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陆哲，你扪心自问，从你入职到现在，我有没有亏待过你？”
“公司刚起步的时候，我自己的工资都发不出，你的实习工资我一分没少过。”
“你家人生病，我预支了二十万年终奖给你，连借条都没让你打。”
“你去年想买房，首付不够，我二话不说给你批了一百万的无息贷款。”
“让你能安心工作。”
“苏沁能进公司，是谁顶着压力开了绿灯？”
“甚至她想考个在职MBA，几十万的学费都是公司报销的！”
我一句句地质问，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发颤。
这些他曾经感激涕零的事，此刻从我嘴里说出来，却像是在细数自己的愚蠢。
陆哲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您是给了我很多，但那也是因为我值这个价。”
“这是公平交易，不是您高高在上的施舍。”
“您不能用这个来绑架我，让我给您当奴隶。”
“呵。”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原来我所有的付出，在他眼里，都只是等价交换。
甚至，道德绑架！
他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怜悯。
“孟总，我其实是在帮你。”
“帮我？”
“对。帮你认清现代企业的管理方式。”
“靠大家长式的感情维系，是走不远的。”
“只有建立清晰的、不可逾越的规则边界，公司才能健康发展。”
“您给了我们这么好的福利，就是想让我们感恩戴德，然后无底线地为您卖命吗？”
他说得头头是道。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个我曾以为单纯、有天赋的技术宅，内心深处，竟是如此的精致利己，如此的冰冷。
“所以，你说的‘争取权利’，就是联合老员工，公然对抗公司的决议？”
我冷冷地问。
陆哲毫不避讳地点头。
“必要的时候，需要一些强硬的手段，来让管理者听到员工的声音。”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孟总，希望您能理解。我们不是针对您，我们是针对这件事。”
“希望您能撤销加班的决定。”
“否则，为了维护我们的‘合法权益’，我们可能会采取一些……法律手段。”
“法律手段？”
我重复着这四个字。
“是的。”
陆哲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比如，劳动仲裁。”
3
我最终没有等到陆哲他们回心转意。
而是等来了一纸劳动仲裁申请书。
申请人：陆哲，苏沁，范嵩等六人。
申请理由：公司强迫员工违法加班，侵犯员工休息权。
申请要求：公司公开道歉，并赔偿精神损失费。
我从法务手里接过文件时，手指冰凉。
白纸黑字，那么清晰，又那么刺眼。
我甚至能想象出陆哲在提交这份申请时，脸上那志在必得的表情。
消息很快在公司内部传开了。
整个公司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