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后,他才发现他上一世有多对不起我当意识重新汇入四肢百骸时,
我正躺在价值百万的顶级天丝床上,身侧是顾晏尘熟睡的英俊侧脸。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
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长而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安静又无害。
若不是我刚刚从烈火焚身的剧痛中挣脱,我几乎要被眼前这片岁月静好所迷惑。上一世,
就是这个男人,在我与他的白月光林薇薇一同被困火海时,
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先救出腿被砸伤的林薇薇。我被倒塌的横梁压住,
滚滚浓烟呛得我无法呼吸,皮肤被灼烧的痛楚深入骨髓。我看着他抱着林薇薇冲出去的背影,
声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他回头了,隔着熊熊烈焰,
那张我爱了十年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挣扎。他对我喊:“念念,对不起!薇薇的腿不能有事,
她还要跳舞!你等我,我马上回来救你!”他不知道,火场里的“马上”,
是以秒计算的生死时速。我没能等到他回来。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听到消防员的惊呼,
和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可那又有什么用呢?我已经死了。死在了我们婚礼的前一个月。
而现在,我重生了。我慢慢地撑起身体,看了眼床头的电子日历。距离那场大火,
还有整整三个月。身边的顾晏尘动了一下,长臂一伸,熟练地将我揽进怀里,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依赖:“念念,怎么醒这么早?再陪我睡会儿。
”他的胸膛温暖而结实,曾是我最迷恋的港湾。可现在,
我只觉得那温度一路烫进了我的心里,激起一片生理性的恶寒。我没有动,任由他抱着,
语气却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我无关的事:“顾晏尘,我昨晚做了个噩梦。”他闭着眼,
在我额上亲了一下,哼哼着问:“梦到什么了?小笨猪,
是不是又梦到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笑了,那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冰冷而空洞。
“不,我梦到我们家着火了。”他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我能感觉到他抱着我的手臂瞬间收紧,几乎要将我的骨头勒断。他猛地睁开眼,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我看不懂的惊慌和恐惧。“别胡说!
”他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清早的,不吉利。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掩饰性地别开脸,起身下床,说要去给我做早餐。
我没有错过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浓得化不开的阴霾。他也有上一世的记忆?不,不对。
如果他也有记忆,他现在看我的眼神,应该是愧疚,是悔恨,是铺天盖地的补偿,
而不是这种仿佛被戳中心事的惊惧和逃避。他只是,也被这个“火灾”的梦境困扰着。
或者说,上一世我的死,成了他无法摆脱的心魔。这个发现让我觉得无比可笑。
他为我的死而痛苦,却并不妨碍他在这一世,重新走上那条通往地狱的老路。接下来的几天,
顾晏尘对我好得无以复加。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天准时回家。
亲自下厨为我洗手作羹汤,陪我看无聊的肥皂剧,甚至在我生理期的时候,
会半夜起来用滚烫的手掌给我捂肚子。他的朋友们都笑他,说他从一个万花丛中过的浪子,
变成了二十四孝好老公。顾晏尘只是笑着,将我搂得更紧,
眼中是我曾经最痴迷的深情:“没办法,我们家念念值得最好的。
”如果我没有经历过那场炼狱,我一定会被他这副模样感动得一塌糊涂,
然后更加死心塌地地爱他。可现在,我只觉得像在看一出蹩脚的独角戏。
他越是表现得深情款款,我越是觉得那层完美的面具之下,藏着令人作呕的虚伪和算计。
因为我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那件事做铺垫。果然,一个星期后,
林薇薇回国了。消息是顾晏尘告诉我的。那天他做了一大桌子我爱吃的菜,
还开了一瓶82年的拉菲。烛光摇曳,气氛正好。他握着我的手,
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念念,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晃着杯中的红酒,
眼皮都没抬:“说。”“薇薇回来了。”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表情,
“她……身体不太好,这次是回来治病的。”我心中冷笑,戏肉终于来了。“哦?什么病?
”我故作惊讶地抬头,“她不是一直在国外进修芭蕾吗?正是事业上升期,怎么突然生病了?
”顾晏尘的眼神有些闪躲,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是……是肾衰竭。
需要换肾。”“这么严重?”我皱起眉,脸上写满了“同情”与“担忧”,
“那找到合适的肾源了吗?”他沉默了。餐厅里只剩下刀叉碰撞盘子的轻微声响,
气氛在瞬间变得凝滞而沉重。我看着他,
看着他英俊的脸上交织着为难、恳求和一丝理所当然的期待。我知道他在等我主动开口,
等我说出那句他最想听的话。上一世,我就是这样。听到林薇薇病重,我立刻傻乎乎地表示,
如果需要,我可以去做配型。因为我知道林薇薇是顾晏尘的青梅竹马,
是他放在心尖上疼了许多年的“妹妹”。我爱他,所以愿意爱屋及乌,为他分担一切忧愁。
顾晏尘当时感动地抱住我,说我是世界上最善良、最大度的女人。然后,配型结果出来了,
完美匹配。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仿佛我捐出一颗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也没有人问我,失去一颗肾,对我的身体意味着什么。
他们只是不断地告诉我,林薇薇多可怜,她的舞蹈梦多重要,而我,有多么健康和幸运。
顾晏尘甚至已经为我安排好了顶级的外科医生和疗养院,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手术后会把我照顾得比女王还好。我信了。我像个傻子一样,躺在手术台上,
准备为我爱的人,去救他爱的人。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我所有的天真和爱恋,
烧得一干二净。而现在,看着顾晏尘如出一辙的表演,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见我久久不语,顾晏尘终于沉不住气了。他放下酒杯,双手覆盖住我的手,语气放得极低,
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念念,医生说,直系亲属和配偶间的配型成功率是最高的。
她父母都试过了,不行。所以……”“所以,你想让我去试试?”我接下了他的话,
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顾晏-尘如蒙大赦,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用力点头:“念念,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放心,我只是想让你去试试,万一……万一不匹配呢?
