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总,对方请的律师……查到了。”傅斯年合上文件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眼。
他英挺的眉峰微微蹙起,
仅这一个细微的表情就让会议室里一众金牌律师感到了山雨欲来的压迫。“谁?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情绪。为首的张律师推了推眼镜,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是‘Ares’。”这个名字一出,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Ares。
律政界一个神话般的存在。性别不详,年龄不详,甚至连一张清晰的照片都没有。
只知道此人出道五年,接案三十六起,无一败绩。其人逻辑缜密如蛛网,
庭辩风格狠辣如尖刀,任何看似无懈可击的证据链在她或他面前,
都能被精准地找到最脆弱的一环,然后一击毙命。三年前Ares忽然销声匿迹,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传奇已经金盆洗手,没想到这次为了傅氏集团的专利侵权案,竟重出江湖。
傅氏集团这次的对手是老牌科技公司高氏集团,对方有备而来,来势汹汹,
如今又请动了Ares这尊大佛,无异于给傅氏判了***。傅斯年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
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像踩在每个人心脏上的鼓点。“我知道了。”他站起身,
神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Ares也好,Hades也罢,
傅氏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三天后的首次庭审,我会亲自出席。散会。”他迈开长腿,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留下一屋子愁云惨淡的高管和律师。坐上回家的劳斯莱स,
傅斯年才卸下一身疲惫,揉了揉眉心。车窗外是城市的流光溢彩,
可他此刻只想回到那个属于他的、温暖的港湾。他的妻子,简安。一个有点迷糊,有点娇气,
甚至有点笨手笨脚的小女人。他和简安是商业联姻,结婚两年,他从最初的责任,
慢慢生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宠溺。简安就像一只被养在温室里的小兔子,单纯无害,
不谙世事。她最大的烦恼大概就是今天晚餐是煮泡面还是点外卖。傅斯年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在商场上见惯了尔虞我诈,回到家,能有这么一个干干净净的人等着他,
让他觉得无比安心。他把她保护得很好,公司里那些风风雨雨,他从不让她知道。
车子平稳地驶入别墅。傅斯年推开家门,果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泡面香气。厨房里,
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围着粉色的小熊围裙,踮着脚尖从橱柜里拿碗,动作看着有些笨拙。
“我回来了。”傅斯年走过去,很自然地从她头顶上方轻松取下碗。“你回来啦!
”简安仰起脸,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她有一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
不施粉黛的脸颊因为厨房的热气泛着淡淡的红晕,看起来乖巧又可人。“今天又吃泡面?
”傅斯年无奈地笑了笑,语气里满是宠溺。“嗯……那个,牛排好像……又煎糊了。
”简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但是今天的泡面不一样哦,我加了溏心蛋和午餐肉!
”她献宝似的指着锅里。傅斯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的那点烦躁和压力瞬间烟消云散。
Ares又如何?只要他的小兔子还在家里,为他煮一碗热腾腾的泡面,那他就无所畏惧。
“好,辛苦我们家安安了。”他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简安眯着眼享受他的抚摸,
像一只被顺毛的猫。“斯年,你最近是不是很累啊?”她忽然仰头问,
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担忧,“我听张妈说,你最近总是在书房待到很晚。
”“公司里一点小事,已经处理好了。”傅斯年面不改色地撒谎,“不用担心。
”“哦……”简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把碗递给他,“那你快去洗手,准备吃饭啦!
