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苏晓攥着发烫的手机站在医院走廊，屏幕上是母亲赵秀兰的短信：“家里没钱，
你跟同事借借，你弟还等着交房贷呢。”她刚做完阑尾炎手术，五千块住院费是同事凑的，
而昨天回家拿衣服时，她在父亲苏建国的存折里看到了那笔熟悉的转账 ——20 万，
正好是她工作五年每月寄回家的钱总和，收款人栏写着 “苏磊”。
原来母亲说的 “给你存嫁妆” 是假的，说的 “家里没余钱” 也是假的。
就像每次晚饭，荷包蛋永远卧在弟弟苏磊碗里，
她只有半碗白粥；她想报两千块的会计培训班被拒，
转头就看到苏磊用五千块的新手机打游戏；她发烧到 39 度自己喝姜汤，
苏磊感冒三天母亲就请假在家炖鸡汤。父母总说 “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她的手永远在最底下，沾着鞋架底层的灰，攥着空了的工资卡，
听着客厅里母亲跟亲戚笑谈：“女儿嫁出去就是外人，以后养老还得靠小磊。
”钥匙串掉在地上的脆响，成了她二十多年 “姐姐” 身份的终点。
行李箱里只有两件旧外套，
却装着她攒了半辈子的失望 —— 这场用她的委屈堆起来的 “公平”，她不奉陪了。
火车开动时，她拉黑了全家的联系方式，笔记本上只写了一行字：“我的钱，我的人生，
再也不做弟弟的垫脚石。”1苏晓推开家门时，玄关的灯是暗的，只有厨房漏出暖黄的光，
伴随着抽油烟机的嗡嗡声。她换鞋时踢到个硬邦邦的东西，弯腰一看，是弟弟苏磊的运动鞋，
鞋尖沾着泥，随意扔在鞋架旁，而她上周新买的帆布鞋，被塞进了鞋架最底层，
鞋边还蹭了道黑印。“姐回来啦？” 妈妈赵秀兰端着一盘排骨从厨房出来，
围裙上沾着油星，“快洗手，等你弟回来就开饭。”苏晓嗯了一声，走进厨房洗手，
看到灶台边放着两个碗，一个碗里卧着两个荷包蛋，蛋白嫩黄，另一个碗里只有半碗白粥，
她认得，那是她的碗。“妈，我也想吃荷包蛋。” 苏晓擦着手，声音轻了些。
赵秀兰正往排骨上撒葱花，头也没抬：“鸡蛋不多了，给你弟留着，他今天加班，得补补，
你吃粥就行，女孩子家少吃点油腻的好。”苏晓没说话，走到客厅坐下，打开电视，
屏幕上正在播家庭剧，演到女儿跟父母要学费，父母推脱说没钱，转头就给儿子买了新手机。
她盯着屏幕，想起上个月她跟妈妈说想报个会计培训班，学费两千块，
妈妈说 “家里刚给你弟买了电脑，没余钱”，可她上周回家，
看到苏磊新换了个五千多的手机，妈妈说 “你弟工作需要，得用好点的”。门锁咔嗒响了，
苏磊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个空奶茶杯，随手扔在茶几上。“妈，今天有排骨啊！
” 苏磊凑到厨房门口，探头一看，眼睛亮了，“还是我爱吃的糖醋味。
”赵秀兰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做的，快坐下，
妈再炒个青菜就开饭。”苏磊坐下时，脚踢到了苏晓的帆布鞋，他皱了皱眉：“姐，
你鞋怎么放这儿？挡路。”苏晓刚要说话，赵秀兰端着青菜出来：“你姐不小心，
你别跟她计较，快吃排骨，凉了就不好吃了。”开饭时，赵秀兰一个劲地给苏磊夹排骨，
苏磊碗里的排骨堆得像小山，而苏晓的碗里，只有妈妈夹的两根青菜。“姐，你也吃排骨啊。
” 苏磊叼着排骨，含糊地说，却没往她碗里夹一块。赵秀兰接过话：“你姐不爱吃甜的，
你吃你的，别管她。”苏晓扒着白粥，没反驳 —— 她不是不爱吃，
是妈妈从来没问过她爱不爱吃，每次做排骨，都是 “你弟爱吃的糖醋味”。吃完饭，
苏晓收拾碗筷，苏磊瘫在沙发上玩手机，赵秀兰坐在旁边，削了个苹果，去皮去核，
切成小块，放在苏磊手里的盘子里。“妈，我也想吃苹果。” 苏晓端着碗从厨房出来，
水滴滴在地板上。赵秀兰摸了摸口袋，说：“苹果就剩一个了，给你弟吃吧，他明天要带饭，
得润润嗓子，你想吃明天妈再买。”2苏晓看着苏磊手里的苹果块，突然想起去年冬天，