”他说得多么轻巧。万一不匹配?不,他比谁都清楚,一定会匹配。因为我,沈念,
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我是林家被抱错的女儿,二十岁才被认回。而林薇薇,
那个鸠占鹊巢二十年,享受了我所有父爱母爱的人,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这件事,
除了林家父母,只有顾晏尘知道。这是林家求他保守的秘密,他们怕这个秘密曝光,
会影响林薇薇的声誉和心理状态。而顾晏尘,为了他心爱的“妹妹”,对我隐瞒得滴水不漏。
上一世,直到我死,我都不知道这个真相。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被沈家领养的孤儿,
能嫁给顾晏尘,是我高攀了。所以,我活得卑微又讨好。直到重生后,我在整理旧物时,
无意间翻到了母亲的日记,和那张被她藏在最深处的亲子鉴定报告。
真相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将我的灵魂凌迟得体无完肤。原来我不是孤儿,
我只是不被亲生父母期待和承认的存在。原来顾晏尘对我的好,
从一开始就掺杂了利用和算计。他不是爱我,
他只是需要一个健康、听话、并且能为林薇薇随时牺牲的“备用血库”和“器官捐献者”。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深情款款的脸,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可以虚伪到这种地步。“好啊。
”我轻轻地开口,在他惊喜的目光中,缓缓地笑了,“我可以去配型。
”顾晏尘激动得差点站起来,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语无伦次地说:“念念,谢谢你,
真的谢谢你!你放心,无论结果如何,我这辈子都不会负你!”我抽出自己的手,端起酒杯,
将杯中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酒液滑过喉咙,辛辣又苦涩。我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说道:“顾晏尘,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这辈子,最讨厌的,
就是言而无信的人。”配型的结果毫无意外,完美匹配。消息传来的时候,
顾家和林家的人都聚集在顾家的客厅里,气氛热烈得像在提前过年。林薇薇的母亲,
也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握着我的手,眼泪流得情真意切:“念念,好孩子,真是太谢谢你了!
你救了薇薇,就是救了我们全家啊!”我的亲生父亲则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赞许和满意,仿佛我只是一件表现优异的物品。而林薇薇,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脸色苍白,楚楚可怜地坐在沙发上,由顾晏尘的母亲,
我未来的婆婆,亲昵地搂着。她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
声音柔弱得像一捏就碎的瓷器:“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拖累了你和晏尘哥哥。
”一声“姐姐”,叫得我浑身汗毛倒竖。上一世,她也是这样,一口一个“姐姐”,
姿态放得极低,将所有人的同情和怜爱都牢牢抓在手里。而我,在他们眼中,
仿佛成了那个仗着身体健康,就该对病人无条件付出的“加害者”。
顾晏尘的母亲拍着林薇薇的手,转头看向我时,脸上那点虚伪的笑容就淡了许多,
语气也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沈念,既然配型成功了,那手术就宜早不宜迟。
我已经跟张院长打好招呼了,就安排在下周三。你这两天把工作交接一下,好好休息,
养足精神。”她甚至连问我一句“你愿意吗”都懒得。所有人都看着我,那眼神,
理所当然得仿佛我不是要去捐一个器官,而是去楼下超市买一瓶酱油。
我环视了一圈这满屋子虚伪的嘴脸,忽然觉得很累。跟这群自私到了极点的人,
已经没有任何道理可讲。我将目光定格在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的顾晏尘身上。
他站在林薇薇身边,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姿态亲密而保护。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感激,有欣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他在催我点头,催我顺从地接受这个安排。
上一世,我就是被他这样的眼神所蛊惑,傻乎乎地点了头。可现在,我只想笑。“下周三?
”我轻轻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恐怕不行。”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错愕和不解。顾母的脸色第一个沉了下来,她皱着眉,
语气不悦:“不行?为什么不行?你有什么事比薇薇的命还重要?”“当然有。
”我迎上她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道,“下周三,是我和顾晏尘去拍婚纱照的日子。
这个日子,是我们早就定好的。”顾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嗤笑一声:“婚纱照什么时候不能拍?非要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沈念,你不要太不懂事!
”“不懂事的,是我吗?”我缓缓地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最后落在顾晏尘的脸上,“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跟我说,我们的婚礼,
每一个细节都要做到完美,绝不将就?是谁说,拍婚纱照的日子,
是他特地找大师算过的良辰吉日,不能改?”顾晏尘的脸色有些发白,他张了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