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折寿问卦，直播间开启暮春的午后，雨丝斜斜织着，
把“清茶馆”的木质门帘打湿了一角。沈清歌坐在柜台后，
指尖摩挲着外婆留下的三枚古铜钱——铜钱边缘磨得发亮，
中间方孔里还嵌着一点经年累月的包浆。茶馆里很静，只有檐角风铃偶尔响一声，
和玻璃罐里龙井茶叶轻轻晃动的细碎声响。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带进一股湿冷的风。
沈清歌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的女孩，头发乱蓬蓬的，
脸上还挂着没擦干的眼泪，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借条，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清歌老师……他们都说您能帮我……”女孩走到柜台前，膝盖一软就想跪，
沈清歌赶紧起身扶住她，指尖触到女孩的手，冰凉得像块石头。女孩叫李萌，今年二十二岁，
是隔壁写字楼的实习生。她断断续续地哭着，
把自己的故事揉进雨声里——她和男友周铭在一起一年，周铭说要开一家新媒体公司，
缺启动资金，还说“以后公司做起来，你就是老板娘”。李萌信了，
不仅把自己攒了三年的五万块积蓄全拿出来，还听周铭的话，借了三万块高利贷，
说“周转两个月就还”。可上个月起，周铭就开始不对劲。先是说公司出了问题，
要去外地跑业务，接着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最后干脆消失了。
李萌去周铭说的“公司地址”找，发现那只是个临时租的小办公室，
早就退租了；她去问高利贷的人，对方说“钱是你借的，找不到周铭就找你要”，
还威胁要去她公司闹。“我真的没办法了……”李萌把脸埋在手掌里，肩膀抖得厉害，
“我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有一天，
我也认了……”沈清歌看着女孩通红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她想起外婆临终前的样子——外婆也是替一个被拐孩子的母亲卜卦，算出孩子的下落，
可卦象成时，外婆一口血喷在铜钱上，当天晚上就没了气。外婆当时抓着她的手，
声音轻得像羽毛：“清歌，我们沈家的‘问天卦’，是向天借运，每算一次，就折一次寿。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得柜台上的台灯晃了晃。
沈清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里已经没了平日的淡泊。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老旧的红木卦盘，把三枚铜钱放在上面，又打开手机，
点开了那个几乎没怎么用过的直播账号——账号名很简单，就叫“清歌问卦”，
粉丝数只有二十三个，还是之前测试时关注的亲友。“我替你问这一卦。
”沈清歌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但你要记住，无论结果是什么，
这代价我已经付了，你得好好活下去，往前看。”李萌愣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
却忘了掉下来。沈清歌已经调整好手机角度，对着卦盘，按下了“开始直播”的按钮。起初，
直播间里只有零星几个观众。“？这是啥？卜卦直播？”“主播长得挺好看，
就是这背景有点老气。”“又是卖人设的吧？现在啥都能直播了？”沈清歌没看弹幕，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捏住三枚铜钱，闭上眼睛。脑海里像是有一阵风刮过，
铭转账的截图、周铭抱着别的女人笑的样子、高利贷上门催债的凶狠嘴脸……她猛地睁开眼，
将铜钱往卦盘上一抛。“当啷”三声，铜钱落在卦盘里，两枚正面朝上，一枚背面朝上。
沈清歌又抛了两次，最后一次，三枚铜钱的位置定格，形成一个“兑”卦，
卦象中带着“巽”的影子，是“见利忘义，外合内离”之象。就在卦象定住的瞬间，
沈清歌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头发，
指尖掠过发尾时，指腹沾到一根泛着银光的发丝——那是她第一次卜卦时，
外婆说过的“寿元折损之兆”。她没管那根白发，只是盯着卦盘，
