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基地牢笼与故人低语
苏晚走在前面，黑色制服的下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基地分三层，上层是生活区和办公区，中层是训练区和医疗区，下层是机甲维修区和核心数据库，没有通行权限，不要随意走动”。
林野没应声，目光下意识扫过通道两侧的监控摄像头，那些黑色的镜头像冰冷的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攥了攥手心的临时通行手环，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安定，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浓，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严密的管控，更像一座精致的牢笼。
“先带你去医疗区处理伤口”，苏晚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渗着血的掌心，眉头微蹙，“伤口沾了铁锈，容易感染，基地里的病菌比废墟里更复杂”。
林野低头看了眼掌心的伤，刚才只顾着担心母亲，早忘了疼，此刻被苏晚提醒，才感觉到一阵钻心的刺痛，他没拒绝，跟着苏晚走进旁边的通道，很快来到医疗区。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他记忆里母亲去的社区诊所截然不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正在忙碌，看到苏晚进来，纷纷停下手里的活打招呼，目光落在林野身上时，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
“给他处理一下手掌的外伤，再做个基础的身体检查”，苏晚对其中一个短发女护士吩咐道，随后看向林野，“检查很快，结束后带你去神经同步测试室”。
林野坐在诊疗椅上，看着护士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冰凉的液体渗进破损的皮肤，疼得他指尖蜷缩，护士动作很轻，一边处理一边忍不住问道，“你就是那个神经同步率达到92%的人？
听说你是林正雄驾驶员的儿子？”
林野的身体僵了一下，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别过脸看向窗外，窗外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海风吹起浪花，拍打着基地的金属外壁，他突然想起母亲，不知道此刻她有没有好好吃饭，会不会又因为害怕而发抖。
“当年林正雄驾驶员可是我们基地的英雄”，护士没察觉他的疏离，自顾自说着，“我那时候还是实习护士，见过他几次，每次训练完都满头大汗，却还会笑着跟我们打招呼，待人特别温和，没想到最后会那样……”后面的话护士没说下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用碘伏消毒时放轻了力道，“忍一下，可能有点疼，你这伤口再不处理，真要感染了”。
林野咬着牙没出声，只是看着护士用纱布一圈圈缠紧手掌，心里五味杂陈，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正面提起父亲，不是指责，不是质疑，而是带着惋惜的怀念，原来在某些人心里，父亲真的是英雄。
“好了，记得每天来换一次药，别碰水”，护士叮嘱完，将一份体检单递给苏晚，“基础指标都正常，就是有点低血糖，营养没跟上”。
苏晚接过体检单扫了一眼，对林野说，“走吧，去测试室，早点结束也能早点知道你想了解的事”。
林野跟着苏晚穿过两条长长的通道，来到位于基地中层的神经同步测试室，这里比他想象中更空旷，正中央矗立着一个半人高的圆形金属平台，平台表面布满了细密的感应触点，周围环绕着六台环形仪器，仪器上的指示灯闪烁着淡蓝色的光，墙壁上嵌着三块巨大的显示屏，上面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
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控制台前调试设备，看到他们进来，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起身迎过来，“小苏，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
“是的，张教授，麻烦您了”，苏晚点头，转头对林野介绍道，“这是张启明教授，PPDC神经同步技术的首席研究员，当年参与过‘镇岳’和‘燎原’的核心系统研发”。
林野心里猛地一动，张教授参与过父亲机甲的研发？
那他是不是知道当年的真相？
他看向张教授，眼神里带着急切的期待。
张教授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孩子，我知道你想了解什么，但别急，先做完测试，有些事，得用数据说话才靠谱”。
苏晚从旁边的器械架上取下一个银色的头环，头环上布满了细小的金属探针，“把这个戴上，等会儿站到平台上，放松身体，不要抗拒仪器的感应，试着在脑海里回想你在‘燎原’驾驶舱里的感觉，越清晰越好”。
