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香港雨夜的冰淇淋维多利亚港的晚风裹着咸湿的潮气,
卷过尖沙咀星光大道的鎏金灯火时,我第三次抬手摸了摸橱窗里那条珍珠项链。
南洋白珠串成的链身泛着柔润的晕光,搭在黑色丝绒底座上,像极了我十八岁生日时,
父亲在荣宝斋给我拍下的那串朝珠。“喜欢?” 陆承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定制西装的袖口蹭过我的手肘,带着他惯用的雪松味古龙水。我转头时正撞见他眼底的笑意,
那笑意却没抵达眼底 —— 就像过去三年里无数次那样,温和的表象下藏着细密的凉。
“挺好看的。” 我指尖缩了缩,把那句 “想试试” 咽了回去。导购小姐刚要开口介绍,
陆承泽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屏幕,语气瞬间软下来:“妈,您说。”我站在原地,
看着他走到窗边低声回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橱窗玻璃。电话里隐约传来陆母的声音,
大概是让他给堂妹带最新款的包,还有给姑妈买燕窝。陆承泽频频点头,“知道了,您放心,
我这就去买”,挂了电话转身对我笑:“阿晚,先陪我去连卡佛,
妈让给堂妹带个爱马仕的包。”我点点头,跟着他穿过人群。香港的夜晚总是这么热闹,
霓虹灯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恍惚间让我想起第一次见他的场景。
那时我还是京圈里人人羡慕的沈家大小姐,穿高定礼服,戴限量珠宝,
身边围着的都是和我一样的世家子弟。而陆承泽,不过是靠着联姻才勉强挤进来的富二代,
那时他看我的眼神,满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可现在呢?连卡佛里冷气很足,
陆承泽直接走到爱马仕专柜,指着最新款的铂金包对柜员说:“这个,还有那个灰色的,
都包起来。” 柜员笑得眼睛都眯了,连忙上前服务。他转头看我,见我没说话,
随口问:“你要不要看看?”我摇摇头,“不用了。” 他也没多问,径直去付款,
刷黑卡时连眼都没眨一下。我站在旁边,看着他熟练地签字,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从连卡佛出来,已经快十点了。走在弥敦道上,我的高跟鞋磨得脚后跟生疼,
大概是白天走了太多路。路过一家冰淇淋店时,冷柜里五颜六色的冰淇淋突然吸引了我。
香草味的甜香飘过来,我想起小时候,父亲总会在夏天带我去吃冰淇淋,
那时我可以任性地要最大份的,还会把奶油蹭得满脸都是。“承泽,” 我拉了拉他的衣袖,
声音有些小心翼翼,“我想吃个冰淇淋。”他转头看了眼冰淇淋店,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多大的人了还吃这个?甜腻腻的,不怕胖?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会这么说。“就吃一个小份的,” 我小声辩解,
“今天走了一天,有点累。”“累?” 他嗤笑一声,抬手看了眼手表,“你整天在家待着,
除了带孩子还做什么?走这么点路就累了?我妈让你多运动你不听,
现在还想吃这种高热量的东西,到时候胖了又要抱怨衣服穿不下。”周围有人看过来,
我脸上瞬间烧得慌,手指紧紧攥着包带,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导购小姐刚才看我的眼神,
路人探究的目光,还有陆承泽眼底的嫌弃,像无数根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只是想吃个冰淇淋而已,” 我的声音有些发颤,“又不是要什么贵重东西。
”“不是贵重东西就可以随便买了?” 他的声音提高了些,
“你知不知道这个冰淇淋多少钱?够买一袋米了。家里还有孩子要养,你能不能省着点花?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那个曾经在我生日时,
包下整个餐厅给我惊喜的男人;那个在我生孩子时,握着我的手说 “阿晚,
辛苦了” 的男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省着点花?” 我重复着他的话,突然笑了,
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上来,“你给堂妹买包眼睛都不眨一下,给姑妈买燕窝一次就是几万块,
我想吃个几十块的冰淇淋,你就说我浪费?”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反驳,愣了一下,
随即脸色沉了下来:“那能一样吗?给她们买东西是为了家里的关系,你吃冰淇淋有什么用?
