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楚言,是个在外人看来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男人。一场蓄意的车祸,
让我成了个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妻子,温柔贤惠,
每天在床边给我擦身,轻声细语地讲着我们过去的美好。
可我能听见她心里的声音:“这废物怎么还不死?股权转让书什么时候才能签字?
”我的亲弟弟,从小跟在我身后,哭着喊我“哥”,现在每天给我送来他亲手熬的汤。
他心里却在咆哮:“哥,你安心地去吧,你的公司、你的老婆,我都会帮你‘照顾’好的。
”他们不知道,我的意识是清醒的。不仅清醒,我还能听见他们内心最肮脏、最真实的声音。
他们在我面前上演着一出兄友弟恭、夫妻情深的年度大戏。而我,就是那个唯一的观众。
我配合着他们,扮演着一个完美的、任人宰割的废人。直到他们把一切都放到桌面上,
以为胜券在握的那一天。我的葬礼,会很热闹。只是不知道,主角会是谁。
1.白色房间里的杂音我睁开眼。一片纯白。天花板,墙壁,被子。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里,很刺鼻。我动了动手指,没反应。想开口说话,
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烧红的炭。这是哪?记忆的最后,是一辆失控的卡车,刺眼的远光灯,
还有刺耳的刹车声。车祸。我脑子里蹦出这个词。头很痛,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板子。他看了我一眼,
又看了看旁边仪器上的曲线。他在板子上写着什么。“病人生命体征平稳,
但大脑皮层活动微弱,意识尚未恢复。”他对着身后的护士说。意识尚未恢复?我明明醒着。
我看着他,想让他知道我醒了。但他只是公式化地检查完,转身就走。门开了又关。
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和仪器单调的滴滴声。我开始害怕。我被困在这具身体里了。
一个无法动弹,无法言语的躯壳。就在这时,我听到一个声音。不是耳朵听到的,
是直接出现在我脑子里的。唉,又一个植物人,看着真可怜。老婆那么漂亮,可惜了。
是那个护士的声音。但她嘴唇根本没动,她人已经走出去了。我愣住了。幻觉?
车祸后遗症?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香槟色长裙的女人走了进来。是温蕊,我的妻子。
她还是那么好看,头发盘在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只是脸上没什么血色,
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老公,你怎么样了?”她坐在床边,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很凉。
眼泪从她眼眶里滚出来,一颗一颗,掉在我的手背上。温热的。
“医生说你可能会一直睡下去……没关系,我等你。”她的声音在发抖,充满了悲伤。
我心里一酸。温蕊,我最爱的女人。为了娶她,我不惜和家里闹翻,白手起家,拼了十年,
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我出事了,她一定很难过。我拼尽全力想给她一个回应,
哪怕只是动一动手指。但身体还是不听使唤。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又来了。是温蕊的声音,
清晰地在我脑子里响起。真能装,哭得我自己都快信了。这废物到底什么时候死?
每天来医院演戏,烦不烦?楚航那个蠢货怎么办事的,一个车祸都弄不死他。算了,
植物人也好,等会儿把股权转令书拿出来,按个手印,公司就是我的了。
我整个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一颗炸弹引爆了。我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脸。
这张我亲吻了无数次的脸。她还在哭。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真实。可我脑子里的声音,
却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把我的心捅了个对穿。原来……不是幻觉。我能听见她心里的声音。
2.我“深情”妻子的秘密温蕊还在哭。她一边哭,一边用纸巾擦拭着眼角。动作很优雅。
“老公,你知道吗,你不在公司,好多事情都乱了套。”“他们都欺负我一个女人家不懂。
”“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我和公司都需要你。”她把脸埋在我的手背上,
肩膀一抽一抽的。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演得真像。
如果不是我脑子里同时响起了另一个版本的话。那帮老东西,还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等我拿到楚言的股份,第一个就把他们全踢出去。张副总那个色鬼,还想趁机占我便宜,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等公司到手,就把他那些烂事全抖出去,让他身败名裂。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凉下去。原来我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在她眼里,
只是一个即将到手的战利品。原来我视若珍宝的妻子,心里盘算的,全是怎么吞掉我的一切。
那场车祸……楚航……我的亲弟弟。温蕊口中那个“怎么办事的蠢货”。一个可怕的念头,
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子。不。不会的。楚航是我一手带大的,从小就跟在我屁股后面。
我给他买车,给他买房,他在我公司里挂个闲职,每个月领着高薪。他怎么会害我?