面要坨了就不好吃了。”“好。”看着妻子纤细的背影,傅斯年嘴角的弧度愈发柔和。
他的安安,就是这么简单,这么好懂。他只需要把她护在羽翼之下,为她遮挡一切风雨。
至于那个什么Ares,就让他来会会好了。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2和简安的婚姻,
始于一场精心计算的商业联姻。两年前,傅氏需要简家的一个项目来打开南美市场,
而简家也需要傅氏的注资来度过危机。一场各取所需的婚姻,就这么定了下来。
傅斯年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妻子没什么期待,不过是家里多了一个人,
商业上多了一个伙伴而已。第一次见面是在民政局门口。她穿了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
长发披肩,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看到他时,有些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傅先生”。
傅斯年当时只觉得,这个女孩儿太素了,像一杯白开水,寡淡无味。
比起他身边那些明艳动人、野心勃勃的名媛,她简直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领完证,
他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别墅。他对她说:“简安,我们是夫妻了。你不需要做什么,
安心住下就好。这是副卡,随便刷。”他以为她会像别的女人一样,
欣喜若狂地开始购物、做SPA、参加各种派对。可她没有。她只是点点头,
小声说:“谢谢。不过我……不太会花钱。”后来的日子,也确实印证了这一点。
她几乎不出门,每天待在家里,看看书,侍弄一下花园里的花草。
生活简单得像个与世隔绝的修女。傅斯年是个工作狂,经常忙到深夜才回家。可无论多晚,
客厅里总会为他留一盏灯。简安会穿着睡衣,蜷缩在沙发上等他,手里捧着一本书,
但多半已经睡着了。他会抱她回房间,她会在梦里呢喃一句“你回来啦”,
然后往他怀里蹭一蹭。那一刻,傅斯年坚硬的心,总会变得无比柔软。他开始习惯她的存在,
习惯了家里有这么一个迷糊、安静又温暖的小女人。她真的太迷糊了。
会把盐当成糖放进咖啡里,然后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会平地走路都能把自己绊倒,
需要他眼疾手快地捞住。会拿着银行卡去缴水电费,却在柜员机前忘了密码,
急得眼圈都红了。每一次,傅斯年都只能无奈又好笑地跟在她身后收拾烂摊子。
他一边觉得她笨得无可救药,一边又觉得这样的她,可爱得让他心动。他想,
就这样养着她一辈子,也挺好。“斯年,你在想什么呢?”简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他回过神,发现自己正盯着妻子发呆,而她正眨巴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没什么。
”傅斯年收回思绪,拿起筷子,“在想今天的溏心蛋,火候刚刚好。”简安立刻眉开眼笑,
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夸奖。“是吧是吧!我特意定了闹钟煮的!”傅斯年笑了笑,低头吃面。
“对了,斯年,”简安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状似无意地问,
“你们公司最近是不是在和一个姓高的公司打官司啊?”傅斯年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
审视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呃,我……我昨天看财经新闻,
好像看到了……”简安的眼神有些闪躲,声音也小了下去,
“我就是随便问问……”傅斯年眉头微蹙。他不喜欢她接触这些复杂的事情。
“只是商业上的一些正常摩擦,你不用管。”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强势,“安安,
你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这些事,有我。”“哦,好吧。”简安低下头,不再说话,
看起来有些委屈。傅斯年见状,又有些心软。他放缓了语气,夹起一块午餐肉放进她碗里。
“好了,别想了,快吃吧。这是我太太第一次为我做的豪华版泡面,我可要全部吃光。
”简安这才重新抬起头,对他笑了笑。傅斯年没再多想,只当这是个小插曲。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妻子低下头的瞬间,那双清澈如小鹿的眼眸里,
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而锐利的光。那是一种,猎人盯上猎物时,才会有的眼神。
3距离庭审还有一天。傅氏集团的法务部已经进入了最高战备状态。“傅总,
这是我们连夜整理的,关于Ares的所有资料。
”张律师将一沓厚厚的文件放在傅斯年面前,脸色凝重,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
傅斯年翻开文件。上面记录着Ares出道以来的所有战绩,
无一不是以弱胜强、惊天逆转的经典案例。其中最著名的一桩,
是三年前的“跨国商业间谍案”。当时一家华国的新创科技公司被美国科技巨头诬告,
索赔金额高达百亿美金。所有人都以为这家公司必死无疑,是Ares临危受命,
单枪匹马飞到美国。在长达半年的取证和庭审中,Ares硬是从对方看似完美的证据链中,
找到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程序漏洞。他以此为突破口,层层反推,
最终不仅为华国公司洗清了冤屈,还将对方CEO送进了监狱。那一战,Ares一战封神。
资料的最后一页,附上了一张极其模糊的侧影照,据说是某位记者***到的。
照片上只能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戴着一顶鸭舌帽,脸上还戴着口罩,唯一清晰可辨的,
是鼻梁上架着的一副……金丝边眼镜。“金丝眼镜?”傅斯年指着照片,眉头微挑。“是的,
”张律师点头,“这是Ares唯一的个人特征标识。据传闻,他平时从不戴眼镜,
只有在进入工作状态,在法庭上或者研究案卷时,才会戴上。这副眼镜,
就像是他的战斗开关。”“有点意思。”傅斯年合上文件,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他傅斯年纵横商场十数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一个藏头露尾的律师,还吓不倒他。
“通知下去,”他站起身,语气沉着,“明天的庭审,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我要让这位Ares知道,傅氏这块铁板,不是谁都能踢的。”“是,傅总!
”傅斯年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他以为简安已经睡了,没想到一进卧室,
就看到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摆弄着一堆瓶瓶罐罐。“还没睡?”他走过去,
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嗯,”简安从镜子里看着他,对他笑了笑,“在做保养呀。
你不是说明天要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吗?我总得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
不能给你丢人嘛。”傅斯年失笑,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我的太太怎么样都好看。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梳妆台,忽然被一个首饰盒吸引了。那是一个他没见过的盒子。
“这是什么?”他伸手拿了过来。“呀,你别动!”简安好像有些紧张,伸手去抢。
傅斯年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抬高手臂,她踮起脚也够不着,只能气鼓鼓地看着他。
“这么宝贝,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他笑着打开了盒子。盒子里,
静静地躺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款式非常简洁,带着一种知性的、冷冽的美感。
傅斯年的心,莫名地跳了一下。“你……你还戴眼镜?”他有些惊讶。
他从没见过简安戴眼镜,她的视力好得惊人,晚上不开灯都能看清东西。“呃……那个,
是平光镜啦!”简安眼神飘忽地解释道,“就是……就是戴着好看的,装饰品!对,装饰品!
