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粘稠的、散发着浓重铁锈味的血从额角伤口不断淌下来,糊住了左眼,
视野里只剩下一片模糊摇晃的暗红。身体像是被拆散了重装,
每一寸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沉重冰冷的特制镣铐锁死了手腕脚踝,
金属边缘深深嵌进皮肉,稍微一动就是钻心剜骨的疼,和背后粗糙潮湿的石壁摩擦,
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响。地牢。又回到了这个噩梦开始的地方。
夏沫猛地吸进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混杂着霉味、腐臭和绝望的气息,
呛得她肺叶针扎似的疼。意识从混沌的剧痛和濒死边缘的虚无中被一股蛮力狠狠拽回,
硬生生塞进这具残破不堪、几乎要冷却的躯壳里。不对……她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死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
诸神黄昏公会登顶全服、将她这个所谓的“第一辅助”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榨干吸尽之后,
像扔垃圾一样丢弃在这个废弃副本的阴暗角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
几乎要裂开。她艰难地转动脖颈,锈蚀的镣铐链条哗啦作响,
在死寂的地牢里激起令人心悸的回音。
借着墙壁高处那个仅有的、巴掌大的通风口漏下来的、微弱得可怜的光线,
她看清了自己——身上还是那套55级的圣光祈愿套装,裙摆沾染着污泥和暗沉的色块,
但大体完好,没有被撕裂,没有那些深可见骨、几乎将她肢解的恐怖伤口。
没有被那帮“自己人”狞笑着用淬毒匕首挑断手筋脚筋后的彻底绝望。
等级……等级是55级!背包里空空如也,连绑定的大容量灵魂行囊都被强行剥离了,
只剩下系统初始的二十格,里面零星躺着几瓶最低级的恢复药剂和几块干硬的黑面包。
好友列表里,
诸神黄昏公会会长战帝、副会长倾城妖姬以及其他那些核心成员的名字,
依旧刺眼地挂在最前列,亲密度显示却已经从最高的“生死与共”跌落至冰冷的“仇恨”。
时间……是她被诸神黄昏的核心团以“庆功”为名骗到这个废弃地图,
然后突然翻脸围堵坑杀,
件她耗费无数心血、几乎不眠不休才完成绑定任务的唯一性神器埃努耶的永恒圣歌之后,
仅仅过去了三天!不是幻觉?不是亡灵法师那些无聊的玩弄灵魂的把戏?
剧烈的情绪如同失控的火山,轰然冲垮了夏沫的理智堤坝。
恨意、狂喜、不敢置信、刻骨的怨毒……像沸腾的岩浆在她每一条血管里奔涌咆哮,
几乎要将她从内到外彻底点燃、烧成灰烬!指甲早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感如此清晰尖锐,
提醒着她——这不是亡灵的无望回溯,不是死前的虚假走马灯。她回来了。
真真切切地回到了三年前,诸神黄昏刚刚凭借那件神器崭露头角,
而她这个最大“功臣”还没来得及享受所谓元老待遇,
就被会长战帝一句轻飘飘的“为了公会更大的发展,需要集中资源培养核心战力”,
无情剥夺了一切——神器、地位、资源,然后像处理掉一件废品一样,被轮白至一级,
最终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囚禁至死的前夕!呵……更大的发展。集中资源。培养核心战力。
夏沫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压抑到极致的低笑,像濒死小兽的绝望呜咽,
又像积怨千年的恶鬼终于从地狱裂缝中爬出的诅咒前奏。
那双被黏腻血污和汗湿乱发遮掩的眼睛里,
最后一点属于圣光之沫的温顺、奉献、乃至愚蠢的期待,彻底熄灭了,
沉入一片冰冷死寂的、翻涌着滔天血色的黑暗深渊之中。辅助?圣光?奉献?团队?