温蕊一定是骗我的。或许,我听到的这些,只是我自己的胡思乱想。对,一定是这样。
车祸伤到了我的脑子,让我产生了妄想。我拼命地给自己找理由。温蕊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老公,我知道你听得见。”“我今天带了份文件过来,是公司的一个紧急授权,
需要你签字。”她从她的爱马仕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和一枚印泥。“你不方便,
我帮你按个手印就行。”她温柔地说着,脸上带着一丝凄美的笑容。这个白痴,
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签了这份‘授权书’,他名下51%的股份,就都是我的了。
到时候,就算他醒了,也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最后一丝幻想,被击得粉碎。
我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一路窜到天灵盖。我看着她。
看着她抓起我毫无知觉的右手,把我的大拇指,按在红色的印泥上。然后,再用力地,
按在那份文件的签名处。一个鲜红的指印。那么刺眼。她做完这一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脸上那伪装的悲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得意的笑容。
她甚至还拿出手机,对着那个红色的指印,拍了张照片。然后,
她把文件小心翼翼地收回包里。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裙子。“老公,我先走了,
公司还有事。”“明天再来看你。”她俯下身,在我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那个吻,
冰冷得像一条蛇的信子。总算搞定了。接下来,就是怎么把楚航那个蠢货踢出局了。
她哼着歌,踩着高跟鞋,离开了病房。房间里,又只剩下我。和窗外照进来的一缕阳光。
那阳光,照在身上,却一点温度都没有。我闭上眼。黑暗中,温蕊那张得意的脸,
和我弟弟楚航天真的笑脸,交替出现。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一场完美无缺的背叛。
我以为的地狱,原来只是个开始。3.我亲弟弟的“孝心”第二天下午,楚航来了。
他提着一个保温桶,穿着一身休闲装,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像是刚睡醒。“哥,
我来看你了。”他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
“这是我让张妈给你炖的鸽子汤,大补。你现在身体虚,得好好补补。”他一边说,
一边拧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病房。他盛了一碗,
用勺子舀起来,吹了吹。“可惜你现在喝不了,只能闻闻味儿了。
”他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就像小时候,他跟在我身后,讨要糖果时的样子。天真,
无害。我的好弟弟。妈的,演戏真累。这汤闻着就腻,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鬼东西。
反正医生说他醒不过来,就是个活死人,做做样子给谁看。脑子里的声音,
和他脸上的表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我静静地“听”着。“哥,你放心,
公司有我和嫂子呢。我们肯定会帮你守好的。”他把汤放在一边,开始给我捏腿。力道不大,
不轻不重。“医生说要多按摩,防止肌肉萎缩。你放心,我以后天天来给你按。”他一边按,
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公司的事。谁谁谁又不老实了,哪个项目又出了问题。
说得好像他真的在为公司尽心尽力一样。那帮老家伙,一个个都精得跟猴似的,
还真不好对付。还好有温蕊那个女人在前面顶着。等把公司弄到手,
就把她一脚踹开。一个二手货,还真以为自己能当老板娘?到时候,整个楚家,
都是我楚航的。原来如此。他们不是同伙。他们是两条互相利用的毒蛇。
都想在咬死我之后,再回头把对方也给吞了。真是……精彩。楚航给我按了一会儿腿,
觉得无聊了。他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嘴里骂骂咧咧的。“操,这帮猪队友!
”“会不会玩啊!”病房里,只剩下游戏刺耳的音效,和他暴躁的咒骂声。
这就是我的好弟弟。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守在我床边,不是关心我的死活,
而是在打游戏。他玩了大概半个小时,输了。心情很不好。他烦躁地把手机一扔,站了起来。
“哥,我走了啊。明天再来看你。”他走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他走到我床边,
俯下身,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哥,你知道吗?