”傅斯年拿起眼镜,镜片确实没有度数。他看着镜子里妻子有些慌乱的表情,
忽然觉得很有趣。他的小兔子,居然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是吗?”他故意拉长了音调,
俯身靠近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让我看看,我的小兔子戴上眼镜,会变成什么样?
”他把眼镜,轻轻地架在了简安的鼻梁上。那一瞬间,傅斯年呼吸一滞。镜子里的女人,
还是他熟悉的容颜。但戴上眼镜之后,她身上那股软萌迷糊的气质,仿佛瞬间被洗涤一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冷而疏离的知性美。那双清澈的眼睛,
在金丝镜框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深邃、锐利,仿佛能洞悉一切。
如果说之前的简安是只无害的小白兔,那现在的她,就像一只优雅而危险的……狐狸。
傅斯年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觉得口干舌燥。“怎么样?
是不是……很奇怪?”简安有些不自在地扶了扶眼镜,小声问。“不,”傅斯年回过神,
喉咙有些沙哑,“很好看。”他看着镜子里那个截然不同的妻子,
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强烈的占有欲。他忽然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的她,只属于他一个人。4第二天,海城第一人民法院。庭审尚未开始,
旁听席和记者席已经座无虚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场世纪商业诉讼案上。
傅斯年一身高定手工西装,身姿挺拔地坐在被告席上。他神情冷峻,气场全开,
强大的压迫感让身后的律师团都感到一阵心安。他的目光,则不动声色地扫向对面的原告席。
高氏集团的董事长高朗,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正一脸志在必得地看着他。而在高朗身边,
主律师的位置,是空着的。Ares还没到。傅斯年看了一眼腕表,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故弄玄虚,看来这位王牌律师,也喜欢搞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傅总,
您说这个Ares,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身后的张律师紧张地小声问。
“一个喜欢迟到的自大狂。”傅斯年淡淡地评价。就在这时,法庭的侧门被推开了。
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逆光走了进来。整个法庭,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
都被吸引了过去。来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女士黑色西装,长发利落地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
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优雅修长的天鹅颈。她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原告席的主律师位。
高跟鞋敲击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哒、哒”声,像女王登基的鼓点。
傅斯年眯起了眼。这个背影……为什么该死的有点眼熟?直到那个身影,
在属于Ares的位置上站定,缓缓地转过身。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
傅斯年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轰”的一声,炸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空气,凝固了。他眼中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他看到那个女人,他名义上的妻子,
那个在家只会煮泡面、会平地摔跤、连水电费都搞不定的简安——正站在他的对立面。
她脸上没有任何他熟悉的软萌和迷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公式化的平静。然后,
他看着她,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眼镜盒。打开。
取出一副……他昨晚才亲手为她戴上的,金丝边眼镜。她慢条斯理地,将眼镜架在鼻梁上。
当镜片落下的那一刻,她整个人的气场,彻底变了。如果说昨晚的她是知性优雅的狐狸,
那此刻的她,就是手握审判之剑的、冷酷无情的战争女神——Ares。
“嗡——”傅斯年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死死地盯着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
无法呼吸。他身后的张律师和其他人,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这……这不是傅总那位传说中养在深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娇妻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就是Ares?!这他妈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情节?!整个法庭的空气,
都因为这惊天反转而变得粘稠。而身处风暴中心的简安,
却仿佛没有看到傅斯年那张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她坐了下来,姿态优雅,背脊挺得笔直。
她翻开面前的案卷,目光扫过,然后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清冷的目光,
穿过镜片,精准地,落在了被告席上,那个已经石化的男人身上。然后,她冷静地,
红唇轻启。“傅先生,”她的声音,清冽如冰泉,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关于我的当事人高朗先生,***傅氏集团专利侵权一案。”“我们来谈谈?”5“肃静!
肃静!”法官的槌子重重敲下,才把众人从巨大的震惊中拉了回来。庭审,正式开始。
傅斯年感觉自己像个灵魂出窍的木偶,僵硬地坐在那里。他的视线,
始终无法从对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身上移开。她是谁?
真的是那个会因为煎糊了牛排而沮丧,会因为他晚回家而趴在沙发上睡着的简安吗?
