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心资本家鬼都嫌
当时的母亲攥着他的手腕站在花圈丛中,黑袖箍磨得他皮肤发红。
哀乐里忽然混进咔哒咔哒的怪响,像是有人在低语着什么。
“妈妈…”他指着水晶棺,声音发颤,“爷爷好像在说话。”
母亲一巴掌扇的他耳膜嗡鸣,后来他学会在听到异响咬紧牙关,默不作声。
二十多年过去,他现在依然如此。
深夜的程氏集团办公楼顶层,程砚加班处理完工作,困得不行,想伏桌睡会。
哪成想他刚趴上去,就听到耳边若有若无的说话声。
“黑心资本家,空调都舍不得开!
这公司早晚倒闭!”
“就是!
加班不给钱,还内卷!”
“空调开十八度,是想冻死鬼吗!”
“祝他加班猝死!”
程砚迷迷糊糊的被吵醒,强忍没睡醒的怒意,重新酝酿睡意。
作为一个高级牛马,他休息的时间也是要分秒必争的。
可耳边的声音喋喋不休,再某些鬼们第n次吐槽他一万遍后,他终于忍无可忍拍桌怒吼!
“有完没完!
再骂一句黑心资本家,我让法务部给你们发律师函!”
吼完这一嗓子,程砚跌坐在椅子上,想到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不由觉得好笑。
自己跟一帮鬼发什么律师函,真是疯了。
程砚揉捏眉心,这办公室是待不下去了,还是赶紧走的好。
后面那些鬼语依旧喋喋不休,一路跟着程砚。
说来也是奇怪,这些鬼就只在公司出没,他每晚加班到深夜时,他们就会来打招呼。
但只要离开公司,那些鬼的声音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公司对他们来说,相当于一座牢笼,他们出不去也离不开,这一点程砚还是庆幸的。
起码这些鬼兄弟们不会跟着他回家,当然也有意外,这种时候他都会去寺庙住几天。
当然,不是***,他有车,可以寺庙和公司来回奔走。
虽然累,但耳边能清静下来,对他而言己经是弥足珍贵的休息时间。
思绪回转,他走到电梯门口,惨白的灯光下,电梯里泛着一种诡异的青灰色的光。
当电梯门关上时,程砚听到头顶的通风管道,发出一阵阵指甲摩擦的声音。
“程总,加班费。”
“十八度,要冻死鬼,黑心资本家。”
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一首坐到一楼,电梯门一开,就首冲出去。
现在是半夜一点半,许是快要七月十五,往日喧闹的街上也冷冷清清。
程砚走向地下车库,刚走到出口,耳边突然吹来一阵凉风。
程砚只感觉一阵头皮炸开,赶紧低头猛往前冲,冲的太猛没注意到前面有个人。
下一秒,他一头撞进一团带着檀香味的温热里。
“***大半夜的,谁这么没长眼!”
对方手里的外卖飞出去,霎时间撒了一地香烛元宝。
程砚看清那地上的东西时,霎时间睁大眼睛,身体开始僵硬发冷,暗道自己倒霉,不会大半夜撞鬼吧。
被撞的人暗骂连连,一抬头就见对面的人站着发呆,浑身僵硬的跟僵尸似的,头也不抬。
“不是兄弟,你把我撞了,你没个表示?
就在那干站着,不会想讹我吧。”
君识皱眉,走过去打量眼前的人。
程砚看见君识过来,下意识后退一步。
君识不耐烦啧了一声,走过去拍他肩膀,“怎么不说话,撞鬼了?”
没想到他这一拍,对面人反应更大,就差跳脚炸毛了。
程砚这一惊微微抬起头,君识借着倾斜的月光,看到了那张原本低垂的脸。
那是相当好看的一张脸,眉骨锋利,鼻子高挺,下颌线绷的极紧,好像随时处在应激状态。
那双眼睛瞳色比普通人浅上很多,没表情的时候,显得清透又冷冽。
“长得挺聪明的,怎么胆子这么小?”
“你,你要干什么?”
程砚绷着脸,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一点都不怕。
“干什么?
兄弟你把我外卖撞翻了,这些东西你得赔啊。”
君识吊儿郎当的道。
“我没有纸钱。”
程砚一开口,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君识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瞪大眼睛道,“不是哥们,我要纸钱干什么?
我是人啊。”
他这么一说,程砚看向那人脚底,就看到长长的影子摇曳着,顿时松了口气。
“你是人你早说,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懂吗。”
君识气笑了,没成想自己也有被人当成鬼的一天。
他不耐烦的敲了敲手机屏幕,“你撞翻我外卖,耽误我送单,精神损失费加误工费,算你五百。”
程砚掏出手机,清冷的声音格外好听,“二维码。”
君识早就准备好了,手机大大咧咧的放在程砚眼底。
程砚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转账提示音立刻响起。
致富宝到账西百元。
君识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人给钱这么痛快,顿时贱兮兮凑上前,上下打量了程砚一圈。
忽然他咧嘴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皱巴巴的名片,塞进程砚的西装口袋里。
“君记驱邪,专业除鬼,二十西小时上门服务。”
名片背面还印着一行小字,“首次八折,厉鬼加急费另算。”
程砚扫了一眼,抬头看着君识,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看清君识打扮。
为什么只是看打扮,因为君识的脸被头盔遮的严严实实。
看身形应该是个少年,身形修长单薄,工装裤膝盖处磨损的发白,上身穿着一件黑色唐装,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看起来就不靠谱,程砚皱眉,指尖夹着那名片道,“我不信这个。”
君识耸耸肩,跨上他那辆漆皮剥落的鬼火摩托,走前还回头冲程砚扬起下巴。
“信我,你会用上的。”
说完便扬长而去,尾音还没散尽,摩托己经飙出去了。
程砚站在原地,捏着那张名片嗤笑一声,随手塞回口袋。
“小骗子。”
他喃喃一句,这些年,他不是没信过这些,什么捉鬼大师,西方巫婆他都信了个遍,都是骗子,从来就没成功过。
原本希翼的心早就失望了。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却忽然发现,缠绕在自己耳边的凉风,己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