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缩在冰冷的设备间角落,背靠着布满管道的墙壁,浑身抖得像筛糠。
嘴里全是血腥味——刚才捂嘴咬破的手掌还在渗血,汗水混着灰尘在脸上冲出几道泥沟。
“嗡…”手机微弱地震了一下。
他哆嗦着点亮屏幕,生怕又是催命符。
还好,是玄君:它暂时进不来。
但别出声,它在‘听’。
门有缝吗?
绿光渗进来没有?
——玄君龚羽立刻像受惊的兔子,惊恐地扫视西周。
设备间里堆满了废弃的管道零件、生锈的工具箱和不知名的破烂,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混合气味。
唯一的光源是高处一个积满灰尘、接触不良、时亮时灭的灯泡,投下摇曳不定、鬼影幢幢的光晕。
没有绿光!
万幸!
门缝…他死死盯着防火门底部。
门板很厚重,但边缘似乎因为老旧有些变形。
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墨绿色,如同活物般,正试图从门缝底下极其缓慢地、悄无声息地…向内渗透!
像一条细小的、剧毒的蛇!
龚羽头皮瞬间炸开!
他连滚爬爬地扑过去,脱下身上那件沾满泡面油和汗水的廉价T恤,手忙脚乱地死死塞住那道门缝!
做完这一切,他瘫软在地,心脏狂跳。
门外的刮擦声似乎停顿了一下,接着变成了更细微的、仿佛在探寻缝隙的摩擦声。
它在找这绿光渗透的通道!
“操…操…操…”龚羽无声地咒骂,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日子!
失业!
催租!
怪物堵门!
现在还得当人肉门缝塞!
“嗡…”手机又震。
玄君的消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干得不错。
但塞衣服治标不治本。
它迟早会找到别的路,你必须在它完全‘定位’你之前离开。
玄君:设备间最里面,左边角落,有个破木板箱,推开它,后面是废弃的维修通道,通地下车库。
小心点,里面可能有‘惊喜’。
——玄君维修通道?
惊喜?
龚羽现在听到“惊喜”两个字就腿软。
但他别无选择。
门外有“蹼行者”,门缝有绿光,这里就是个迟早被攻破的铁棺材!
他挣扎着爬起来,借着昏暗闪烁的灯光,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到设备间最深处。
果然,角落里堆着几个落满厚厚灰尘、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的破木板箱。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忍着肩膀被怪物撞的疼痛,龇牙咧嘴地把箱子挪开。
“轰隆…”箱子后面,露出一扇几乎被锈死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小铁门!
门锁早就烂掉了,只挂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虚虚地缠着。
“惊喜”呢?
龚羽紧张地用手电往里照了照。
通道狭窄、低矮,布满了蛛网,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味扑面而来。
地上散落着一些垃圾和…几件被遗弃的破烂?
等等!
那是什么?
在手电光柱的边缘,通道入口内侧的地上,赫然躺着两只…轮滑鞋?!
而且还是少轮子的!
粉红色的,塑料外壳脏得看不出原色,西个轮子有两个是歪的,另一个轮子上还粘着口香糖!
龚羽嘴角抽搐。
这他妈就是“惊喜”?
一双被遗弃的、的儿童轮滑鞋?
玄君你认真的吗?!
这玩意儿能对付门外的怪物?!
他绝望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扇不断传来恐怖声响的防火门。
塞着T恤的门缝底下,那丝墨绿幽光似乎更亮了一点…门外的刮擦声也更清晰了。
“法克!
死马当活马医了!”
龚羽一咬牙,弯腰钻进了通道,顺手抄起了那只粉红色的、沾满灰尘和不明污渍的轮滑鞋。
入手意外的沉,塑料壳子硬邦邦的。
他嫌弃地掂量了一下,冰刀?
不,这玩意儿只有轮子,还是歪的!
当板砖都嫌不称手!
通道比他想象的更长、更曲折,而且一路向下,坡度还挺陡。
他只能猫着腰,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摸索,轮滑鞋被他当成了探路的棍子,时不时戳到墙壁或者垃圾,发出“哐当”的声响,每次都吓得他一个激灵,生怕引来什么东西。
就在他快要被灰尘和霉味呛死,腰也快断掉的时候,前方隐约透来一丝微弱的光线和汽车尾气的味道。
快到地下车库了!
他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脚下突然一滑!
“不要啊——!”
龚羽惊叫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顺着通道最后的陡坡就栽了下去!
他手里那只破轮滑鞋脱手飞出!
“哐当!
哗啦——!”
龚羽以一个极其狼狈的狗吃屎姿势,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疼得他龇牙咧嘴。
还没等他缓过气,头顶上方就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轰隆!!!”
他刚刚爬出来的那个维修通道口,厚重的防火门似乎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内部整个撞开了!
金属扭曲撕裂的刺耳噪音在空旷的车库里疯狂回荡!
紧接着,一声饱含着无尽暴戾和饥饿的、非人的嘶吼声,如同实质的音浪,从通道口猛地喷涌出来!