去他妈的为他人做嫁衣!去他妈的顾全大局!这一世,她只为她自己而活!所有欠她的,
她要十倍、百倍、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用他们的血,他们的绝望,
祭奠她上一世那可笑的忠诚和彻骨的背叛!叮——一声极其轻微、近乎幻听,
却又带着某种冰冷金属质感的系统提示音,突兀地在她脑海最深处响起。
件符合……隐藏唯一性职业猩红咏者就职任务触发……任务内容:于绝望死寂之境,
以自身之血为引,咏唱禁忌传承之章,完成生命形态的初次蜕变。
警告:该职业转化过程不可逆,存在极大风险,一旦失败,灵魂将受重创,
角色数据永久删除。是否接受?夏沫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虚空,
仿佛要穿透这肮脏恶臭的地牢石壁,直视那冥冥之中运转的游戏规则本身,
直视那可能存在的、玩弄命运的幕后黑手。角色删除?灵魂重创?呵,和再死一次,
魂飞魄散有什么区别?但这“不可逆”,这“禁忌”,却像是最诱人的毒药,
让她那颗被仇恨浸透、冰封的心脏,剧烈地、疯狂地跳动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和渴望,
从灵魂深处喷涌而出。她不要圣光,不要治疗,不要那可笑的后排安全感!她要力量!
要能碾碎一切、主宰自己命运的力量!要让所有背叛者颤栗跪伏的力量!“接受。
”无声的意念,却带着斩钉截铁、焚尽一切的决绝。几乎在她做出选择的瞬间,
镣铐边缘被粗糙石壁磨破的伤口处,渗出的鲜血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而恐怖力量的牵引,
不再是向下滴落,而是违背重力地向上飘起,
化作极细极淡、却散发着浓郁腥甜气息的血色雾气,缭绕在她周身,越来越浓。冰冷、粘腻,
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皮肤,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感,紧紧包裹住她。
一段拗口、晦涩、每一个音节都充斥着最原始的不祥与亵渎意味的咒文,
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她脑海,深深刻入灵魂。她张开干裂出血丝的嘴唇,
用一种沙哑得不像人声、仿佛摩擦骨片的调子,低沉地、缓慢地开始咏唱。
地牢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凝滞、沉重,温度骤降。
墙壁上湿滑的苔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剥落,
那一点可怜的微光仿佛也被这弥漫的黑暗与血色吞噬,周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她周身缭绕的血雾散发着幽幽红光。锁链无风自动,发出细碎而诡异的嗡鸣,
仿佛在恐惧地颤抖。她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随着这禁忌的咏唱和血雾的弥漫而飞速流失,
体温在急剧下降,视线再次开始模糊涣散,
一种灵魂被无形之手撕扯、剥离、投入熔炉煅烧的极致剧痛席卷了她每一根神经。
但与此同时,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狂暴的、充满极致掠夺与毁灭气息的力量,
顺着那血雾的链接,蛮横地、毫不留情地灌入她的体内,冲刷着她原本温和的经脉,
撕裂又重塑着她的某种本质,在她体内打下冰冷而强大的烙印。
痛苦与新生的力量感诡异交织,将她推向毁灭与重塑的边缘。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彻底消散,
意识就要被无尽的痛苦和黑暗吞没,
或者被这股外来力量撑爆、炸成宇宙尘埃的临界点——叮——!就职成功!
恭喜您成为唯一隐藏职业猩红咏者!
、鲜血共鸣觉醒……您获得初始专属武器:枯败枝芽猩红咏者绑定力量!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而暴戾、仿佛源自深渊血海的力量感从身体最深处奔涌而出,
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驱散了所有的虚弱、痛苦和濒死感!
暗红色的能量纹路在她皮肤下一闪而逝,瞳孔深处掠过骇人的血芒。
锁住她的特制镣铐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表面的附魔符文瞬间黯淡、崩碎,
金属本体浮现出无数裂纹。夏沫猛地一震!锵——啷!!
足以禁锢70级以下所有常规职业的精铁镣铐应声碎裂!碎片如同爆炸般四溅开来,
深深嵌入周围的石壁!她轻盈地落在地上,身体舒展,
充满了某种近乎爆炸性的、亟待宣泄的力量。
原本圣洁的圣光祈愿套装样式发生了诡异骇人的变化,
纯白染上了暗红与墨黑的扭曲纹路,裙摆边缘像是被污血反复浸染又干涸,
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手中,
一截如同从千年腐木上掰扯下来的、扭曲丑陋的枯树枝般法杖悄然出现,手感冰凉,
顶端却镶嵌着一颗微微搏动着的、暗红色的、仿佛活物心脏的宝石。
地牢外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由远及近。“快!刚才里面声音不对劲!
