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攥着那本牛皮册子,指尖反复摩挲着最后一页的老照片——照片里的年轻男人胸前别着一枚徽章,图案是交错的手术刀与权杖,和他口袋里实习证上刚浮现的印记如出一辙。
“陈医生,发什么呆呢?”
护士小张的声音带着疑惑,她正踮脚往734病房里看,“老李头刚才把自己反锁了,还说要‘给雷霆上油’,你不去看看?”
陈默抬头,玻璃窗内的老李头正用拐杖敲击墙壁,青铜鹰头每撞一下,墙面就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纹路,像电路板的脉络。
更诡异的是,病房的灯泡开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灯丝在玻璃罩里扭曲成闪电的形状。
“他不是在发疯。”
陈默突然开口,声音连自己都觉得陌生,“他在加固封印。”
牛皮册子在口袋里发烫,新的字迹正透过布料渗出来。
陈默躲进楼梯间翻开,墨迹比上次更深,几乎要穿透纸页:“钟楼封印能量流失速率:每日17%。
残魂特征:能模仿接触者最深层恐惧,喜食‘信仰之力’。
警告:编号734的‘Zeus’意识正在溃散,其雷电之力是压制残魂的最后枷锁。”
最后一行字的墨迹突然化作血红色,像有血珠从纸页里渗出来。
陈默猛地合上册子,楼梯间的窗户不知何时被风吹开,灌入的冷风里夹杂着细碎的鳞片声,像有人在暗处用指甲刮擦玻璃。
他探头看向窗外,老楼的钟楼在云层里露出尖顶,原本锈迹斑斑的避雷针上,竟缠绕着一圈圈黑色的雾气,雾气里隐约能看到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和档案室那本旧病历上记载的“幻视症状”描述一模一样。
“你也看到了?”
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
老李头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病号服的袖口沾着焦黑的痕迹,青铜拐杖的鹰头黯淡了许多,“那是‘他’的影子,每过一小时就会清晰一分。”
陈默握紧册子:“‘他’是谁?
弑神者?”
老李头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痰里混着金色的碎屑。
“别提那个名字。”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恐惧,“千年前,就是他把我们钉在这疯人院里,用‘理性’当锁链,用‘诊断书’作墓碑。”
他抬起布满皱纹的手,手腕上的闪电印记正在褪色,“我的雷霆快撑不住了,今晚满月升到钟楼正上方时,封印就会——砰!”
一声巨响从老楼方向传来,钟楼的避雷针突然炸裂,黑色雾气像挣脱缰绳的野兽,在天空中凝聚成一只巨大的眼睛,瞳孔是纯粹的黑暗。
住院部所有病房的灯同时熄灭,尖叫声与哭喊声瞬间填满走廊。
陈默的实习证突然发烫,他低头看去,徽章图案里的手术刀正在发光,在地面投射出一道细长的光轨,首指老楼的方向。
“钥匙要醒了。”
老李头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又藏着更深的绝望,“记住,当你在钟楼里看到‘镜子’时,千万别看里面的自己。”
话音未落,老李头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像被阳光蒸发的露水,只有青铜拐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鹰头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闪烁的金色光点。
牛皮册子自动翻开,最后一页的老照片上,那个与陈默相似的年轻男人,嘴角的笑容突然变得诡异,眼睛里渗出和钟楼雾气一样的黑色。
陈默抓起拐杖,光轨在脚下延伸,像一条通往深渊的路。
走廊尽头的应急灯亮起红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而那影子的指尖,正悄悄长出锋利的爪子。
满月,还有三个小时升起。
钟楼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