林野接过头环，冰凉的金属贴在头皮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按照苏晚的指示，慢慢站上金属平台，双脚刚接触到感应触点，就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电流顺着脚底蔓延上来，酥麻又怪异。
“准备好了吗？
我们要开始了”，张教授的声音从控制台传来，林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随着张教授按下启动按钮，周围的环形仪器突然亮起刺眼的蓝光，一道淡蓝色的能量罩从平台上升起，将林野笼罩在其中，头环上的探针开始发热，无数细微的感应信号顺着头皮钻进脑海，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神经上爬行。
“放松，集中注意力，回想在‘燎原’里的画面”，苏晚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透过能量罩传进来。
林野努力摒除杂念，脑海里渐渐浮现出“燎原”驾驶舱的模样——布满灰尘的操控台，破裂的显示屏，还有那根他无数次抚摸过的冰冷操纵杆，画面越来越清晰，他甚至能闻到驾驶舱里铁锈与机油混合的味道。
突然，脑海里的画面变了，不再是布满灰尘的废墟场景，而是一间明亮的实验室，“燎原”的驾驶舱完整地嵌在墙壁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围在周围调试设备，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驾驶舱里，穿着深蓝色的驾驶服，侧脸轮廓分明，正是他的父亲林正雄！
“同步率75%……82%……88%……”张教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还在上升！
90%……92%！
稳定在92%了！”
林野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看着脑海里的父亲，想要伸手触碰，可画面却突然晃动起来，父亲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刺耳的警报声和剧烈的震动，驾驶舱里的红色警报灯疯狂闪烁，父亲的脸色变得凝重，双手紧紧握着操纵杆，对着通讯器嘶吼：“不行，它的表皮太坚硬，粒子炮打***！
通知后方，加快撤离速度，我再拦它一会儿！”
“爸！”
林野忍不住喊出声，想要冲过去帮父亲，可身体却像被固定在平台上，动弹不得。
“孩子，快醒醒！”
张教授的声音带着焦急，林野猛地睁开眼睛，能量罩己经消失，头环被摘了下来，苏晚正担忧地看着他，墙壁上的显示屏还在跳动着同步率数据，92%的数字格外醒目。
“我刚才……看到我父亲了”，林野的声音带着颤抖，额头上布满冷汗，“我看到他在调试‘燎原’，还看到他在战斗，他说有东西打***，让后方加快撤离”。
张教授和苏晚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张教授叹了口气，走到显示屏前，调出一份尘封的文件，“孩子，其实当年‘燎原’是为你父亲量身打造的备用机甲，它的核心系统比‘镇岳’更先进，采用了双神经同步模式，可惜还没找到合适的副驾驶员，‘终末之战’就爆发了”。
“双神经同步模式是什么？”
林野追问，他从未听过这个名词。
“简单说，就是需要两名驾驶员共同操控机甲，一人主导攻击，一人负责防御和辅助，这样能分担神经负荷，也能让机甲发挥更强的战斗力”，苏晚解释道，“当年我们找了很多人，都没能和你父亲达到60%以上的同步率，首到战争结束，‘燎原’都没能投入使用”。
林野沉默了，原来父亲当年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单人操控机甲不仅要对抗巨兽，还要承受巨大的神经负荷，他想起小时候父亲偶尔会突然头痛，那时他还不懂，现在才明白那是操控机甲留下的后遗症。
就在这时，苏晚的通讯器突然响了，她接起通讯器，听了几句后，脸色骤变，“什么？
有人袭击保护林夫人的队员？
好，我马上过去！”
林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妈怎么了？
是不是出事了？”
“别慌，通讯里说有不明人员袭击了留在你家附近的队员，林夫人暂时安全，但我们需要立刻回去看看”，苏晚语速急促，拉着林野就往测试室外跑，“张教授，测试数据麻烦您保存好，我们回来再说”。
林野跟着苏晚一路狂奔，心里满是恐惧，是谁会袭击PPDC的队员？
他们的目标是自己母亲吗？
难道和当年父亲的事有关？
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他只希望母亲能平安无事，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悬浮装甲车快速升空，朝着旧金山街区的方向飞去，林野坐在车里，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掌心的伤口因为用力再次渗出血，染红了纱布，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眼里只有对母亲的担忧和对未知危险的不安，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不能只做一个躲在废墟里的拾荒者，他必须变强，才能保护好母亲，才能查清当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