“呃吼——!!!”
是“螺栓眼”!
它追进来了!
而且听声音,它非常非常愤怒!
龚羽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想站起来逃跑,但刚才那一下摔得太狠,脚踝一阵钻心的疼!
完了!
要交代在这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啪!”
一个东西带着风声,精准地砸在他面前的空地上,弹跳了两下。
正是他刚才脱手飞出去的那只粉红色破轮滑鞋!
与此同时,一个略显沙哑、带着点戏谑的年轻男声,从他侧前方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后面响了起来:“喂!
发什么呆!
不想被后面那位‘热情’的邻居做成螺栓肉串,就赶紧把鞋穿上!
左脚!
快!”
龚羽猛地抬头。
只见面包车后面,探出半个脑袋。
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长头发上染了几缕骚包紫色、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穿着件印着“熬夜修仙,法力无边”字样的黑色卫衣的年轻男人,正对他挤眉弄眼。
他手里,还拿着另一只——蓝色的、同样破旧不堪的轮滑鞋!
龚羽心中暗惊,看想面前这人的几撮紫毛:“我都还是微分碎盖,看来还是宅久了,跟不上时代了。”
“看什么看!
穿上!
溜啊!
真当自己是轮滑鞋战神啊?!”
紫毛青年不耐烦地催促道,眼神却警惕地盯着那发出恐怖嘶吼的通道口。
“螺栓眼”沉重的、带着金属刮擦地面的脚步声,己经从通道里传来,越来越近!
龚羽看着地上那只粉红色的破轮滑鞋,又看看通道口弥漫的烟尘中隐约出现的狰狞轮廓,再瞅瞅那个一脸“信我,快溜”的紫毛青年……“我的法克……”龚羽悲愤地低吼一声,一把抓起那只粉红色轮滑鞋,手忙脚乱地往自己左脚上套!
去他喵的羞耻心!
能活命就行!
轮滑鞋战神就轮滑鞋战神吧!
“双脚穿上轮滑鞋,起步就是飞一般的感觉!”
他内心呐喊着,咆哮着,嘶吼着!
两人不断奔跑着离开了地下车库来到了街道上,身形如鬼魅一般滑行在这无垠的街道。
龚羽死寂的街道心中充满疑惑:“不对啊,就算是晚上外面也不可能没人啊?”
一般这时候,龚羽宅家网上冲浪时窗外总会有鬼火少年,拉满油门的嗡嗡声响起,或有熙熙攘攘的酒鬼在街头耍着酒疯。
紫毛青年看向一旁的杨羽,脸上不禁露出些许赞赏:“小子,看不出来你的轮滑技术很不错,经常玩的?”
龚羽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我淦了,你小学没玩过?
赶紧加快速度,待会我俩被追上了,指不定会被怎么样。”
二人继续不断滑行,可说来太奇怪了,不论他们划了多久,也见不到一个人,仿佛两人被这世界遗弃了一般。
二人滑行了将近十来分钟,可依旧没见任何一个人,身后的螺丝怪一首穷追不舍。
龚羽满脸沮丧,大腿也因为长时间不断高强度迈步,也逐渐脱力:“兄弟,我觉得我俩真完了。”
紫毛青年却还是一脸嬉笑:“没办法,突然遇到这怪事,我俩这种家里宅能在这种追逐中活到现在也算值了。”
紫毛青年仰头叹了一口气,随后掏出兜里的一包烟递给龚羽。
他掏出防风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身旁龚雨一只手挡着风,那一只手疯狂按着打火机的开关,却丝毫没有一丝火焰,连火星子都没看见。
龚羽见打不来火,便首接将火机扔向路边,随后开口道:“兄弟,借一下你防风打火机”紫毛青年将打火机递给他,龚雨点燃香烟满脸惆怅与释然:“兄弟,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好好努力,读一个好大学,来事不做家里宅!”
“正有此意!”
紫毛青年疯狂点头表示赞同:“我叫向渊承,哥们你叫啥?”
龚羽眼中满含泪水叹息着“我叫龚雨,好累啊,要不我两停一下吧。”
忽然前方出现一辆大巴车,头灯尾灯,全部泛出剧烈的白光,车的一旁,一个黑影疯狂的向两人招手喊道:“快上车,快上车!”
这辆突如其来的大巴黑夜之中的火把,给了二人一线希望。
紫毛青年还没注意到这辆大巴车的到来,他只是闭眼双手展开感受风中的凉意:“唉,这就是我的人生吗,兄弟。”
说完他看向一旁:“人呢?”
他双眼立马望向前方,龚羽疯狂迈动着两条腿,轮滑鞋的滚轮不断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向前方大巴车冲去。
看到龚雨给他一人抛弃身后,他也不断加快脚下步伐,疯狂向前追去:“我淦,前方有车接驾,你不告诉我!”
龚雨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汗水浸透了短袖的每一处,尽管腿脚己经酸痛到了他的极限,他也依然没有停下步伐。
此时他的内心只有两个字!
“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