声音冷得像冰：“卦象显示，周铭此刻不在外地，也没在处理公司的事。
他在凯悦酒店1804房，正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继续他的‘诈骗生意’。
”直播间瞬间安静了几秒，接着弹幕炸了。“？凯悦酒店？真的假的？”“主播别瞎扯啊，
这要是造谣，可是要负责任的！”“我就在凯悦酒店附近！要不我去看看？
”“楼上的别冲动，万一是陷阱呢？”李萌也懵了，她张了张嘴，声音发颤：“凯悦酒店？
他……他怎么会在那儿？我昨天给他发微信，他说在外地谈合作……”她说着，
突然想起什么，赶紧从包里掏出一个旧平板——那是周铭不用了给她的，
里面还装着一个远程定位软件，是之前周铭说“怕她担心”装的。“我……我看看定位！
”李萌的手指抖得厉害，好几次按错了密码。沈清歌把手机往她那边挪了挪，
让直播间的观众能看清平板屏幕。终于，定位软件打开了，
一个小小的蓝色圆点在地图上跳动着，位置清晰地显示——凯悦酒店，18楼区域。
“真的在凯悦！”李萌的声音瞬间拔高，眼泪又涌了上来，这次却是愤怒和绝望，“他骗我！
他一直在骗我！”直播间里，那个说在凯悦附近的观众发了条弹幕：“我已经到酒店门口了！
我报个民宿送餐的假名，看看能不能上18楼！”“姐妹加油！我们等你消息！
”“在线等一个打脸现场！”“主播要是算准了，我立刻关注！”沈清歌看着平板上的定位，
又看了看李萌通红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她拿起手机，对着镜头说：“大家稍等，
我们等那位观众的消息。另外，李萌，你现在可以联系酒店前台，
就说你是1804房客人的朋友，有东西落在他那儿，问能不能帮忙确认一下——不过我想，
前台大概率不会说。”李萌点点头，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给凯悦酒店打电话。果然，
前台礼貌地拒绝了：“抱歉女士，我们不能泄露客人的入住信息。”就在这时，
直播间里那位观众发来了实时画面——她用手机对着酒店电梯口，镜头有点晃，
能看到电梯数字停在18楼。接着，电梯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
侧影对着镜头，手里还拿着一个女士的包。“是他！是周铭！”李萌突然尖叫起来，
指着屏幕，“他穿的那件西装，还是我上个月用工资给他买的！
”观众的镜头跟着周铭走了几步，直到周铭走进1804房，房门关上。
观众发弹幕：“我刚才看到房间里有个女人的身影，坐在床边玩手机！主播算得太准了吧！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瞬间从两百多跳到了五千，弹幕刷得几乎看不见画面。“卧槽！真的是！
这也太神了吧！”“周铭这个渣男！骗钱骗感情还脚踏两条船！”“李萌姐妹别难过！
这种男人不值得！”“主播关注了！以后还播吗？求继续！”沈清歌没理会弹幕的热闹，
她看着李萌，轻声说：“答案已经清楚了。他从来没爱过你，他爱的只是你手里的钱，
还有你愿意为他付出的真心。不过你不用怕，你的债，我会帮你讨回来。”李萌抬起头，
泪眼婆娑地看着沈清歌，嘴唇动了动，想说谢谢，却发现喉咙哽咽得发不出声音。
她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把那根从沈清歌发尾掉下来的白发，悄悄攥在了手心里。
2 现世报应，直播捉奸雨还没停，凯悦酒店楼下的路灯亮了起来，橘黄色的光透过雨丝，
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影子。那位去探路的观众叫林晓，是附近大学的学生，
她躲在酒店大堂的柱子后面，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上是“清歌问卦”的直播间，
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一万。“我刚才试着敲了1804的门，里面没人应。
”林晓发了条语音弹幕，声音有点紧张，“不过我听见里面有说笑声，好像在喝酒。
”直播间里，李萌坐在茶馆的椅子上，手指紧紧抠着桌角，指节都泛了白。
她看着屏幕上林晓发来的画面，眼泪无声地往下掉，却没再哭出声——刚才的崩溃过后，
剩下的只有冰冷的愤怒。“要不我报警吧？”有观众发弹幕，“就说有人在酒店里搞诈骗？
”“不行啊，没有证据，警察不一定会管。”“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渣男继续骗人吧？
