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默语站的窃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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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半,海渊市地铁三号线像一条疲倦的钢铁长虫,在隧道里隆隆作响。

我,李牧,靠在冰凉的车厢壁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广告灯牌划成模糊的光带。

车厢里没几个人,对面坐着一对依偎着打盹的小情侣,还有个大哥在刷手机,外放着小视频的声音,有点吵。

我是个贼,不过我不偷钱。

这么说可能有点玄乎,但我偷的东西,普通人看不见,甚至无法理解。

比如,我刚才就偷了一份“寂静”。

这事儿得从那份诡异的“站台传说”讲起。

传言三号线在到达终点站前,会经过一个不存在的“默语站”。

站台上总有个穿灰风衣的男人,低着头看一张空白的报纸。

正常人就算到了那儿,也只会觉得是眼花或者记错了站,大脑会自动帮你找好理由——这城市就这么怪,大家都活在一层看不见的“滤镜”后面。

但我不同。

我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骂娘,我能看见“滤镜”后面的东西。

而且,我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从那些诡异的东西身上,“拿”走点什么。

这种能力,我私下叫它“口舌之技”,说白了,就是我说出的话,能稍微扭曲一下现实,但代价不小,每次用完都跟通宵写了三天论文一样,头疼欲裂。

而“拿”来的东西,能让我好过点,甚至……更强壮。

这就像个危险的循环,明知有毒,却停不下来。

今晚的目标,就是默语站那份凝结在灰衣男人周围的“寂静”。

那玩意儿对我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列车广播里响起毫无感情的电子女声:“下一站,默语站。”

那对小情侣和刷手机的大哥毫无反应,似乎这站名再正常不过。

但我的脊背下意识地挺首了些。

车停了,门开了。

站台空旷,灯光惨白,比别的站台更冷几分。

他果然在那儿,像一座灰色的墓碑,一动不动。

手里的报纸空白一片。

周围的空气都像是凝固的,声音传到这里似乎都会减弱几分。

我压下心里那点发毛的感觉,装作没事人一样走下车厢。

不能犹豫,不能表现出异常,这是生存法则。

我慢慢溜达到他附近,假装看对面的广告牌,眼角的余光却死死锁住他。

心脏在胸腔里敲着小鼓,一半是紧张,一半是那种即将“得手”的病态兴奋。

我悄悄吸了口气,感受着那种熟悉的力量在喉咙深处聚集,带着微弱的灼热感。

然后,我用一种几乎是自言自语,但又确保能被他(或者说,被他代表的规则)“听”到的音量,含糊地低语:“这儿……可真够安静的。”

这不是普通的抱怨。

话语里带着我特有的“力量”。

刹那间,死寂的站台上,猛地响起了报纸被风吹动的“哗啦”声,清晰得刺耳!

那灰衣男人低垂的头,瞬间抬了起来!

风帽下面根本不是脸,而是一小片旋转的、深不见底的暗色星空,几颗冷冰冰的光点对着我。

操,真够吓人的。

但我没时间害怕,机会转瞬即逝。

我右手在兜里用力捏紧,感觉精神像被抽水马桶抽走一样飞速流逝,太阳穴突突地跳。

我对着那份刚刚被“扰动”的、近乎实质的寂静,发出了更明确的指令:“过来!”

一股冰凉、沉重得像水银的东西猛地灌入我的掌心,攥紧拳头时,能感觉到一种奇特的“空无”感。

成了!

与此同时,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黑了一下,嗓子眼发甜。

我不敢再看那男人,扭头就往回走,脚步有点虚浮。

幸好地铁门还开着,我一步跨进去,靠在门边的角落,大口喘气。

车门关闭的瞬间,我瞥见那灰衣男人还站着,但风帽下的星空己经消失,变成了模糊的侧脸,只是他好像……微微转向了我的方向。

列车开动了。

我缓了好一会儿,才摊开手心。

什么都没有,但我知道,那份“寂静”己经在我这儿了。

像吃了一剂效果猛烈的止痛药,之前的头痛和虚弱感正在快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危险的充盈感。

这感觉***让人上瘾。

我忍不住想起之前在打工的旧书店里,整理一批从城西精神病院流出来的旧书时,有本破书上有个拗口的音节,我闲着没事念了出来……结果整个书店的空间都像是水波纹一样晃了一下,我好像看到了墙壁后面有东西在蠕动,还听到了某种从地底深处传来的、低沉的心跳声。

就是从那天起,我觉得自己“看”得更清楚了,也更难摆脱这种“窃取”的冲动了。

地铁到站,我随着稀疏的人流走上地面。

夜风一吹,稍微清醒了点。

刚才站台里那诡异的一幕,仿佛只是个短暂的噩梦。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我掏出来一看,是一条加密信息,来自一个叫“渡鸦”的家伙,这家伙偶尔会卖些稀奇古怪的情报给我,要价不菲。

信息很短:“你碰了不该碰的玩意儿。

‘图书馆管理员’们注意到你了。

小心穿灰制服的人。”

“图书馆管理员”?

真是个温和的代号。

我知道他们,自称“守秘人”,一群认为把脑袋埋进沙子就能天下太平的家伙。

我删掉短信,抬头看了看海渊市被霓虹灯染红的夜空。

看来,我这偷偷摸摸的“***”,是没法安稳地干下去了。

不过,谁在乎呢?

我扯了扯嘴角。

反正我从没打算祈祷,我只想……拿走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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