可眼前这个女人,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写满了专业、冷静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方认为,被告傅氏集团在三年前研发的‘天穹’系列芯片,其核心架构,
重侵犯了我方当事人高朗先生于五年前申请的‘基石’专利……”简安的声音在法庭上响起,
不疾不徐,字正腔圆。她的语速平稳,逻辑清晰,没有一句废话。她将复杂的专业术语,
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呈现出来,每一个论点都伴随着精准的证据展示。傅斯年身后的律师团,
很快就领教到了传奇Ares的恐怖实力。他们精心准备的抗辩理由,
被她三言两语就找到了漏洞。他们引以为傲的证据,
被她轻而易举地指出了其中的不合理之处。整个庭审的节奏,完全被她一个人掌控着。
傅氏的律师团,节节败退,冷汗直流。而傅斯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大脑,
还在处理着那堪比宇宙大爆炸的信息量。他的妻子,是他的对手。他的小兔子,
是头披着兔子皮的史前霸王龙。他所以为的“保护”,他引以为傲的“港湾”,从头到尾,
都他妈的是个笑话!这两年,她每天在他面前扮演一个迷糊娇妻,她不累吗?!
她看着他为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看着他为她口中所谓的“小摩擦”而彻夜不眠,
她心里是不是在嘲笑他是个傻子?!愤怒、背叛、荒谬、震惊……无数种情绪,像海啸一样,
冲垮了他引以为以为傲的理智。他甚至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他是不是还在做梦?或者,
眼前这个只是一个长得和简安一模一样的女人?然而,当简安在陈述证据时,
做了一个习惯性的小动作时,他最后的一丝幻想,也破灭了。她在思考的间隙,
会下意识地用右手食指,轻轻敲击一下太阳穴。这个小动作,他见过无数次。在他晚归时,
她趴在沙发上睡着,他抱她回房,她迷迷糊糊醒来,就会这么敲一敲自己的额头,
嘟囔一句“好困”。在他为她处理那些她搞出来的“小麻烦”时,
她会一脸懊恼地这么敲一敲,小声说“我怎么这么笨呀”。原来,那不是犯困,也不是懊恼。
那是在……高速运转,思考着如何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吗?!“傅先生?”法官的声音,
将他从情绪的漩涡中唤醒。他这才发现,全法庭的人,都在看着他。而简安,
也正隔着一段距离,平静地看着他。她的眼神,清澈而冷冽,像在看一个……案卷上的名字,
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被告方,”法官重复道,“对于原告方提出的这份证据,
你们有何异议?”傅斯年身边的张律师,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压低声音,
急切地说:“傅总,傅总?您说句话啊!”傅斯年深吸了一口气,
强迫自己将视线从简安脸上移开。他看向那份被呈上来的证据,是一份技术参数对比报告,
报告明确指出,“天穹”芯片的底层代码,与“基石”专利有超过百分之七十的相似度。
这份证据,对傅氏,是致命的。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能说什么?
说这份证据是伪造的?他没有证据。说这是巧合?在法律面前,这太过苍白无力。他第一次,
在商场之外的地方,感到了如此强烈的,无力感。而给予他这种无力感的,
正是他每天同床共枕的妻子。何其讽刺。最终,
他只是沙哑地说了一句:“我方……暂时没有异议。”整个傅氏律师团,
都发出了绝望的叹息。而对面的简安,只是平静地扶了扶眼镜,继续她的陈述。仿佛,
刚刚给予自己丈夫公司致命一击的人,不是她一样。傅斯年看着她,忽然,很想笑。
他笑自己,自以为是。笑自己,识人不清。他养的哪里是兔子。他养的,分明是一只,
随时能咬断他喉咙的,白眼狼。6庭审结束,法官宣布休庭,择日再审。但所有人都知道,
第一次交锋,傅氏集团,一败涂地。傅斯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法院的。
他被记者团团围住,无数的闪光灯和话筒,怼到他的脸上。“傅总,
请问您对今天的庭审结果有何看法?”“傅总,Ares律师就是您太太简安女士,
请问您事先知情吗?”“傅总,夫妻对簿公堂,这是否意味着你们的婚姻已经破裂?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刀子,插在他的心上。他面无表情,在保镖的护送下,挤出人群,
坐上了车。“回别墅。”他对司机冷冷地命令道。他现在,只想立刻见到那个女人,
问她一句,为什么。回到家,别墅里空荡荡的,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是,这份安静,在今天,
显得格外讽刺。他脱下西装外套,扯掉领带,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坐在沙发上,
等着。他不知道等了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直到,玄关处,
传来了密码锁被按开的声音。简安,回来了。她换下了一身凌厉的西装,
穿上了一条居家的米色长裙。脸上那副代表着Ares身份的金丝眼镜,也不见了。
她看起来,又变回了那个傅斯年熟悉的,温婉无害的模样。如果不是亲身经历,
傅斯年几乎要以为,下午法庭上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噩梦。“你回来啦。
”简安像往常一样,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傅斯年看着她,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