她发烧到 39 度，躺在床上，想让妈妈给她削个苹果，妈妈说 “你弟明天要考试，
得早点睡，你自己起来削”，而苏磊上次感冒，妈妈请假在家照顾了三天，还炖了鸡汤。
她没再说话，转身走进厨房，洗碗时，水流哗哗响，盖过了客厅里母子俩的笑声。
周末苏晓休息，赵秀兰让她回娘家帮忙打扫卫生，说 “你弟房间乱得像猪窝，
你去收拾收拾”。苏晓到娘家时，苏磊还没起，房间门虚掩着，她推开门，
一股汗味扑面而来，衣服扔得满地都是，书桌上堆着外卖盒。她弯腰捡衣服时，
看到枕头下露着个红色的存折，封面是银行的 logo，她认得，是爸爸苏建国的存折。
苏晓犹豫了一下，还是抽了出来，翻开一看，最近的一笔转账记录是上个月，
转了 20 万，收款人是苏磊。她心里咯噔一下，上个月妈妈说 “家里没余钱”，
可爸爸却给苏磊转了 20 万，她捏着存折，指腹发紧，想起苏磊前段时间说要买房，
妈妈说 “首付还没凑够，得慢慢攒”，原来钱早就给了，只是没告诉她。“姐，你在干嘛？
” 苏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起床气。苏晓赶紧把存折塞回枕头下，
站起来：“妈让我来给你收拾房间，你赶紧起来，衣服都馊了。”苏磊揉着眼睛，
走到书桌前，拿起外卖盒：“知道了，你收拾吧，我去洗漱。”苏晓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 她工作五年，每个月都给家里打两千块，妈妈说 “给你存着，
以后你结婚用”，可现在看来，这些钱，说不定也给了苏磊。她收拾完房间，
赵秀兰提着菜回来，看到她，笑着说：“收拾完啦？快坐下歇会儿，
妈给你做你爱吃的西红柿炒蛋。”苏晓坐在沙发上，看着妈妈在厨房忙碌，突然问：“妈，
爸上个月是不是给苏磊转了 20 万？”赵秀兰炒鸡蛋的手顿了一下，
随即笑着说：“你怎么知道？那是你爸给你弟凑的首付，你弟买房不容易，我们当父母的，
总得帮衬点。”“那我报培训班，你说没余钱。” 苏晓的声音有点发颤。赵秀兰关掉火，
走过来坐下：“你一个女孩子家，报什么培训班？安安稳稳上班就行，你弟不一样，
他要买房结婚，是大事，钱得花在刀刃上。”“我的事就不是大事吗？” 苏晓看着妈妈，
“我工作五年，每个月给家里打两千，那些钱呢？是不是也给苏磊了？
”赵秀兰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那些钱是给你存着的，你现在没结婚，
钱放在家里安全，等你结婚了，妈肯定给你。”苏晓没再问，她知道，妈妈又在找借口，
就像小时候，她跟苏磊抢玩具，妈妈说 “你是姐姐，让着弟弟”，她跟苏磊争零食，
妈妈说 “男孩子吃得多，你少吃点”。下午苏建国回来了，手里拎着个公文包，
进门就喊：“小磊呢？我给他带了好烟。”苏磊从房间出来，接过烟，笑着说：“爸，
你真好。”3苏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上班辛苦，抽点好烟应该的，对了，你买房的事，
还差多少？爸再给你凑点。”苏晓坐在旁边，看着父子俩其乐融融的样子，
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外人。晚饭时，苏建国给苏磊倒了杯酒，说：“你以后就是有家的人了，
得好好工作，爸和你妈都指望你呢。”苏磊点头：“爸，我知道，以后我肯定好好孝顺你们。
”赵秀兰笑着说：“还是儿子好，以后能给我们养老，不像女儿，嫁出去就是外人，
指望不上。”苏晓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筷子尖戳在米饭里：“妈，我也是你们的孩子，
怎么就指望不上了？”赵秀兰放下碗：“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说女孩子家以后要顾着婆家，
哪有精力管娘家？你弟不一样，他跟我们住一起，以后养老还得靠他。
