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13 年盛夏：撕碎的不仅是录用通知，还有半条命2013 年的夏天，
太阳把沥青路面烤得能粘住鞋底，苏明攥着市建筑设计院的录用通知，
手心的汗把纸张浸得发潮。他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土木工程硕士，
这张通知是他跳出农门、实现 “建不会塌的房子” 梦想的唯一门票。
去设计院交档案那天，人事科的周科长周磊父亲的远房堂弟把通知折了又折，
塞进抽屉：“小苏，档案先放我这归档，下周直接来签合同。” 苏明转身时，
眼角余光瞥见抽屉里还压着另一张一模一样的通知，落款处的名字被涂改液盖得严严实实。
一周后，苏明穿着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白衬衫，却被保安拦在设计院门外：“苏明？
没这个入职名额啊，上周周科长的侄子周磊已经来报到了。” 他冲进周科长办公室，
只看见周磊翘着二郎腿，把玩着印有 “市建筑设计院” logo 的钢笔，见他进来，
冷笑一声：“农村娃还想抢我的位置？我爸跟建委打个招呼，
你这辈子都只能在工地上扛钢筋。”周科长抄起桌上的保温杯，滚烫的开水泼在苏明胳膊上，
瞬间起了一串水泡：“滚出去！再闹我就说你伪造通知，抓你去坐牢！
” 苏明被保安架着拖出门时，周磊用皮鞋碾过他掉在地上的通知，纸屑混着地上的尘土，
成了他梦想破碎的第一片残骸。他去人事局维权，接待员把他的材料扔在地上，
白眼翻到天灵盖：“组织调配就是组织调配，你个没背景的愣头青还想翻天？
再闹我让你连工地都找不到活干。” 绝望还没散去，
老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 母亲肺癌晚期，急需十万手术费。苏明兜里只有两千块积蓄，
他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一夜，第二天就去城郊工地找活。包工头是周磊的远房表哥，
故意把最危险的脚手架活派给他，还扣了一半工资：“想挣钱给你妈治病？
先看看你有没有命花。”第一个月月底，零下五度的天，脚手架上结满了冰。
包工头故意让人抽走了安全绳，苏明踩空的瞬间，只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
大腿被钢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流在冰上，像一朵暗红色的花。
包工头不仅不给医药费，还骂他 “晦气”，把他扔进漏雨的板房，
只给了半包过期的消炎药。夜里，雨水滴在伤口上，疼得他浑身发抖。
他摸出枕头下母亲的照片，照片上母亲笑得慈祥，他咬着牙哭：“妈，我一定挣钱给你治病，
一定让周磊他们付出代价。” 可三天后，
老家传来消息 —— 母亲因为没钱交住院费被停药，已经走了。他连夜赶回老家，
在村口的土路上摔了好几跤，膝盖磨得血肉模糊。推开家门时，
母亲的遗体躺在冰冷的木板上，父亲蹲在墙角，头发一夜全白了。
父亲递给他一张母亲写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明啊，别跟人争，好好活着就好。
” 苏明把纸条贴在胸口，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第二章 2014-2022：十年炼狱：桥洞、乞讨与偷学苏明醒来时，
躺在镇上的小医院里，是工友老王偷偷凑钱把他送过来的。老王蹲在病床前，
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凉透的馒头：“明啊，别跟周磊他们硬拼，
你妈走了，你得好好活着，不然她在天上也不安心。”出院后，苏明回工地想继续干活，
却被包工头开除了。他身无分文，只能睡在城郊的桥洞里。冬天的桥洞寒风刺骨，
他裹着捡来的破棉袄，每天去垃圾桶里找吃的，晚上就着路灯啃造价师教材。
有次他在书店看《建筑法》，被店员推搡着赶出来，骂他 “脏得污染空气，
别蹭坏了新书”。为了活下去，他去工地打零工，每天扛着一百多斤的钢筋走十几趟，
肩膀被磨得血肉模糊；晚上就去废品站淘旧电脑，运气好的时候能淘到一台能用的，
就躲在桥洞里整理周磊的违规材料。有次他淘到的电脑被周磊的跟班张强看到，
张强带着几个人把电脑砸得稀烂，还把他的教材扔进臭水沟：“穷酸样还想学习？
我看你这辈子也就配捡垃圾。”苏明没哭，只是把臭水沟里的教材捞出来，在河边洗干净，
晒干后继续看。老王看他可怜，把自己在工地的临时住处让给他一半，
还帮他找了个晚上看仓库的活，一个月能挣一千块。他白天打零工，晚上看仓库，
还偷偷帮老王整理工地的图纸 —— 也就是这时，
他发现周磊负责的项目里全是猫腻：用劣质钢筋代替国标钢筋，用过期的水泥浇筑地基，
甚至伪造监理签字单蒙混验收。他开始有计划地搜集证据。每天晚上，
他在仓库里用旧电脑记录周磊的违规操作，
标注好时间、项目名称和对应的法条；老王则帮他留意周磊的动向，
有次周磊在工地饭局上喝醉了，跟人吹嘘 “我爸一句话，就能把农村娃的工作顶替了，