”“李萌不是有周铭的平板吗？里面有没有什么证据？”沈清歌看着弹幕，
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李萌，你看看平板里的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
有没有周铭和其他人的对话，或者他骗别人钱的证据。”李萌赶紧拿起平板，
解锁后点开微信。周铭的微信还登录着，置顶的除了她，还有一个备注叫“小雅”的女人。
她点开对话框，里面的内容让她浑身发冷——“小雅，我下周就去给你买那个包，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铭哥，你不是说要开公司吗？钱够不够啊？我这儿还有五万块，
你要是需要，我就转给你。”“够是够，不过有你这份心，我更开心。等公司做起来，
我就娶你。”下面还有转账记录，小雅昨天刚给周铭转了五万块。李萌又往下翻，
发现周铭的微信里还有好几个备注暧昧的女人，每个对话框里，
都有类似的甜言蜜语和转账记录。“他……他骗了好多人……”李萌的声音发颤，
她把平板屏幕对着沈清歌的手机镜头，“大家看，这些都是他骗的人，
还有转账记录……”直播间瞬间炸了。“我靠！这渣男是惯犯吧！骗了这么多人！”“小雅？
是不是那个在写字楼做行政的小雅？我认识她！我要去告诉她！”“太恶心了！
拿着女人的钱去泡别的女人！”“必须让他付出代价！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清歌看着平板里的证据，脸色更白了些，她轻轻咳了一声，说：“林晓，
你现在去酒店前台，就说你是1804房客人的朋友，他欠了你的钱，现在躲着不见你。
你态度强硬一点，看看能不能让前台联系他。如果前台不配合，你就说要报警，
说怀疑房间里有人从事诈骗活动。”林晓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向酒店前台。
她按照沈清歌说的，把“欠薪”的戏码演得声情并茂，甚至还拿出手机，假装要拨110。
前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1804房的分机。“喂，您好，
1804房的客人吗？楼下有位林女士说您欠了她的钱，您看要不要下来处理一下？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前台皱了皱眉，又说：“林女士说如果您不下来，
她就要报警了……好的，我知道了。”前台挂了电话，对林晓说：“客人说他不认识您，
让您不要骚扰他。如果您继续这样，我们就要叫保安了。”林晓有点慌，
赶紧把情况发到直播间。沈清歌想了想，说：“你现在去18楼，在1804房门口等着，
别敲门，就把手机镜头对着房门，让大家看看。另外，李萌，
你把周铭的微信头像和昵称截图发出来，让直播间的观众帮忙转发，看看有没有更多受害者。
”李萌立刻照做，把周铭的微信信息截图发到了直播间。没过几分钟，
就有观众发弹幕：“我认识这个周铭！他之前还追过我同事！说自己是富二代！
”“我也被他骗了！去年他说要做投资，让我投了八万，现在一分钱都没回来！
”“我朋友也被骗了！我们要不要建个群，一起收集证据报警？”很快，
就有观众建了一个“周铭受害者联盟”的微信群，直播间里的受害者纷纷加入，不到十分钟，
群里就有了三十多个人。大家在群里分享自己被骗的经历和证据，气氛越来越热烈，
也越来越愤怒。与此同时，林晓已经到了18楼，她躲在1804房斜对面的安全通道口，
手机镜头对着房门。突然，房门开了，周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手机，好像在打电话。
“宝贝，你别生气，我马上就过去找你……什么？你知道李萌的事了？谁告诉你的？
”周铭的声音有点不耐烦，“哎呀，那都是误会，我跟她就是普通朋友……好了好了，
我先挂了，我处理点事。”周铭挂了电话，转身要回房间，突然看到了斜对面的林晓。
他皱了皱眉，走过去：“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林晓心里一慌，赶紧把手机藏在身后，
说：“我……我找人。”“找人？找哪个？”周铭盯着她，眼神里带着警惕，
“我看你在这里待了半天了，是不是在拍我？”林晓没说话，直播间里的观众却急坏了。
“姐妹别慌！跟他干！”“告诉他！他骗了多少女人的钱！”“把手机拿出来，
让他看看直播间！”沈清歌也赶紧发弹幕：“林晓，把手机拿出来，打开直播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