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被警察带走的那天,天光大亮。他穿着我最喜欢的那件白衬衫,手上戴着冰冷的手铐,
平静地穿过人群。邻居们窃窃私语,对着我指指点点。我没有哭,也没有解释,
只是冷漠地站在原地。是我报的警。是我亲手,将这个曾被誉为“百年一遇”的天才画家,
送进了商业欺诈和窃取创意的地狱。因为就在三天前,他毁了我的一切。
他把我呕心沥血三年的原创设计,我赖以生存、即将让我一举成名的作品,以一百万的低价,
卖给了我最大的竞争对手。他背叛了我,也杀死了过去那个深爱他的我。01“苏念,
你疯了吗?那可是沈修啊!”电话里,闺蜜林薇的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我把手机拿远了些,看着窗外警车闪烁的红蓝光消失在街道尽头。“我没疯,我清醒得很。
”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清醒?你清醒就是亲手把你老公送进监狱?
你们不是爱得死去活来吗?他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百万就卖掉你的心血?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林薇还在那边咆哮。误会?我扯了扯嘴角,笑意冰冷。证据确凿。
转账记录、合同签字、甚至还有他和对手公司负责人谈笑风生的照片,
都是那个负责人“好心”发给我的。照片上,沈修眉眼舒展,是我从未见过的轻松模样。
原来,没有我的未来,他如此期待。我们结婚五年,从一无所有到他声名鹊起。
我是个没什么名气的珠宝设计师,而他是冉冉升起的画坛新星。所有人都说我配不上他,
说我是他这只白天鹅身边不起眼的丑小鸭。我不信。我信他说“念念,
你的才华不输给任何人,你只是缺一个机会”。我信他说“我所有的灵感都来源于你”。
我信他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为了他的画展,我可以三天三夜不睡,
帮他对接媒体、布置场地、处理所有琐事。为了让他安心创作,我包揽了所有家务,
甚至连他颜料的摆放顺序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以为我的爱,
能为他构筑一个远离尘嚣的艺术伊甸园。可结果,他亲手点燃了一把火,把这个伊甸园和我,
都烧成了灰烬。“苏念,你听我说话没有?你快去跟警察说是个误会,现在还来得及!
”林薇还在劝。“来不及了。”我说。“从他签字的那一刻起,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挂了电话,拉黑了林薇。也拉黑了过去那个愚蠢、天真、为爱奉献一切的苏念。
我走进沈修的画室,这里曾是我最喜欢待的地方。空气里还残留着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
画架上,是一幅未完成的画。画的是我。穿着白裙子,在向日葵花田里回头微笑。多讽刺。
我拿起一把美工刀,毫不犹豫地划了上去。画布破裂的声音,悦耳至极。从今天起,
苏念死了。活下来的人,叫苏清。02三年后。A市,
顶级珠宝设计公司“璀璨”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苏清,这次‘星辰之泪’的项目,
你确定要用这么大胆的设计?”项目总监王姐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我点点头,
将设计稿的细节放大投影在屏幕上。“‘星辰之泪’主打的是‘破碎与重生’,
传统的设计无法体现这个核心。我的方案,就是要用不规则的切割和镶嵌,
来表现钻石在破碎后,反而折射出更耀眼的光芒。”我的声音清冷而坚定。这三年,
我换了城市,换了名字,也换了一张脸。不是整容,是气质。以前的苏念,温柔爱笑,
眼神里是对沈修满满的崇拜。现在的苏清,干练利落,眼神里只有对项目的精准计算。
我不再穿裙子,只穿剪裁精良的西装。我不再留长发,一头短发干净利落。我拼命工作,
从最底层的助理做起,三年时间,做到了首席设计师的位置。我设计的作品,冷静、克制,
却带着一股直击人心的力量,在业内被称为“冷静的刀锋”。没人知道我的过去。
没人知道苏清就是三年前那个被丈夫背叛、沦为行业笑柄的苏念。
“可是这个方案风险太大了,一旦市场不接受……”王姐的话还没说完,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公司的几个高层。男人很高,气质温润,
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却透着一丝疏离。“这位是刚从国外回来的林默,从今天起,
他将担任我们公司的艺术总监。”CEO亲自介绍。我抬起头,在看清那个男人脸的瞬间,
瞳孔骤然紧缩。林默。沈修最好的朋友,
也是……当年唯一一个指着我鼻子骂我“冷血无情”的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似乎也认出了我,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浓浓的厌恶所取代。
会议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我的方案,被林默以“过于冒险,缺乏商业价值”为由,
直接驳回。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得罪了新来的空降总监。只有我知道,这不是公事。这是报复。
03“苏清?呵,你倒是改头换面,活得挺自在。”茶水间里,林默堵住了我的去路,
语气里满是嘲讽。我面无表情地冲着咖啡,懒得理他。“怎么,不敢说话了?
当年亲手把沈修送进去的时候,你不是挺有种的吗?”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我端着咖啡,转身看他。“林总监,如果是谈工作,我很乐意奉陪。如果是叙旧,抱歉,
我跟你不熟。”“不熟?”林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苏念,
你忘了沈修是怎么把你从一个自卑的小姑娘,一步步鼓励成设计师的?
你忘了他为了保护你那可笑的自尊心,拒绝了多少富婆的资助?
你忘了他把所有画廊的预付款都拿来给你买最好的设计原石?”“结果呢?
