上写:“然后呢?
”“然后我就成了‘被恶魔蛊惑的骑士’。”沈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们剥了我的铠甲,在我胳膊上烙这个。”他突然抬头看她,“你要烧祈祷书?
”苏西点头。“我进不去教堂。”沈宴说,“但我能搞到钥匙模子。每月初一,
地窖开仓放粮,守卫换岗只有三分钟。”他从怀里摸出块蜡,表面还留着锁芯的压痕,
“你要什么?”苏西翻出怀里的“光明之焰”蜡烛。蜡芯里还沾着夜星草碎叶,
是母亲留下的。她在墙上写:“真祈祷书不在金柜,在地窖最深处。”莫林突然笑了。
他的笑声混着咳嗽,像风箱漏了气:“真正的圣物从不炫耀……你娘也说过这话。
”第二天天亮,苏西在巷口表演“浮蜡烛”。雅各布靠在对面酒桶上,盯着她手里的蜡烛,
目光像根刺。围观的小孩突然尖叫。拉粮的马车脱了缰,车夫摔在地上,马眼泛着红,
正往巷口的小萝卜——那个总蹲在她脚边捡花瓣的小丫头——冲过去。苏西手一抖。
蜡烛“噌”地窜起金焰。她甚至没来得及想,手腕轻轻一翻,那团光就飘到小萝卜头顶,
像面透明的盾。车轮撞上去的瞬间,金焰“轰”地炸开,马嘶鸣着人立而起,
车夫扑过去拽住了缰绳。全场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雅各布的火把“啪嗒”掉在地上。
他瞪圆了眼睛,盯着苏西手里还在燃烧的蜡烛——火苗是金的,
和教堂祭坛上的圣焰一个颜色。“巫术!”有人喊。“放屁!”沈宴挤到前面,
把小萝卜护在身后,“这是自然的力量!你们家灶火不也是红的?”他转头冲苏西笑,
“哑女,再变朵花看看?”苏西指尖一动。蜡烛的金焰里,
缓缓浮出朵紫花——和当年那个孕妇手里的一模一样。人群里响起小声的抽气。
雅各布的手按在剑柄上,又慢慢松开。他转身时,靴子碾过地上的火把,火星子噼啪乱溅。
莫林的药灯在地下室亮到三更。苏西把两本书摊在草席上,
然手记”的字迹和《圣主日课》的咒语重叠在一起——母亲写的“光明之焰需至纯自然力”,
和教皇的“镇巫之印需光明之焰启动”,像两条蛇,首尾相缠。“他们怕的就是这个。
”莫林摸着紫花的纹路,“你暴露得正是时候。”苏西在墙上写:“雅各布会动手吗?
”“他动摇了。”莫林咳着,“当年烧那个孕妇时,他也是这么手抖。”窗外传来轻响。
是沈宴的暗号——三声猫叫。苏西吹灭药灯。黑暗里,她摸到沈宴递来的蜡模。
蜡块还带着体温,锁芯的压痕清晰得能数清齿印。“初一换岗,三分钟。
”沈宴的声音像片落在她手背上的叶子,轻,却沉,“你要的东西,我帮你挡住守卫。
”苏西攥紧蜡模。月光从通风口漏进来,照在她腕上——那里还留着莫林白天抓出的红印。
她知道,从今天起,所有的伪装都该烧了。真正的光明之焰,就要来了。
第4章 地窖没钥匙,但火会认主子时前两刻的风卷着干草香钻进巫师巷。
沈宴的手掌还带着打铁炉的余温,蜡模被他按进苏西掌心时,
指节擦过她腕上的红印——那是莫林白天抓她时留下的,为的是逼她记住“光明之焰需至纯,
半分杂念都要烧穿”。“初一换岗,三分钟,不多不少。”沈宴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
“地窖守卫队长维克多信邪,我在他酒里下了曼陀罗,换岗时他会去茅房吐。”苏西点头,
从怀里摸出那支“光明之焰”蜡烛。蜂蜡裹着晒干的薰衣草,
烛芯是她用母亲留下的蓝草编的。当她将蜡烛轻轻按在蜡模上时,烛芯突然颤了颤,
像活物般蹭过锁芯的压痕。“自然之物,自有归处。”莫林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
苏西瞳孔微缩——这蜡烛哪是武器?分明是钥匙。地窖深处那口锁了三十年的石龛,
或许正沉睡着与它同频的古老火种。杂货铺的门闩“咔嗒”一声。莉娜的手抖得厉害,
黑布包裹的杂役服掉在地上,
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粗麻衣领:“这是我男人当教廷杂役时的……你穿了,像扫地的。
”她突然抓住苏西手腕,指甲掐进肉里,“可你不能走正门!维克多今晚带了驱邪铃,
说地窖‘怨气重’,见着活物就摇铃。”苏西的目光扫过墙角堆着的祭品篮。
竹篾编的篮子里,蜂蜡烛和干薰衣草堆成小山——每月初一,
信徒供奉的面包香烛都从后巷送进地窖,由杂役用板车拉着,守卫只掀开盖布看一眼。
她指了指篮子。“你要装成蜡烛?!”莉娜倒抽一口凉气,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声音,
“那车颠得能把人骨头散架……”苏西扯了扯她袖子,又指了指自己耳朵——哑女不会喊疼。
月上中天时,祭品篮被抬上板车。苏西蜷缩在篮底,干薰衣草扎得后背生疼,
蜂蜡烛压得她肋骨发闷。透过竹篾缝隙,她看见维克多的皮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手里的铜铃叮铃作响,每过一道门就洒圣水:“主说,黑暗里藏着恶魔的眼睛!