”“你出事那天开的那辆车,刹车是我动的手脚。”“本来想让你死得干脆点的,
没想到你命这么大。”“不过没关系,现在这样,也挺好。”“你就安心地躺着吧。
”“你的江山,你的美人,弟弟我……都会帮你接收的。”说完,他直起身子,
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憨厚的、天真的笑容。他甚至还帮我掖了掖被角。然后,转身,
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病房的门,关上了。我清楚地听见,他心里在得意地狂笑。而我,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血液,像是凝固了。又像是要沸腾了。楚航。温蕊。很好。
你们真的很好。你们以为,游戏已经结束了。你们以为,你们是最后的赢家。但你们不知道。
这场狩猎,才刚刚开始。而我,不是猎物。我是……猎人。
4.一个“废人”的伪装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一个最敬业的演员。我每天都“昏迷不醒”,
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温蕊和楚航,也成了最敬业的演员。他们每天轮流来医院。
一个扮演着深情款款的妻子。一个扮演着担忧兄长的弟弟。温蕊会给我读新闻,
讲公司的近况,字里行间都在暗示,没有我,公司很快就要不行了,
她一个弱女子撑得很辛苦。实际上,她心里想的却是:这帮老股东真难缠,不过快了,
等我把几个大项目搅黄,股价大跌,他们就该求着我收购他们手里的散股了。
楚航会给我讲他小时候的糗事,说我们兄弟俩感情有多好,
说他有多希望能代替我躺在这里。实际上,他心里想的却是:温蕊那个贱人,
居然想甩开我单干,门都没有。我已经联系好了几个对家公司,
准备把公司的核心资料卖个好价钱。釜底抽薪,我倒要看看她拿什么跟我斗。
他们在我面前,毫无防备。把所有肮脏的计划,都摊开在了我面前。他们不知道,
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心里想的每一句话,都成了我将来送他们下地狱的呈堂证供。
我开始尝试控制我的身体。从最简单的,动一动手指开始。一开始,很难。
我用尽全部的意志,那根食指,也只是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我每天都在他们离开之后,偷偷地练习。从一根手指,到整个手掌。从一只手,
到两条胳A膊。进步很缓慢,但确实在进步。护士每天来给我做常规检查的时候,
我都会听到她们心里的议论。楚先生的身体机能恢复得不错啊,肌肉都没有明显萎缩。
是啊,他妻子和弟弟天天来按摩,还是有效果的。真是模范家属。模范家属?
我差点在心里笑出声。她们要是知道,这两个“模范家属”,一个恨不得我立刻断气,
一个巴不得公司早点破产,不知道会作何感想。除了恢复身体,我还在做另一件事。我在听。
听医院里每一个人的心声。医生,护士,病人,家属。这是一个很嘈杂的世界。充满了抱怨,
焦虑,希望,和绝望。一开始,我很不适应。无数个声音在我脑子里乱窜,让我头痛欲裂。
但慢慢地,我学会了筛选。学会了从这些杂音中,捕捉我需要的信息。比如,
哪个护士和哪个医生有私情。比如,哪个病人家属在偷偷转移财产。再比如,我的主治医生,
李主任,最近正在为他儿子的留学费用发愁。这是一个很有用的信息。一个月后。
我已经可以控制我的右手,完成一些简单的动作了。比如,握拳,伸开。比如,
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那天晚上,温蕊又来了。她照例演了一番夫妻情深的戏码。
临走前,她照例把她的手机,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她去洗手间补妆。机会来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我的右手。手臂在发抖,像是不属于我一样。
我伸向那个手机。五厘米。三厘米。一厘米。我碰到了它。冰冷的,金属的触感。
我抓住了它。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开了。5.棋盘上的第一颗子温蕊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她正在用纸巾擦着口红。我立刻松手,闭上眼。手臂无力地垂下,像是从来没有动过。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她好像没有发现。口红颜色有点淡了,明天换个正红色的。
她心里想着不相干的事情。她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放进包里。“老公,我走了。
”她又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我一直等到她的高跟鞋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才缓缓睁开眼。手心里,全是冷汗。刚才,太险了。但我成功了。我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我摊开手掌。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张小小的内存卡。是刚才从她手机里抽出来的。这里面,
应该有她和楚航的通话记录,有她转移公司资产的证据,有她……所有的一切。
这是我的第一步。我的第一颗棋子,已经落下。第二天,李主任来查房。
他照例给我做了检查,表情没什么变化。“情况还是老样子。”他对护士说。唉,
下个月的十万块还没着落,真愁人。他心里在叹气。等护士离开后。我用尽全力,
动了动我的右手食指。一下,又一下。李主任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他快步走到我床边,
俯下身。“楚先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继续动着手指。他脸上的表情,从惊讶,
变成了狂喜。“有反应了!有意识了!”他激动地喊。奇迹!这真是医学奇迹!
如果能把他治好,我的名声,地位……他的心声,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幻想。我看着他。
我知道,我的第二颗棋子,可以落下了。我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床沿。一下。两下。
三下。这是摩斯密码。是我以前在部队里学到的东西。很少有人懂。
但一个经验丰富的主任医师,或许能看懂一些最简单的。我敲的是:HELP。求救。
李主任愣住了。他脸上的狂喜,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和疑惑。他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