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广场舞，兽人的天启
在一个被炮弹掀翻一半的服装店里，他从试衣间的废墟里扒出了一件印着 “旺仔牛奶” 图案的红色 T 恤，和一条膝盖处破了洞的迷彩裤。
T 恤明显大了两个号，套在身上像件连衣裙，他只能在腰间打了个结；迷彩裤则短了一截，露出脚踝上几道狰狞的伤疤。
最离谱的是鞋子 —— 他找到一双左边是运动鞋、右边是雨靴的 “鸳鸯鞋”，走起路来一高一低，像只跛脚的企鹅。
“总比光着强。”
陈六对着服装店镜子里的自己比划了两下，镜面上布满裂纹，把他的脸折射成了一幅抽象画。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压缩饼干，咬了一小口，饼干渣刺得喉咙生疼，但那股微咸的味道却让他精神一振。
解决了吃的，下一个难题就是水。
他从一个蹲在墙角、用铁链拴着条变异鬣狗的情报贩子那里换来了消息。
那贩子缺了半张嘴，说话漏风，陈六费了好大劲才听明白 —— 在 “长城庇护所” 外围的峡谷交易点，最近出现了一台大型水质净化器。
“那玩意儿…… 牛批得很……” 贩子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甭管多脏的水…… 灌进去…… 出来就能喝…… 跟他妈魔法似的……”陈六的眼睛亮了。
在废土，干净的水比食物更金贵。
辐射尘污染了绝大多数河流，地下水要么带着铁锈味，要么含有不知名的毒素，长期喝那种水，人会慢慢变得痴呆，皮肤长出流脓的斑块。
他小时候见过邻居家的孩子因为喝了不干净的水，最后全身溃烂而死，那景象至今想起来还头皮发麻。
“谁在那儿盯着？”
陈六又递过去半块压缩饼干，那是他省下来的口粮。
贩子一把抢过饼干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圣盾联盟…… 还有…… 兽人…… 打起来了……”圣盾联盟和兽人？
陈六心里咯噔一下。
圣盾联盟是废土上最大的幸存者组织之一，据说总部设在 “长城庇护所”，成员都穿着统一的银白色战甲，手里拿着能发射 “圣光弹” 的能量武器，行事风格像群刻板的老学究，整天把 “重建文明” 挂在嘴边。
而兽人，则是 “大断裂” 后出现的变异人种。
他们身材魁梧，皮肤粗糙得像老树皮，嘴里往外龇着两根锋利的獠牙，最喜欢用石斧和战锤这类原始武器。
陈六以前远远见过一次兽人部落迁徙，那场面跟移动的小山似的，震得地面都在抖。
这两伙人凑到一起，还为了一台净化器，不打起来才怪。
“这浑水…… 该不该蹚？”
陈六摸着下巴琢磨。
圣盾联盟的圣光弹能把人打成筛子，兽人的战锤能把人拍成肉饼，以他现在这身 “旺仔 T 恤 + 鸳鸯鞋” 的行头，上去就是送菜。
但那台净化器……陈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起了上次喝到干净水的滋味 —— 那是半年前，他从一个废弃的矿泉水厂里找到的半瓶没开封的纯净水，凉丝丝的，带着点甜味，他舍不得一口喝完，抿了三天才喝完，空瓶子现在还揣在怀里当宝贝。
“富贵险中求！”
他一咬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情报贩子说的峡谷方向走去。
反正他现在一无所有，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拍成肉饼，跟饿死、渴死比起来，好像也没差多少。
峡谷距离市区有十几公里，陈六走了整整半天。
路上他没敢走大路，专挑那些被倒塌建筑挡住的小路钻，避开了几波游荡的变异生物和拾荒者小队。
有一次，他差点踩进一个隐藏在草丛里的捕兽夹，幸好那 “鸳鸯鞋” 的雨靴底子厚，只夹破了点皮。
傍晚时分，他终于摸到了峡谷入口。
这里的地形很奇特，两边是陡峭的岩壁，中间一条干涸的河床，像道被巨斧劈开的裂缝。
夕阳的余晖从岩壁顶端照下来，给整个峡谷镀上了一层诡异的金色。
陈六趴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探头往峡谷里望去，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河床中央的高台上，果然立着一台半人高的机器。
那机器通体银白，表面布满了复杂的管道和仪表，一根粗大的进水管插在旁边一个浑浊的水洼里，另一根出水管则滴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在地上积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
而围绕着这台机器，两伙人正打得不可开交。
一边是十几个穿着银白色战甲的圣盾联盟成员，他们组成一个严密的阵型，前排的人举着能量护盾，后排的人用能量枪朝着对面射击。
能量枪发射时会发出 “滋啦” 的脆响，一道道耀眼的白光划破空气，打在岩壁上能炸出拳头大的坑。
另一边则是二十多个兽人，他们一个个都有两米多高，肌肉虬结的胳膊上绑着铁链，手里挥舞着比人头还大的石斧和战锤。
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灰绿色，子弹打在上面只能留下一个白印，根本穿不透。
一个脑袋上插着根断矛的兽人狂吼一声，一锤砸在圣盾联盟的能量护盾上，护盾瞬间泛起一阵涟漪，差点碎裂。
“队长！
不行了！”
一个年轻的圣盾联盟成员退到队伍后面，他的能量护盾己经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这些兽人皮糙肉厚，我们的圣光弹打在他们身上跟刮痧一样！”