”板车停在地窖铁门前。守卫突然举起火把:“今日增例——所有蜡烛需点燃试邪!
”苏西的心跳撞得耳膜发疼。前面的杂役慌忙抽出一支普通蜡烛,火折子“滋啦”一声,
火焰腾起时泛着蓝黑色。守卫皱起眉:“不净!扔进焚坛!
”她瞬间明白——教廷怕的不是火焰,是“异常”。而她的“光明之焰”,是最危险的纯净。
“慢着。”沙哑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链。埃德加拄着拐杖从阴影里挪出来,
守墓人的黑斗篷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挂着的骨制念珠,“老规矩,守墓人验烛。
”维克多的手按在剑柄上:“三十年前的破规矩早废了!”“废了?”埃德加突然剧烈咳嗽,
佝偻的背弓成虾米,“那去年圣徒节,你跪在我坟前求我烧符镇你梦里的血手,算什么规矩?
”维克多的脸瞬间煞白。他踢了守卫一脚:“让他验!”埃德加的枯枝似的手指掀开盖布。
苏西的呼吸几乎停滞——老人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水光,像口积了三十年的井。
“你母亲也藏过这里。”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快速在篮底敲了三下,“她点燃的光,
烧穿了三重门。”苏西的喉结动了动。老人装作检查,将一支普通蜡烛塞进她手边,
然后直起腰:“无邪!”篮子被抬进地窖的瞬间,腐土味涌进鼻腔。苏西等了三息,
确认守卫脚步声远去,这才掀翻蜡烛爬出来。
石壁上的火把映出她泛白的指节——刚才蜷缩太久,腿麻得像泡在冰水里。
铁链声从左侧传来。“沈宴?”她哑着嗓子轻唤。“五分钟。”男人的影子从黑暗里浮出来,
铠甲的肩甲擦过石壁,“我引开了巡卫,但维克多吐完就会回来。”苏西摸向怀里的蜡烛,
指尖触到石壁上的刻痕——和母亲手记里画的“镇巫石龛”分毫不差。
最内层的青铜火盆积着厚灰,盆沿的纹路却亮得惊人,与她蜡烛上的刻痕严丝合缝。
“是这里。”她将“光明之焰”按进凹槽。烛芯“噗”地自燃。金光像活了的蛇,
顺着火盆纹路窜上石壁。被封印的铭文在光中显形,
歪歪扭扭的古文字浮着金边:“真言在光中显现,谎言于火下灰飞。
”沈宴的剑“当啷”掉在地上。火光映出的阴影里,
整面墙的壁画正在苏醒——教皇亚历山大三世跪在一个白衣人脚下,那人手持自然之杖,
胸口的符文和苏西随身草药包上的红绳结一模一样。“这是……”沈宴的声音发颤。
苏西的指尖抚过壁画上的符文。那纹路烫得她眼眶发酸,像母亲临终前按在她手心里的温度。
“时间到!”沈宴突然拽住她胳膊,“快走!”地窖外传来维克多的怒吼:“谁动了祭品篮?
!”苏西最后看了眼火盆里的金焰,将石壁上的铭文匆匆拓在羊皮纸上。转身时,
一片碎蜡从火盆里溅出,落在她手背上,烫出个小红点——和她腕上莫林抓的红印,
正好连成半朵紫花。莫林的药灯还亮着。苏西推开地下室的门时,
老人正对着她母亲的手记发呆。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她藏在怀里的拓片上,
拓片边缘的符文泛着淡金色,像要烧穿羊皮纸。莫林突然抬头。他的眼睛亮得吓人,
像两团要烧起来的火。第5章 哑巴不会说,但光会替她讲莫林的手突然抖起来。
拓片被他攥得发皱,羊皮纸边缘刺进掌心,血珠顺着纹路渗进金漆符文。
“三十年前……”药罐“啪”地碎在地上,褐色药汁溅湿苏西的鞋尖,
“第一任自然使者被教皇毒杀。他们说她妄称‘神之下者’,
实则怕她揭穿——”他突然抓住苏西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光噬阵需要吞噬百名巫师性命才能启动!”苏西的呼吸顿住。
“你母亲……”莫林的声音哑了,“是最后一任继承者。”他盯着她手背上的小红点,
“你昨晚点燃的不是蜡烛,是血脉的回应。”有什么东西在苏西脑子里炸开。
她想起母亲被绑上火刑柱时,嘴唇张合的形状——不是咒语,是名字。“艾拉。
”她无声地念出那个词,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月光漏进窗缝,照在拓片上的金纹。
那纹路突然动了,像活过来的蛇,顺着她的指尖爬进血管。次日清晨,
教廷的铜锣敲碎了巫师巷的寂静。雅各布踩着皮靴站在巷口,身后跟着二十个持矛卫兵。
他举起告示,羊皮纸被风吹得哗哗响:“三日后净化大典!
所有巫师巷居民即刻上交巫术凭据,否则以恶魔同谋论处!”卖花婆婆的蓝布摊被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