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两头的冤家:神婆熊淑芬与道长秦寿
您可算醒了!”
“太奶奶?”
她刚想坐起来,腰间盘传来的剧痛让她瞬间龇牙咧嘴,“哎哟我这老腰…… 等等,老腰?”
她低头一看,自己枯瘦如柴的手上布满老年斑,再摸摸脸,沟壑纵横得能夹住蚊子。
铜镜里映出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吓得她差点当场去世 ——28 岁的她,居然穿越成了 68 岁的老太!
“太奶奶,东村王大户家闹鬼,请您老人家出山呢!”
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中年男人恭敬地站在旁边,熊淑芬后来才知道这是她的徒孙李有道。
“闹鬼?”
熊淑芬大脑飞速运转,作为熬夜看鬼片的现代社畜,她哪真见过鬼?
但看着满屋子人期待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咳嗽两声:“咳咳,备好法器,老身…… 哦不,本座这就去会会那小鬼。”
出门时李有道递来一把桃木剑,熊淑芬掂量着这比她家菜刀还沉的玩意儿,心里疯狂吐槽:“这道具质量不错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退。”
结果刚迈过门槛,脚滑差点摔倒,桃木剑 “哐当” 一声砸在地上,她嘴里的假牙也跟着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掉进路边的泥坑里。
围观的村民集体沉默,李有道赶紧打圆场:“太奶奶这是在试探地力,此乃高深法术!”
到了王大户家,只见堂屋中央摆着供桌,香炉里插着三炷香。
熊淑芬想起抖音刷到的驱鬼视频,清了清嗓子开始瞎比划:“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说着抓起一把糯米就要撒,结果老花眼没瞄准,全撒在了李有道脸上。
“太奶奶,是撒向东南方!”
李有道抹着脸提醒。
“本座…… 本座这是声东击西!”
熊淑芬嘴硬道,眼角余光瞥见墙角有团黑影晃动,吓得她一哆嗦,顺手抄起桌上的陶罐就扔过去:“给我进去吧你!”
结果陶罐砸在柱子上碎了,里面的米撒了一地。
就在这时,那黑影突然发出 “喵” 的一声 —— 居然是只黑猫!
王大户尴尬地解释:“这是咱家的猫,可能饿了在找吃的。”
熊淑芬正想找地缝钻进去,突然觉得脚底发凉,低头一看,自己两只袜子居然穿在同一只脚上。
她灵机一动,跺着脚喊道:“此乃踏罡步斗!
小鬼己被我震慑,快拿纸船蜡烛来!”
等村民们忙着折纸船时,李有道凑过来小声问:“太奶奶,您刚念的咒语怎么跟《道德经》不一样?”
“这你就不懂了,” 熊淑芬一本正经地胡诌,“这叫与时俱进,现在的鬼都听流行乐,老咒语不管用了。”
她偷偷掏出藏在袖袋里的老花镜戴上,假装研究地形,其实是看不清脚下的路。
当晚熊淑芬借口要开坛作法,把自己关在屋里。
她对着铜镜里的老太脸发愁:“这 KPI 可怎么完成啊?”
突然想起白天掉的假牙,赶紧让徒孙去泥坑捞,美其名曰 “法器沾了地气更灵”。
半夜果然有异响,熊淑芬吓得缩在被子里,想起村民说的 “撒灰驱鬼”,摸索着抓起灶膛灰就往门口撒。
第二天开门一看,李有道满脸灰地站在门口:“太奶奶,您这驱鬼仪式把我呛得够呛……” 原来他担心太奶奶安危,半夜来守着,结果被当成鬼 “驱” 了。
更离谱的是,王大户家的 “鬼” 第二天就消失了。
村民们纷纷称赞熊淑芬法力高强,尤其是 “掷罐震邪踏罡驱鬼撒灰净宅” 三招更是神乎其神。
只有熊淑芬自己知道,那是因为她把王大户家过期的米撒了一地,招来了一群老鼠把 “鬼”(其实是偷粮食的黄鼠狼)吓跑了。
回到家,熊淑芬看着徒孙们记录的《太奶奶驱鬼秘籍》欲哭无泪 —— 里面赫然写着:“法器需接地气(如假牙入泥)咒语要创新(与时俱进)步法贵杂乱(踏罡步斗)”。
她抹了把脸,突然觉得这 68 岁的人生,或许比 28 岁的社畜生活更***。
“罢了罢了,” 她叼着重新安好的假牙,拿起桃木剑比划着广场舞动作,“好歹也算有编制的人了,抓鬼什么的,慢慢学呗!”
窗外,李有道正偷偷学着太奶奶的 “创新步法”,嘴里还念叨着:“左三圈右三圈,小鬼吓得团团转……”鸡刚叫头遍,熊淑芬就被院外 “哐哐” 的锣声吵得首拍炕沿。
她摸黑摸出老花镜戴上,扒着门缝一瞅 —— 山那头的秦寿正站在村口大槐树下,把破锣敲得震天响:“东村西村的父老乡亲!
老夫秦寿今日坐镇,驱鬼消灾只要五十文!
比那山坳里的半吊子神婆强十倍!”
“秦寿你个老不死的!”
熊淑芬气得假牙都没戴稳,抓起桃木剑就往外冲,“你那破锣敲得比丧钟还难听,是想把小鬼全招到你家去?”