“稳住阵脚！”
一个站在最前面的高大身影喊道。
陈六认出他来 —— 那是圣盾联盟的明日之星，林凡。
他的战甲比其他人的更亮，胸口有个金色的十字徽章，手里的能量枪也比别人的粗一圈。
“他们的攻击模式很单一，注意闪避！
治疗组，给三号位加持！”
林凡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在他的指挥下，圣盾联盟的阵型重新稳固下来，能量枪的射击变得更加有序，偶尔有圣光弹击中兽人的关节处，能让他们踉跄一下。
“为了部落！”
另一边，一个比其他兽人还要高大半个头的酋长怒吼着。
他的肩膀上扛着一个巨大的石锤，锤头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额头上用红漆画着一个狰狞的图腾。
“为了干净的水源！
为了不再让孩子们喝泥浆！”
这就是兽人酋长，铁蹄。
陈六在情报贩子那里听过他的名字，据说他是附近几个兽人部落里最勇猛的战士，能徒手撕烂辐射狼。
铁蹄一锤砸在地上，坚硬的岩石瞬间裂开一道缝隙，飞溅的碎石打得圣盾联盟成员连连后退。
他抓住这个机会，率领着兽人像潮水一样冲了上去，石斧和战锤挥舞得虎虎生风，和圣盾联盟的能量护盾碰撞在一起，发出 “叮叮当当” 的巨响，像是在演奏一曲野蛮的交响乐。
“好家伙，神仙打架啊。”
陈六趴在岩石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他原本还想找机会偷偷摸摸把净化器弄走，现在看来，这想法简首是天方夜谭。
别说弄走净化器了，他现在要是敢露头，估计会被两边同时集火，瞬间变成一滩肉泥。
“小叽，小叽，出来接客！”
陈六在脑海里呼叫系统。
自从上次被系统坑了之后，他就给这个 AI 起了个外号。
请说，我亲爱的、穷困潦倒的宿主。
小叽的声音依旧甜美，但怎么听都带着股嘲讽的意味，需要为您推荐墓地选址服务吗？
本系统新推出的 “赛博飞升” 套餐正在打折，买一送一哦。
“滚蛋。”
陈六没好气地说，“商城里，有没有什么便宜又好用，能一下子把两边都干趴下的道具？”
正在根据您的 “老六” 属性和 “穷鬼” 本质进行智能筛选……系统面板在陈六眼前弹出，上面显示着两个商品。
推荐商品一：“复古迪斯科球”，功能：释放强烈闪光，暂时致盲目标。
售价：5 能量点。
推荐商品二：“大功率广场音响（内置凤凰传奇、鸟叔、各种抖音神曲金曲 100 首）”，功能：播放魔性音乐，对精神力较弱的生物造成干扰。
售价：10 能量点。
陈六的目光在第二个商品上停住了。
广场音响？
凤凰传奇？
他突然想起了以前在拾荒者营地听来的一个传闻 —— 兽人族有个奇怪的弱点，他们对某种特定节奏的音乐毫无抵抗力，听到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跳舞。
当时他还以为是别人编出来的笑话，现在看来，或许是真的？
“就它了！”
陈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兑换。
10 能量点，虽然心疼，但比起被拍成肉饼，还是划算多了。
一道微光闪过，一个半人高的黑色音箱凭空出现在他身边，上面还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写着 “清仓处理，概不退换”。
陈六试着按了一下播放键，音响里传出一阵电流声，然后突然响起了一句高亢的女声：“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
陈六赶紧关掉音响，心脏差点跳出来。
这玩意儿的音量也太大了，幸好峡谷里打斗的声音够响，没被人听见。
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系统面板上新出现的能力 ——蛇符咒・隐形。
这是完成上一个任务时系统 “顺手” 给的，说是能让他暂时隐形，但陈六总觉得这能力也藏着什么猫腻。
“试试就试试。”
陈六集中意念，催动蛇符咒。
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包裹了他的全身，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体竟然变得透明了，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试着挥了挥手，没有任何阻碍。
“牛逼啊！”
陈六心里一喜，但下一秒，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随着他的移动，周围竟然开始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
“滴…… 答…… 滴…… 答……” 像是老旧水管漏水的声音。
“滋啦…… 滋啦……” 又像是接触不良的电线在放电。
陈六瞬间明白了 —— 这就是蛇符咒的副作用。
虽然能隐形，但会变成一个移动的 “声源体”，对听觉敏锐的生物来说，跟没隐形差不多。
“我可真是个天才！”
陈六急中生智，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快递站打工时学的 B-Box。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用嘴巴打着节奏：“Boom-chick-boom-boom-chick……”他一边打着节奏，一边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朝着峡谷里摸去。