不过是满足你一时的口腹之欲。”“口腹之欲?” 我看着他,心一点点冷下去,“陆承泽,
你忘了我以前是什么样的吗?我沈家虽然现在败落了,但我也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也不是你家免费的保姆,我也有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权利!
”他被我说得脸色铁青,伸手就要拉我:“你闹够了没有?在这里丢人现眼!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我不丢你的人,你自己走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为我破碎的婚姻敲丧钟。回到酒店时,
已经快十二点了。我洗完澡,坐在窗边看着维多利亚港的夜景,毫无睡意。
手机里有陆承泽发来的消息,大概是让我别闹脾气,早点睡觉。我没回,把手机扔在一边。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我和女儿的合照,照片里女儿笑得很开心,抱着我的脖子,
软软地喊 “妈妈”。我伸手摸了摸照片,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曾经是京圈里最耀眼的小公主,可现在呢?我被困在婚姻的牢笼里,
连吃一个冰淇淋的自由都没有。陆母看不起我生的是女儿,整天对我冷嘲热讽,说我没本事,
不能给陆家传宗接代。陆承泽呢?他明明知道这一切,却从来没有为我说过一句话,
反而觉得我应该忍。我想起白天在商场里,
他给堂妹买包时的大方;想起他给姑妈买燕窝时的爽快;再想起我想吃个冰淇淋时他的刻薄。
原来,在他心里,我早就不是那个需要他疼爱的妻子了,我只是一个免费的保姆,
一个给他陆家生了女儿的工具。窗外的雨突然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玻璃,
像是在为我哭泣。2 围城里的四十岁凌晨一点的玄关,声控灯随着钥匙转动的声响亮起,
暖黄的光落在陆承泽沾着酒气的外套上。我从厨房端着温好的醒酒汤出来时,他正弯腰换鞋,
昂贵的意大利皮鞋随意踢在鞋柜旁,和我早上擦得锃亮的样子判若两人。“回来了?
喝口汤再睡吧。” 我把汤碗递到他面前,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
他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眉头皱了起来:“不用,我不渴。” 话音刚落,
他就径直往卧室走,连外套都没脱,随手扔在沙发上,留下一股混杂着香水和酒精的味道,
刺得我鼻子发酸。我站在原地,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想起十年前他创业初期,
每天加班到深夜,回来时总会抱着我说:“阿晚,还是你做的汤最好喝。” 那时的他,
眼里有光,语气里满是依赖。可现在呢?他连多跟我说一句话都觉得麻烦。回到房间时,
陆承泽已经睡着了,手机屏幕还亮着,微信消息不断弹出。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伸手拿过他的手机 —— 不是想查岗,只是想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忙到连回家的时间都越来越晚,忙到连看我一眼的耐心都没有。密码还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可里面的内容却早已物是人非。置顶的聊天框里,
是他和一个备注为 “张总” 的女人的对话,内容暧昧不清,
“下次再一起去国外考察”“你推荐的那家餐厅味道不错”。我手指颤抖着往下翻,
还有他和朋友们的群聊,里面满是对我的调侃:“我家那位啊,整天在家待着,
除了带孩子什么都不会”“要不是看在念念的份上,我早就跟她离了”。原来,在他心里,
我就是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我把手机放回原位,轻轻盖上被子,看着他熟睡的侧脸,
眼泪无声地滑落。我多想叫醒他,跟他大闹一场,跟他说离婚,
可一想到念念明天还要早起上学,还要准备中考,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四十岁的女人,
哪有那么容易说离婚?尤其是有了孩子的女人。我无数次在深夜里辗转反侧,
想象着离婚后的生活:我可以搬到一个小公寓里,不用再每天围着陆家的人转,
不用再看陆母的脸色,不用再忍受陆承泽的冷漠。我可以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
重新拾起年轻时的梦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可这些想象,
每次都会在看到念念的那一刻破碎。那天晚上,念念做完作业后,抱着我的胳膊说:“妈妈,
