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
为什么你总能在最后一秒赶上绿灯？
或许，
不是你运气好，
而是这座城市，在悄悄帮你。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是那种短促而尖锐的频率，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我正骑着改装过的电动三轮车，在旧城区迷宫般的小巷里穿行。
右手捏着刹车，左手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沾着一层油腻的灰，我用袖子蹭了蹭。
一条鲜红的系统通知弹了出来。
您有一条新的差评记录，因“超时送达”，本单将扣款200元。
二百块。
车轮碾过一块松动的石板，发出“咯噔”一声，像是我心脏漏跳了一拍。
今天从早上五点半跑到现在，顶着太阳送了六十多个件，流的汗能装满一个大号矿泉水瓶。
二百块，意味着这一整天的奔波，一半都喂了狗。
我把车停在路边，靠着斑驳的墙壁，点开了那条差评的详情。
客户，林女士，住在“鎏金府邸”。
这个名字我熟。
旧城区边缘新盖的高档小区，一道光鲜亮丽的围墙，把两个世界隔得明明白白。
我负责的片区就在这堵墙的另一边。
我记得这一单。下午两点，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
鎏金府邸的门禁森严，保安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移动的污染源。
我打了三个电话，客户才慢悠悠地接了，让我把快递放在大堂前台。
可前台说，按规定，必须业主亲自下来取。
我就在能烤熟鸡蛋的大理石地砖旁，等了她十五分钟。
超时，就是这么来的。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混杂着老面馆的蒸汽和下水道返上来的潮气。
我认命地划掉通知，准备继续送下一单。可指尖划过屏幕时，却鬼使神差地点了那个女人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慵懒而精致的声音。
“您好，林女士，我是刚刚给您送快递的……”
“有事？”她打断我，背景音里有轻柔的音乐和杯盘碰撞的轻响。
“就是那个差评，我想解释一下。是因为小区的门禁……”
“规则就是规则，”她再次打断我，“超时了，我点差评，有什么问题吗？你现在是在质问我？”
我哑口无言。
手机听筒里，传来她和另一个女人的交谈声：“……对，就那家新开的法式甜品，马卡龙做得还行。改天约个下午茶？”
她们讨论着我从未听过的店名，谈论着我一辈子都消费不起的甜点。
而我，像个透明的物件，一个不配被纳入对话的背景音，徒劳地握着发烫的手机。
“没别的事我挂了。”她似乎终于想起了我的存在，用一种打发要饭的语气说。
“等一下！”我吼出来，“我在楼下等了你十五分钟！”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甚至能想象出她皱起眉头的样子。
然后，是一声轻笑。
“所以呢？那是你的工作，不是吗？”
电话被挂断了。忙音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进我的耳朵。
我把手机塞回口袋，想发动车子，却发现手抖得厉害。
一辆黑色轿车从我身边开过，溅起一滩污水，打在我破旧的帆布鞋上。
我不想就这么算了。
我掉转车头，骑回了鎏金府邸。
保安果然拦住了我，用警棍指着我：“干什么的？不是让你走了吗？”
“我找林女士，就是刚才拿快递的那个。”
“业主不想见你，赶紧走，别在这儿骚扰人。”他用力推搡我的肩膀。
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三轮车上的几个包裹也跟着晃了晃，掉了下来。
我狼狈地去捡，背后传来保安的嘲笑，和几个路过业主鄙夷的目光。
自己就像一只被打湿的流浪狗，浑身都是脏水，却无处躲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