”苏建国也帮腔：“你妈说得对，你以后结婚了，好好过日子就行，家里不用你操心。
”苏晓没再说话，扒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碗，她说要回去，赵秀兰没留她，只说 “路上小心，
有空常回来”。她走出家门，晚风有点凉，吹在脸上，像针扎一样。她想起小时候，
有次她跟苏磊都发烧了，妈妈抱着苏磊去医院，让她自己在家喝姜汤，说 “你是姐姐，
要坚强”；想起初中时，她考上重点高中，妈妈说 “学费太贵，不如去读中专，
早点挣钱”，可苏磊后来考了个普通高中，
妈妈却花了择校费让他去了重点；想起她工作第一年，工资三千，妈妈让她每个月交两千，
说 “给你存嫁妆”，可苏磊工作第一年，工资四千，妈妈说 “你自己留着花，
男孩子要手头松点”。这些事，她以前都没放在心上，总觉得妈妈只是更疼弟弟，可现在，
她看着手里的工资卡，突然觉得可笑 —— 她每个月省吃俭用，把钱寄回家，
却成了弟弟买房的首付，成了弟弟新手机的钱，而成了她自己，想要报个培训班，
都要被说 “浪费钱”。接下来的一个月，苏晓没再给家里打钱，也没回去过。
赵秀兰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问她为什么不打钱，苏晓说 “最近手头紧，等下个月再说”。
月底时，苏晓突然肚子疼，去医院检查，医生说要做个小手术，费用大概五千块。
她手里的钱不够，想起妈妈说 “给你存了嫁妆”，就给赵秀兰打了电话。“妈，
我要做个手术，需要五千块，你能不能先把我之前寄回家的钱拿点给我？
” 苏晓的声音有点虚弱。赵秀兰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说：“做手术？什么手术？严重吗？
”“就是个小手术，医生说没大事，就是需要钱。” 苏晓忍着疼。
“五千块啊……” 赵秀兰的声音拖了拖，“家里刚给你弟交了房子首付，还欠着钱呢，
你能不能跟同事借借？等家里有钱了再还你。”苏晓的心沉了下去：“我之前寄回家的钱呢？
不是说给我存嫁妆吗？”“那钱早就给你弟凑首付了，” 赵秀兰说得理所当然，
“你弟买房是大事，你的嫁妆以后再攒，女孩子家，晚点结婚也没事。”“晚点结婚？
” 苏晓突然想起上次妈妈跟邻居聊天，说 “不催晓晓结婚，让她多挣点钱，帮衬家里，
等小磊结婚了，再让她嫁”，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才明白，妈妈不催她结婚，不是疼她，
是想让她一直给家里做贡献，给弟弟当垫脚石。“我不借，” 苏晓的声音冷了下来，
“那是我的钱，你必须给我。”“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赵秀兰的声音提高了，
“你弟买房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给我们养老？你就不能让着点他？”苏晓挂了电话，
蹲在医院走廊里，眼泪掉了下来，她给同事李姐打了电话，李姐听她说了情况，
赶紧转了五千块过来。手术那天，只有李姐陪在她身边，麻醉醒后，
她看到手机上有妈妈的短信，说 “你弟今天要去看房子，妈就不去看你了，
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没有一句关心，只有对弟弟的惦记。出院后，
苏晓搬去了公司附近的出租屋，她没告诉家里，也没再接赵秀兰的电话。4过了半个月，
苏晓回家拿东西，推开门，看到客厅里坐着几个亲戚，赵秀兰正在跟她们说话。
“…… 晓晓就是不懂事，我让她多帮衬点她弟，她还不乐意，现在还搬出去住了，
连电话都不接，” 赵秀兰叹了口气，“不过没关系，她一个女孩子家，离了家也过不好，
迟早得回来。”“秀兰啊，你也别太操心，”王阿姨拍了拍她的手，“女孩子家就是心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