我们什么时候能一家人去游乐园啊?爸爸好久都没陪我玩了。” 她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像极了小时候的我,期待着父亲陪我去吃冰淇淋的样子。我摸了摸她的头,
强忍着眼泪说:“等你中考结束,妈妈就跟爸爸商量,我们一起去。”我知道,
这只是一个谎言。陆承泽的时间,永远都属于他的工作,属于他的朋友,
属于除了我和念念之外的所有人。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地起来做早餐,煎蛋、牛奶、三明治,
都是念念爱吃的。陆母坐在餐桌旁,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阴阳怪气地说:“有些人啊,
整天在家无所事事,就知道花我们陆家的钱,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还好意思吃这么好的早餐。”我握着锅铲的手紧了紧,没说话。陆母见我不反驳,
说得更起劲了:“昨天承泽跟我说,他那个朋友的老婆,不仅会做生意,
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哪像有些人,只会伸手要钱,跟个米虫似的。”“妈,您少说两句吧。
” 陆承泽从楼上下来,一边系领带一边说,语气里没有丝毫维护我的意思,
反而像是在劝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我把早餐端到餐桌上,放在念念面前,轻声说:“念念,
快吃吧,不然上学要迟到了。” 念念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陆母和陆承泽,小声说:“妈妈,
奶奶说得不对,你不是米虫,你每天都在为我们做饭、洗衣服,还帮我辅导作业。
”陆母冷笑一声:“小孩子懂什么?要不是我们陆家养着她,她早就饿死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盘子,声音有些发颤:“妈,我虽然没出去工作,
但我为这个家付出的,并不比任何人少。念念从小到大,都是我一个人带大的,承泽忙工作,
您忙着参加各种聚会,这个家,要是没有我,早就乱套了。”“你还敢跟我顶嘴?
” 陆母拍着桌子站起来,“你吃我们陆家的,穿我们陆家的,还敢在这里说三道四?
要不是看在念念的份上,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陆承泽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好了,
妈,阿晚,你们别吵了,我还要去上班呢。” 说完,他拿起公文包,看都没看我一眼,
就匆匆离开了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里一片冰凉。这个家,就像一个华丽的牢笼,
我被困在里面,动弹不得。陆家的人,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一家人,他们防着我,
怕我分走陆家的财产,怕我给他们带来麻烦。他们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跟我商量,
甚至连家里的开销,都要跟我算得清清楚楚。有一次,我想给念念买一台新的学习机,
跟陆承泽要生活费时,他皱着眉头说:“不是刚给你钱吗?怎么又要?你能不能省着点花?
” 我跟他解释,说那些钱都用来给念念交补习班的费用,还有家里的日常开销了,
他却不耐烦地说:“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后来,我才知道,他刚给堂妹买了一辆新车,
花了几十万,眼睛都没眨一下。在他心里,我和念念的需求,永远都排在最后。晚上,
陆家又要举办家庭聚会,陆母早早地就开始指挥我干活:“阿晚,
你去把楼上的客房收拾一下,堂哥他们一家要过来住。还有,晚上的菜,要多准备一些,
都是家里人,别小气。”我点点头,默默地去收拾客房。客房里堆满了陆母平时不用的东西,
我收拾了很久,才把房间打扫干净。然后又去厨房准备晚餐,洗菜、切菜、炒菜,
忙得满头大汗。聚会的时候,陆家人围坐在餐桌旁,有说有笑,谈论着最近的生意,
谈论着去哪里旅游,没有人注意到我还在厨房忙碌。我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时,
正好听到堂哥说:“承泽,你真是好福气啊,娶了个这么贤惠的老婆,
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不用出去工作,省心。”陆承泽笑了笑,没说话,
眼神里却满是不屑。陆母接过话茬:“贤惠有什么用?不能给我们陆家传宗接代,
再贤惠也没用。”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只有我,站在原地,像一个局外人,尴尬得无地自容。
似乎没人在意做这些饭菜的人还没上桌,这一切享受的都是理所应当的。
我端着菜匆匆回到了厨房,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多想逃离这个家,多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我不能。念念还在中考的关键时期,