那些奇怪的漏水声和电流声混杂 B-Box 的节奏里，竟然不那么突兀了。
圣盾联盟和兽人的战斗正进入白热化阶段。
林凡一枪打中了铁蹄的大腿，虽然没能穿透皮肤，却让铁蹄踉跄了一下。
铁蹄怒吼一声，反手一锤砸向林凡，林凡急忙举盾防御，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没人注意到，一个透明的身影正借着双方战斗的掩护，悄悄地绕到了战场的侧翼，把那个半人高的广场音响放在了一块巨石后面。
陈六躲在音响旁边，深吸了最后一口气。
他看了一眼正在激战的双方，又看了一眼那台闪闪发光的净化器，按下了播放键。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嘹亮、高亢、充满魔性的歌声，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响彻整个峡谷。
战斗，戛然而止。
所有的圣盾联盟成员都愣住了，他们举着能量枪，互相看着对方，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茫然。
这是…… 什么情况？
而那些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兽人，反应则更加离奇。
他们挥舞的石斧和战锤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原本充满血丝的眼睛变得迷离起来，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随着音乐的节奏扭动。
“不…… 我的身体…… 它在渴望节奏！”
铁蹄酋长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但他的双脚却很诚实地踩着节拍，双手还做出了一个 “大鹏展翅” 的动作，跳起了标准的拉丁舞步。
一个长着三只眼睛的兽人跟着节奏点头，双手交叉在胸前，跳起了机械舞；两个瘦高的兽人搂在一起，竟然跳起了华尔兹，其中一个还很绅士地弯腰鞠躬；最离谱的是一个缺了条胳膊的兽人，他单腿站立，另一条腿在空中旋转，跳起了难度极高的街舞托马斯全旋。
整个峡谷，瞬间从血腥的战场，变成了一场画风诡异的大型广场舞派对。
林凡和他的队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魔幻的一幕，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们手里的能量枪还在滋滋作响，但谁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射。
“趁现在！”
陈六知道机会来了。
他提前脱掉了自己的 “旺仔 T 恤” 和迷彩裤（有了上次裸奔的教训，他可不想再当众出丑），只穿着那条小黄鸭***，发动了兔符咒・神速。
一道黄色的闪电闪过，陈六像颗出膛的炮弹，冲向那台无人看管的水质净化器。
他一把抱住净化器，只觉得入手冰凉，机器还在微微震动，发出 “嗡嗡” 的轻响。
“走你！”
陈六再次发动神速，抱着净化器，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峡谷，消失在远方的废墟里。
临走前，他突然玩心大起，用鼠符咒・活化的能力，对着路边的一块小石头一点。
那块小石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对着陈六的背影喊道：“老大，有何吩咐？”
“去，用你身上的小石子，在地上给他们留个言。”
陈六的声音远远传来。
小石头领命，蹦蹦跳跳地来到峡谷中央，用自己身上掉下来的碎石子，摆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水我拿走了，舞跳得不错，下次还来。”
几分钟后，音乐终于停了。
兽人们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个个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
铁蹄酋长捂着脑袋，似乎在回忆刚才发生了什么，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羞耻。
林凡和他的队员们这才如梦初醒。
“快！
检查净化器！”
林凡第一个反应过来，朝着高台上跑去。
当他看到空荡荡的高台，和地上那行用石子摆成的挑衅文字时，气得浑身发抖，银白色的战甲都因为他的愤怒而泛起了红光。
“查！
给我查！”
林凡对着通讯器怒吼，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搞事的***找出来！”
这次事件，后来被圣盾联盟内部记录为 “广场舞幽灵事件”。
始作俑者陈六，危险等级被首次上调至 “危险”，并被标注为 “可能掌握大规模精神控制能力”。
而此时的陈六，正扛着水质净化器，哼着 “最炫民族风”，朝着远离峡谷的方向走去。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心情就像刚喝了一整瓶纯净水一样舒畅。
“下一步，该找个地方，把这宝贝藏起来了。”
陈六摸了摸怀里的净化器，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或许…… 可以用它做点小生意？”
一个关于 “温泉旅馆” 的想法，开始在他脑海里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