好像是什么东西炸了!”“妈的,不会是那女人身上还有什么保命玩意儿,弄出动静了吧?
老大说了要关到她主动删号赎罪的!”“进去看看!别出岔子!
”铁门上的锁链被哗啦啦地粗暴扯动。夏沫抬起头,乱发下,
那双眼睛已然彻底化为一片漠然的血潭。地牢的门被猛地推开,
三个诸神黄昏公会的人带着一身酒气和嚣张闯了进来,
胸前公会徽章——一把撕裂金色王座的染血利剑,在昏暗光线下格外刺眼。
为首的是个58级的狂战士狂狼,曾经在她面前谄媚地喊过无数次“沫姐”,
抢着帮她背药水材料。狂狼看清地牢内的情况,明显愣了一下,
脸上醉醺醺的红晕瞬间褪去不少,显然没料到夏沫不仅没半死不活,
反而挣脱了连他都没把握弄开的特制镣铐,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周身的气息冰冷陌生得可怕。
他脸上闪过一丝惊疑,随即被惯有的嚣张和一种被挑衅的恼怒覆盖,语气更加恶劣:“哟嗬?
还***自己挣脱了?怎么,臭***,想通了,准备跪下来舔老子的鞋,
求哥几个发发善心放过你?
”他身后的一个59级猎人放冷箭和一个57级火法火球哥发出猥琐下流的哄笑,
目光贪婪地在夏沫身上扫视,尽管那装备已经变得诡异,却依旧勾勒出姣好的曲线。“狼哥,
跟她废什么话,会长命令,赶紧轮白了完事!不过这妞确实够劲,可惜了……”“闭嘴!
老子知道!”狂狼不耐烦地打断同伴的污言秽语,猛地拔出背后的玄铁双手大剑,
剑锋带着破风声直指夏沫,语气轻蔑至极,“***,识相点自己解除装备出来受死,
老子心情好还能给你个痛快,少掉点耐久。不然……”他狞笑一声,“等老子把你爆个精光,
看你还装什么清高!”他们根本没把夏沫放在眼里。
一个被公会放弃、装备被扒了大半、只剩下空等级的辅助牧师,
在他们三个精英战斗职业面前,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夏沫缓缓抬起眼睑,
瞳孔深处那点猩红的光芒骤然大盛。她轻轻抚摸着手中那根枯枝法杖,
感受着那与自己新生心跳逐渐同步的、渴望鲜血的搏动,声音平静得如同万载寒冰,
却能冻结灵魂:“我的新法杖……正好缺几个开刃的祭品。”“操!***说什么疯话?!
”狂狼没听清,或者说听清了却被那内容激得勃然大怒,只觉得这女人是不是吓疯了。
但下一秒,他就再也骂不出来了。夏沫动了。没有吟唱,没有施法前兆,
甚至没有常见的能量波动,她只是极其自然地举起那根诡异丑陋的法杖,
朝着三人所在的方向,轻轻一点——生命汲取!嗡——!!!
一股无形却足以扭曲光线的、令人心悸窒息的恐怖力场以她为中心骤然扩散,
瞬间笼罩了整个地牢!狂狼三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嚣张、恼怒、淫邪……全部化为极致到扭曲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们骇然发现,
自己的生命值正以一种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抵抗的恐怖速度疯狂暴跌!
血条如同开闸泄洪般一截截瞬间蒸发!身体里的力量、热量、甚至是生命力本源,
都像是被无数根无形的嗜血针管狠狠刺入,疯狂地抽离、掠夺,
涌向那个举着枯枝法杖、眼神漠然如同死神般的女人!
肉眼可见的、比之前浓郁十倍不止的猩红血气从他们七窍中、毛孔中被强行粗暴地抽出,
汇成三股汹涌的溪流,发出近乎呜咽的呼啸声,
源源不断地注入夏沫体内和她手中的法杖之中。
她苍白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