我不能让她因为家庭的变故而影响学习,我不能让她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长大。
我只能忍着,忍着陆承泽的冷漠,忍着陆母的刻薄,忍着陆家所有人的提防和讽刺。
四十岁的我,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渴望着外面的天空,却又因为孩子,
不得不留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里。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但我知道,为了念念,我必须坚持下去,直到她能够独立,
直到我能够真正为自己活一次。3 破碎的围城厨房瓷砖的冰凉透过薄薄的家居服渗进皮肤,
我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眼泪早已打湿了衣襟,连抽泣的力气都渐渐消失。
客厅里的欢声笑语还在断断续续传来,像是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双腿发麻得失去知觉,我才撑着墙壁慢慢起身,想去二楼卧室躲一会儿,
避开这场令人窒息的家庭聚会。刚走到走廊拐角,就听见主卧里传来细碎的声响。
我心里咯噔一下,陆承泽不是在吃饭吗?怎么会在卧室里?疑惑驱使着我放轻脚步,
一点点靠近卧室门口。虚掩的门缝里,暖黄色的壁灯光线露出来,伴随着女人娇柔的笑声,
还有我再熟悉不过的、陆承泽低沉的回应。我的心脏骤然缩紧,指尖冰凉得几乎握不住拳头。
我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推开一条更大的缝 —— 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僵在原地,
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卧室里,陆承泽的衬衫被扯到腰间,露出精瘦的腰腹,
他正低头亲吻着一个女人的脖颈。那女人穿着我去年生日时陆承泽送我的真丝睡裙,
裙摆被撩起一角,露出白皙的大腿。她双手勾着陆承泽的脖子,脑袋微微后仰,
嘴角挂着娇媚的笑,不是别人,正是陆承泽那个 “堂妹”—— 陆瑶!“承泽哥,
你好坏啊,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呢,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陆瑶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娇嗔,
手指在陆承泽的背上轻轻画着圈。陆承泽低笑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眼神里满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与欲望:“怕什么?他们都在楼下喝酒,没人会上来。再说,
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这个家,还没人敢管我的事。” 他的吻顺着陆瑶的脖颈往下移,
落在她的锁骨上,留下暧昧的红痕。陆瑶娇喘着推了他一下,
却又很快缠了上去:“还是承泽哥厉害,不像我妈总催我结婚,
我才不要嫁给那些平庸的男人,我只要承泽哥你。” 她说着,主动凑上去吻陆承泽的嘴唇,
手指还在解陆承泽的皮带扣。我站在门外,浑身发抖,脑子里一片空白。堂妹?我突然想起,
陆瑶根本不是陆承泽的亲堂妹,是当年婶婶带着她改嫁到陆家的,跟陆家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这么多年,陆瑶总以 “堂妹” 的身份待在陆家,周末总来家里吃饭,
节日还会跟着我们一起出游,陆承泽对她向来格外照顾,我以前竟傻傻地以为,
那只是哥哥对妹妹的疼爱。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我算什么?这多年来,
我围着这个家打转,为陆承泽洗衣做饭,为他照顾老人,为他抚养女儿,忍受着陆母的刻薄,
忍受着他的冷漠,到头来,却成了他们两人私情里的笑话!我就像一个小丑,
穿着华丽的外衣,在这个所谓的 “完整家庭” 里,演着一场自欺欺人的戏。
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从心底喷涌而出,
我下意识地摸向身边的花瓶 —— 那是我精心挑选的中式花瓶,底座沉重,若是砸过去,
足以让眼前这对狗男女付出代价。手指已经触到冰凉的瓶口,可就在这时,
念念的脸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 ,马上就要中考,我不能让她看到这样肮脏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