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我的手微微一颤,咖啡差点洒出来。这些事,沈修从未告诉过我。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平等的,是相互扶持。原来,一直都是他在为我遮风挡雨。
可这又能改变什么?他背叛了我,这是事实。“那又如何?”我稳住心神,冷冷地看着他,
“这些,都不是他可以毁掉我事业的理由。”“毁掉你?
你知不知道他……”林默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气,
眼神变得更加冰冷。“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会让你尝尝,被人从高处狠狠拽下来的滋味。
”他说到做到。接下来的一个月,林默在工作上处处针对我。我的设计稿,
被他以各种理由打回重改。我带的团队,被他安插进自己的人,架空我的权力。
公司里流言四起,说我得罪了新总监,马上就要滚蛋了。
团队里的新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同情。我却异常平静。这些职场上的小把戏,
比起沈修给我的那一刀,简直不值一提。夜里,我把改了十几遍的设计稿扔在一边,
打开了一个加密的邮箱。里面躺着一封三年来,每个月都会准时收到的一封匿名邮件。
没有内容,只有一张图片。一幅画的碎片。每一张碎片,都只有邮票大小,看不出全貌。
但那画风,那笔触,我熟悉到骨子里。是沈修。这三年来,我一边拼命地想要忘记他,
一边又病态地收集着这些关于他的碎片。我不知道是谁发的,也不知道目的何在。
我只是想看看,那个男人,究竟想画什么。我点开最新的一封邮件,将图片下载下来,
和我之前收集的三十五张碎片拼在一起。渐渐地,一朵花的轮廓,开始浮现。是鸢尾。
鸢尾花的花语是——绝望的爱。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电脑右下角弹出一个新闻窗口。著名画家沈修,将于明日刑满释放。
我死死地盯着那行字,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真好。游戏,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
04第二天,我请了假。我开着车,去了市郊的监狱门口。我没有要见他的意思,
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眼。看看三年的牢狱之灾,有没有磨掉他那一身的才气和傲骨。上午十点,
监狱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一个消瘦的身影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头发长了些,脸色苍白,但背脊依然挺得笔直。他微微眯起眼,似乎不太适应外面的阳光。
我坐在车里,隔着一条马路,静静地看着他。他瘦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那个曾占据我整个青春的男人。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他面前,
车上下来的人是林默。林默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沈修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沈修摇了摇头,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我们的视线,
在空中交汇了零点一秒。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我只看到他愣了一下,
随即自嘲地笑了笑,转身上了车。车子绝尘而去。我坐在车里,很久都没有动。
心脏像是破了一个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我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可见到他的那一刻,
我才发现,那道伤疤,从未愈合,只是被我用坚硬的盔甲层层包裹。现在,他出来了。盔甲,
也裂开了一道缝。我深吸一口气,发动汽车。苏清,别忘了你是谁,别忘了你受过的苦。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回到公司,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我的工位上,
放着一份解聘通知书。理由是:设计理念与公司发展方向不符。我拿着通知书,
直接走进了林默的办公室。他正悠闲地品着咖啡,看到我,一点也不意外。“看到了?
这就是我说的,把你从高处拽下来的滋味。”他笑得像个得胜的将军。“林默,
你觉得用这种手段逼我走,很有意思?”“非常有意思。”他放下咖啡杯,
“我就是要让你一无所有,让你也尝尝沈修当年的痛苦。”“他那是自作自受。
”我冷冷地回敬。“你!”林默气得站了起来。我将解聘书拍在他桌上。
“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三年前,我能从一无所有爬起来,三年后,我一样可以。
”“我告诉你,‘璀璨’不是非我不可,但下一个能签下苏清的公司,
一定会因为我而超越‘璀璨’。”“我们,走着瞧。”我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走出“璀璨”大门的那一刻,阳光正好。我眯起眼,笑了。林默,沈修。
你们给我的所有羞辱和伤害,我都会加倍奉还。05我没有立刻去找新工作。
我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我一举翻身,彻底将林默和“璀璨”踩在脚下的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国际顶级的珠宝品牌“Venera”,
宣布要举办一场以“新生”为主题的全球设计大赛。冠军不仅能获得巨额奖金,
还能成为“Venera”的签约设计师,并推出个人联名系列。
这是所有设计师梦寐以्रु的舞台。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我把自己关在家里,
没日没夜地画设计稿。我将这三年所有的经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隐忍,
全都倾注进了笔尖。那不是一份设计,那是我破碎又重塑的人生。截稿日的前一晚,
我终于完成了作品。我给它取名——《破茧》。就在我准备提交作品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外卖,打开门,却看到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沈修。他站在门口,
比那天在监狱门口见到时,更显憔悴。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像是楼下送外卖的小哥。
“你……”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我听林默说,你住在这里。”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带着一丝疲惫。“有事?”我靠在门框上,语气疏离。“我……给你炖了点汤,
你以前工作忙的时候,最喜欢喝。”他举了举手里的保温桶,
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我笑了。“沈先生,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你现在这副样子,是想演‘浪子回头’的戏码给我看?”“我没有。”他急忙解释,
“我只是……”“只是什么?”我打断他,“只是觉得对不起我,想来弥补?
收起你那廉价的同情心吧,我不需要。”“沈修,我不是三年前那个你说什么都信的苏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