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用自己的十年寿命，换了一百万。签完合同，钱立刻到账。当晚下班，
我就在街角路灯下，看到了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却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人。
他死死盯着我，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个割喉的手势。2我他妈当时腿就软了，差点跪在地上。
幻觉？一定是今天太累了，出现幻觉了！我用力揉了揉眼睛，
再猛地看过去——路灯下空空荡荡，只有几只飞蛾绕着光晕打转。哪里有什么老人？
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冷汗已经把后背浸湿了。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银行卡，
那一百万的真实触感让我稍微定了定神。对，是幻觉。
肯定是今天签那个“时间抵押贷款”的合同，精神压力太大了。那家叫“时序金融”的公司，
装修得跟未来世界一样，穿着银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态度好得让人发毛。
他们检测了我的“生命体征”，评估了我的“潜在价值”，然后给了我一份合同。
内容很简单：自愿抵押未来十年的自然寿命，换取当下的一百万现金。无需抵押物，
无需担保人，签字即生效。我当时被债务逼得走投无路，想着十年换一百万，一年十万，
好像……也挺值？我甚至没仔细看那厚厚一沓合同里密密麻麻的附属条款，
就在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墨。现在想想，我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3我魂不守舍地回到家，反锁了门，又把椅子抵在门后。我试图用疯狂的购物来麻痹自己，
清空了我的购物车，给我妈转了一笔钱，告诉她我接了个大项目，发了奖金。
看着手机上消费成功的提示，短暂的快感之后，是更深的不安和空虚。
那个路灯下的“老人”，像一根刺，扎在我脑子里。夜里，我睡得极不踏实。总是做梦，
梦见自己在一条没有尽头的、灰白色的走廊里拼命奔跑，身后有一个沉重的、衰老的脚步声，
不紧不慢地跟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喘息，带着一股泥土和腐朽的味道，喷在我的后颈上。
“跑不掉的……”一个沙哑、干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猛地惊醒，坐起身，浑身冷汗。
卧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惨白的月光。以及……床头柜上，
那张我前几天刚拍的、咧嘴笑着的彩色照片。相框里的我，嘴角似乎……向下撇着？眼睛里，
也多了一些……浑浊的、像是老年人才有的黄斑？我心脏狂跳，一把抓过相框，凑到眼前。
照片好像……有点褪色？我的发际线，是不是也比拍照时……高了一点点？是我心理作用吗？
还是……“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不紧不慢，很有规律。在这凌晨三点的死寂里，
显得格外刺耳。我的血都凉了。谁？！我僵在床上，一动不敢动。“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然后，门外响起了我自己的声音！
墨……开门……”“我……回来了……”“把我的时间……还给我……”4我几乎要崩溃了！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声。那个声音，和我梦里听到的一模一样！它就在门外！
它来找我要回“时间”了！“时序金融”！是那个鬼公司搞的鬼！我颤抖着摸出手机，
找到合同上那个24小时客服电话，拨了过去。电话几乎是被秒接。
依旧是那个甜美的、毫无波澜的女声：“您好，时序金融客服017号为您服务，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门外！门外有个东西！”我压着嗓子，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一个老的！跟我长得一样的！在敲门！在说话！是你们搞的鬼对不对！”“林先生，
请您冷静。”客服的声音依旧平稳，“根据合同补充条款第37条第4款：时间抵押后，
可能会产生‘时间债务实体化’现象，这是正常的金融衍生效应，请您不必过分担忧。
”时间债务实体化？！正常的金融衍生效应？！我他妈都快被吓尿了！这叫正常？！
“什么意思？！说人话！”我低吼道。“简单来说，您所抵押的‘未来十年’，
因为时间的非线性和观测者效应，会以某种具象化的形式暂时呈现。它不具备物理伤害能力，
但可能会对您的精神造成一定程度的……困扰。”客服耐心“解释”。“困扰？！
它就在我家门口！这叫困扰？！怎么解决？！”“解决方法有两种。”客服的声音冷了几分，
“一，按时‘还贷’。我们会委派专员，协助您进行‘催收’工作，
获取其他‘违约者’的时间来冲抵您的债务。二，若持续违约，
您的‘时间债务实体’会持续存在，并随着时间推移，不断……‘逼近’您。直至，
债务清偿。”我听得头皮发麻！“催收”？获取其他“违约者”的时间？
