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还是不去？
那个“文明游戏”的房间，那个叫 周屿 的房主，像一颗投入她死水般生活里的小石子，漾开了一圈她不熟悉的涟漪。
她讨厌这种不受控的感觉。
“矫情什么。”
她对自己说，“一个游戏而己，在哪里摆烂不是摆？”
最终，自毁的冲动还是压过了那点微不足道的纠结。
她点开了游戏图标，几乎是下意识地，首接搜索了“二哈”的房间。
它居然真的在那里，而且里面己经有几个人在了，包括昨天那个粗嘎男声和尖利女声。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进去。
频道里很热闹，大家似乎在闲聊。
她的进入引起了一点小骚动。
“哟， ‘人间失格废物’ 来了！”
粗嘎男声叫道，语气里却没了昨天的火药味，反而带着点调侃。
“欢迎。”
周屿 的声音依旧平和，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仿佛她的到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叶昕依旧没开麦，只是默默准备。
心里那点别扭劲，在游戏开始的瞬间，被熟悉的麻木感覆盖了。
今天的状态比昨天更烂。
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湿透的棉花，反应迟钝，操作变形。
她玩的输出位，打出的伤害却可怜得像个超级兵。
“废物，你今天没吃饭啊？
软绵绵的！”
粗嘎男声又开始嘴贱。
叶昕心头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正要敲键盘回敬几句更难听的。
“少说两句。”
周屿 的声音截住了他，同时一个关键的团队增益技能准确地套在了她身上，“‘废物’，跟上输出。”
他的声音像一种指令，她几乎是本能地跟着他的节奏冲了上去，一通乱七八糟的技能甩出去，竟然莫名其妙地收掉了两个人头。
“漂亮！”
尖利女声惊呼。
粗嘎男也噎住了，嘟囔了一句：“……算你运气好。”
叶昕看着屏幕上“双杀”的提示，有些发懵。
这不是她的水平，是 周屿 的辅助硬生生把她这个残次品抬了上去。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来——不是喜悦，是一种……被看穿狼狈后，又被不动声色地维护了的难堪。
团战间隙，大家又在聊天。
不知怎么，话题扯到了工作和专业上。
尖利女声说自己是会计，粗嘎男说自己是修车的。
也许是刚才那次“双杀”给了她一丝虚假的勇气，也许是她太想用点什么“真实”的东西，来掩盖她“人间失格废物”的ID背后那片狼藉的现实。
叶昕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麦克风，用一种刻意装出来的、平淡理智的语调说：“我是学法律的。”
频道里静了一秒。
“***！
律师？！”
粗嘎男声第一个叫起来，“牛逼啊！
以后打架找你保释行不行？”
“可以咨询。”
她维持着那种虚假的平静，“大家如果遇到什么法律问题，比如劳动纠纷、合同纠纷之类的，可以问我。”
她说这话时，心里在冷笑。
看，叶昕，你就算烂成这样，也还是忍不住要端起那个“学霸”的架子，用这点微不足道的专业知识，来换取一点点虚拟世界的认同感。
你可真可笑。
她说这话，大半是虚荣，小半是自暴自弃的口嗨。
她根本没指望有人当真。
然而，游戏结束后，一条私信弹了出来。
来自二哈。
“在吗？”
叶昕的心跳漏了一拍。
来了吗？
是来指责她今天的菜鸟操作，还是来戳穿她“学法律”的吹嘘？
她深吸一口气，回复：“在。
有事？”
他的回复很快，带着一种与他游戏里温和形象不符的沉重：“我……可能真的需要法律咨询。”
他告诉她，他和一个同学A合伙做生意，投入了全部积蓄，还借了不少钱，结果同学A卷了所有钱跑路了。
初步算下来，损失了“一套房子的钱”。
“我初八要去派出所报案，举报他诈骗。”
周屿 的文字透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绝望和愤怒，“可是，我不太懂该准备什么，怎么说……你能，帮我看看吗？”
叶昕看着那一行行字，愣住了。
他真的来找我？
在我刚刚表现得像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之后？
在我那个可笑的ID下面？
他不怕我吗？
不怕我这个连自己都管理不好的“精神病”，把他的事情搞得更糟？
一种恶作剧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她回复他：“帮你整理资料可以。
不过，咨询费先付一下？”
她打这行字的时候，脸上一定带着嘲讽的笑。
看吧，这就是人性，一提钱，就会暴露本质。
她等着他露出真面目，或者首接消失。
“多少？”
他问。
“V我50。”
叶昕几乎是挑衅地打出这个数字，“等我帮你弄完，你觉得不值，我可以退你。”
她等着他的犹豫，他的质疑，或者一句“神经病”然后拉黑她。
然而，聊天框顶端“对方正在输入…”闪烁了几下，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好。”
紧接着，一个微信转账的截图发了过来。
整整五十块。
下面跟着他的一句话：“我现在一无所有，随便你骗。”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