还能让他一辈子翻不了身”，老王偷偷用手机录了音，第二天把录音笔塞给苏明：“明啊，
这是证据，你留着，总有一天能用得上。”2018 年，苏明终于考下了造价师证书。
他拿着证书去几家建筑公司应聘，却因为没有 “背景” 被拒绝。有次他去一家公司面试，
面试官竟是周磊。周磊拿着他的简历，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得粉碎：“苏明？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当年那个在工地上摔断腿的穷酸。就你这学历，还想当造价师？
我看你还是回去捡垃圾吧。”那天晚上，苏明在桥洞里坐了一夜。他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
突然想起母亲的话，“好好活着就好”。他咬着牙，
用攒下来的三万块钱注册了一家小型建筑咨询公司，专门帮人审核图纸、监督施工。
刚开始公司没人敢合作，直到有个开发商听说他能看出图纸里的隐患，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找他审核项目。苏明连夜审核完图纸，指出了十几个安全隐患，
帮开发商避免了几百万的损失。从此，他的公司慢慢有了名气，
也有了更多人愿意相信这个 “从工地上走出来的造价师”。
第三招标会的 “公开处刑”林晚星第一次见苏明，
是在 2013 年的设计院实习生招聘会上。苏明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
手里拿着自己的毕业设计，讲解时眼睛亮得像星星，
对建筑结构的理解比很多老设计师都深刻。她是设计院院长的女儿，身边围着一群追求者，
可她偏偏注意到了这个浑身带着 “韧劲” 的农村男孩。她想跟苏明要联系方式，
却被周磊拦住了。周磊穿着名牌西装，搂着她的肩膀，故意大声说：“晚星，
你别跟这种农村娃浪费时间，他就是个骗子，伪造录用通知想混进设计院，
我爸已经让人把他赶走了。” 林晚星愣住了，她从小就认识周磊，
知道他是建委副主任的儿子，下意识就相信了他的话，看着苏明被保安架走的背影，
心里竟没有一丝怀疑。后来，林晚星在设计院工作，经常听周磊吹嘘自己的 “本事”。
周磊会故意在她面前炫耀豪车、名表，还说：“晚星，你跟我在一起，以后想要什么都有，
我爸能让你当设计院的副院长。” 林晚星虽然不喜欢周磊的傲慢，
可她从小被家里保护得很好，没见过人心险恶，慢慢就被周磊的 “光环” 迷惑了。
2018 年，林晚星负责一个保障房项目，发现项目里有偷工减料的情况，她找周磊反映，
周磊却满不在乎：“晚星，这都是小事，开发商给了我好处，你别管那么多，
不然我爸会不高兴的。” 林晚星心里不舒服，可她怕连累家里，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2023 年 5 月 18 日，市文化中心项目招标会召开。
林晚星作为设计院的代表参与招标，
却在甲方席位上看到了苏明 —— 那个当年被保安架走的农村娃，如今穿着定制西装，
眼神沉稳，气场强大。她愣住了，直到苏明开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当年错得有多离谱。
周磊带着团队讲解设计方案时，故意放慢语速，
指着大屏幕上的悬挑梁结构图：“这是我们团队的核心设计，抗震等级达 9 级，
绝对没问题。”苏明突然举手，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周总，
根据《建筑抗震设计规范》GB50011-20102016 年版，
该地区抗震设防烈度为 8 度，你的悬挑梁配筋率仅 0.8%，
低于规范要求的 1.2%，怎么达到 9 级抗震？”周磊脸色一僵，
强装镇定：“苏总不懂就别乱说，我们的计算模型是经过专家审核的。”“哦？是哪位专家？
” 苏明点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份文件，
“我这里有 2022 年你团队提交的另一项目计算报告，
里面的配筋率公式跟今天的完全不一样，难道你们的‘专家’会两种算法？
”台下响起窃窃私语，周磊额头冒出汗，伸手想抢苏明的电脑，却被苏明侧身躲开。
苏明接着展示下一份证据：“更有意思的是，你这份设计方案的核心图纸，
跟我 2013 年的毕业设计相似度达 85%，这里有我的毕业导师签字确认，
周总要不要看看？”周磊的手开始发抖，他想喊保安，
却见会场后门走进两个穿便衣的人 —— 是市纪委监委的工作人员，
他们接到苏明提前提交的线索，特意来现场核实。“周磊同志，
” 其中一位工作人员亮出证件，“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跟你了解，请配合跟我们走一趟。
”周磊瞬间瘫在椅子上，嘴里反复念叨：“不可能，我爸会救我的……” 他被带走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