秦寿转头见她来了,故意把拂尘(只剩两根毛了)一甩:“熊老婆子,你那桃木剑都裂了缝,还好意思出来混?
上次你给王家驱鬼,把人家祖宗牌位碰倒了,还好意思要三十文?”
“总比你强!”
熊淑芬把袖袋里的 “法器” 往石桌上一倒 —— 半袋瓜子、一张写着 “大吉大利” 的红纸、还有个缺角的搪瓷碗,“本座这是‘现代神婆套装’,比你那掉毛拂尘灵验!
你上次给李家看风水,把猪圈指成宅基地,害人家猪跑了三只!”
两人正吵得唾沫横飞,村东头的王二柱拎着只鸡跑过来,哭丧着脸喊:“两位仙长!
我家半夜总听见房梁上有响动,还掉灰渣子,是不是闹鬼了?”
“我去!”
熊淑芬和秦寿异口同声,俩人同时抬脚就往王二柱家跑,秦寿拄着拐杖踉跄了两步,还不忘伸手拽熊淑芬的衣角:“你个老虔婆别抢!
老夫先听见的!”
“谁抢了?”
熊淑芬反手推他一把,结果自己没站稳,摔了个***墩,桃木剑 “哐当” 砸在地上,剑穗掉了半截,“都怪你!
本座这叫‘以退为进’,懂不懂章法!”
到了王二柱家,房梁上果然 “吱呀吱呀” 响。
秦寿先跳上板凳,眯着眼瞅了半天,突然大喊:“是鼠妖作祟!
看老夫的‘天罗地网阵’!”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往地上一撒 —— 居然是把小米,“此乃五谷镇魂米,鼠妖闻了就腿软!”
熊淑芬笑得首拍大腿,假牙都喷了出来,正好掉进王二柱家的粥锅里:“秦寿你穷疯了?
拿小米当法器?
这要是鼠妖,不得把你这阵吃空了!”
秦寿脸涨得通红,刚要反驳,房梁上 “哗啦” 掉下来一团黑东西,正好砸在他头上 —— 是只肥得快爬不动的老鼠,嘴里还叼着半块馒头。
王二柱尴尬地挠头:“哎呀,原来是这小东西在掏屋顶的草!”
“你看!”
熊淑芬立马抢功,从粥锅里捞起假牙往嘴里塞,漏风地喊,“是本座的笑声震慑了鼠妖,让它自投罗网!”
“放屁!”
秦寿把老鼠往地上一扔,“是老夫的小米引它下来的!”
两人说着又要动手,王二柱赶紧拦着:“两位仙长别吵,我家还有个事 —— 厨房总丢油,您看是不是……我来!”
这次熊淑芬学聪明了,拽着王二柱就往厨房跑,秦寿在后面追,边追边喊:“熊老婆子你耍无赖!
上次张家丢鸡,你硬说是黄鼠狼成精,结果是你自己把鸡藏起来想炖了吃!”
到了厨房,熊淑芬围着灶台转了两圈,突然一拍大腿:“本座知道了!
是油精!
待我作法收了它!”
说着从袖袋里掏出张红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别偷油” 三个大字,往油罐上一贴,“此乃‘现代镇物符’,油精见了就不敢来!”
秦寿凑过去一看,差点笑背过气:“这不是你上次买糖糕的包装纸吗?
还‘现代镇物符’,我看是你老糊涂了!”
他说着掏出罗盘,刚要放桌上,罗盘指针 “唰” 地转成了电风扇,“咦?
怎么又失准了……还说不是破玩意儿!”
熊淑芬伸手就去抢罗盘,两人拉扯间,油罐 “哐当” 倒了,油洒了一地。
秦寿脚滑,摔了个西脚朝天,拂尘最后一根毛也掉了;熊淑芬没站稳,趴在秦寿身上,两人滚成一团,正好压到躲在灶台下的偷油贼 —— 一只圆滚滚的刺猬,嘴里还叼着块油渣。
王二柱目瞪口呆:“原来…… 是刺猬啊!”
熊淑芬和秦寿爬起来,拍着身上的灰,还在互怼。
“都怪你!
抢什么抢!”
秦寿揉着腰骂。
“是你先跟本座抢生意的!”
熊淑芬抹着脸上的油,假牙又掉了,这次掉进了灶膛灰里。
回去的路上,两人隔着田埂走,还在隔空喊骂。
“熊老婆子!
下次别让我看见你抢生意!”
秦寿拄着拐杖喊。
“秦寿你等着!
下次本座收鬼只要西十文,比你便宜!”
熊淑芬拎着沾了灰的假牙喊。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一个往山这头走,一个往山那头走,嘴里的骂声却没停。
熊淑芬突然想起 28 岁时在写字楼里抢项目的日子,忍不住笑了 —— 原来不管是 28 岁还是 68 岁,她都在跟人 “抢生意”,只不过现在的对手,比写字楼里的甲方有意思多了。
第二天一早,村口又传来锣声,这次是熊淑芬敲的:“父老乡亲!
本座驱鬼送‘符’(糖糕包装纸),只要三十五文!
比山那头的掉毛道长划算!”
山那头立马传来秦寿的破锣嗓:“老夫驱鬼送小米!
三十文!
比那掉牙神婆便宜!”
李有道站在田埂上,无奈地更新《太奶奶神婆日志》:“山两头的仙长,今日村民家闹的是…… 自家孩子躲在衣柜里玩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