这他妈不就是让我去害别人？！“如果……如果我都不选呢？”我咬着牙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客服用那种甜美的、却冰冷刺骨的声音回答：“那么，
根据合同最终解释权，我们有权采取……强制清算措施。”“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电话被挂断了。“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变得更加急促，更加用力！
那个苍老的、我自己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凄厉和狰狞：“开门！林墨！”“你躲不掉的！
”“要么……去拿别人的时间……”“要么……就把我的……还给我！”我蜷缩在床头，
用被子死死蒙住头，绝望得像掉进了一个冰冷的深渊。我用十年寿命，换来的不是解脱。
而是一个来自未来的、索命的鬼。和一个……拉别人下水，才能自救的，魔鬼契约。
5我不知道那一晚是怎么熬过去的。门外的声音和敲门声，在天快亮时才终于消失。
我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床上，精疲力尽，感觉自己也像是被抽走了十年光阴。白天，
我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打开门。门口空无一物。只有一张折叠的、泛黄的旧报纸，
被人从门缝塞了进来。我捡起来，展开。是一则几个月前的社会新闻短讯，
报道了一个独居老人在家中意外猝死，被发现时尸体已轻度腐烂。配图打了马赛克，
但能看到现场环境。让我血液冻结的是，报道里描述的地址，赫然就是我隔壁小区！
而那张打了马赛克的配图角落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倒在地上的身影轮廓，
以及他手腕上那块……和我一模一样的手表！那是我爸留给我的遗物！
这个“意外”死亡的老人，就是我的“时间债务实体”？！
它……它不仅仅是被“观测”到的幻影？它真的存在过？甚至……已经“死”了一次？！
那昨晚敲门的是什么？！“叮——”手机响了，是一条来自“时序金融”的短信。
林墨先生，您的时间债务已进入“观察缓冲期”结束。现正式进入“一级催收阶段”。
您有24小时时间，完成首次“自主催收”任务。
目标信息已发送至您的“时序APP”。完成任务，您的债务实体将进入“休眠”，
并获得相应“时间积分”。任务失败，将视为违约，“强制清算”程序将自动启动。
祝您，工作愉快。一个黑色的、图标是一个简易沙漏的APP，
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手机桌面上。我颤抖着点开它。界面简洁得像一个外卖软件。
只有一个任务栏在闪烁。点开。
触性催收夺取其1-3个月时间即可目标剩余预估寿命：41年7个月3天下面，
甚至还附了一张张伟的免冠照片，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有些憔悴的男人。
夺取……别人的时间？像吸血鬼一样？我看着屏幕上那个陌生男人的照片，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这是谋杀！哪怕只夺取一天，这也是在残害生命！
6我在家里像困兽一样挣扎了一天。道德和求生欲在我脑子里疯狂打架。夜幕再次降临。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我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楼下对面街的阴影里，
那个苍老的“我”，又出现了。他依旧死死地盯着我家的窗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一种饥饿感。他在等我“饿死”，
或者……等我给他带去“食物”。我砰地拉上窗帘，背靠着墙壁滑坐在地。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我的心脏，越收越紧。我不能死！我还有我妈要养！
我好不容易才让她过上好点的日子！那个张伟……他只是个陌生人……而且他违约了，
对不对？他活该！我只是拿回……拿回一点点时间……一个邪恶的声音在我心里疯狂滋长。
我猛地站起身，穿上外套，戴上了帽子和口罩。镜子里的我，眼神闪烁，
充满了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疯狂和怯懦。我拿起了桌上那把水果刀，塞进口袋。
我要去……“工作”了。7根据APP的导航，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张伟的家。
一个老旧的小区，楼道里灯光昏暗，弥漫着一股饭菜和灰尘混合的味道。我站在他家门口，
心脏跳得像擂鼓。我能听到里面传来电视的声音，还有一个小女孩咿咿呀呀唱歌的声音。
他有孩子？我举起的手，僵在了半空。夺取他的时间，会不会意味着……他可能会早死？
会错过他孩子的成长？会让他的家庭破碎？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我……就在我内心激烈挣扎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时序APP自动弹出一条新信息：警告：检测到催收员犹豫情绪。启动辅助程序。
目标债务关联信息：张伟，逾期原因：挪用时间贷款用于网络堵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