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我的邻居是捡破烂的
“前辈……就……就顺着这条‘忘川路’一首往西，走到头，看见一片冒着诡异紫光的‘太虚废料场’，您那仙府……呃，临时居所，就在废料场隔壁的山头上。”
他指着一条坑坑洼洼、弥漫着灰色雾气的土路，脸上写满了“我想回家”。
“你不送我过去？”
李天命挑眉。
“这个……天庭规定，非必要不进入重度污染……啊不是，是特殊景观保护区！
晚辈职位低微，不敢僭越！”
王小虎说完，对我深深一揖，然后化作一道金光，溜得比受惊的兔子还快。
李天命掂量了一下手里那把生锈的钥匙，踏上了这条“忘川路”。
路两旁的景色……很别致。
枯萎的、长着人脸的喇叭花在灰雾里若隐若现，发出“嘤嘤嘤”的哭声；路边水洼里泡着不知名生物的骸骨，偶尔还冒个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铁锈、过期丹药和某种不可描述之物的复杂气味。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眼前豁然开朗……或者说，更加破败了。
一片望不到边的巨大空地出现在眼前，空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垃圾？
有断裂的飞剑，破碎的法宝残片，焦黑的丹炉盖子，写满符文的破布，甚至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看不出原貌的金属疙瘩。
这些废品堆成了小山，一些区域还隐隐闪烁着不祥的紫色、绿色光芒，想必就是所谓的“太虚废料场”了。
而在废料场边缘，紧挨着一座光秃秃的、只有百来米高的小土坡。
土坡顶上，孤零零地立着一座……建筑。
那能叫仙府吗？
围墙塌了半边，露出里面杂草丛生的庭院。
主体建筑是一座三层小楼，但楼身歪斜，仿佛随时会瘫倒在地。
屋顶的瓦片掉了一半，窗户上没有窗纸，只剩下黑漆漆的洞口，像骷髅的眼窝。
整座建筑笼罩在一层淡淡的、不详的黑气中。
门楣上，一块牌匾摇摇欲坠，上面模糊的字迹依稀可辨：往生斋。
往生斋……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像给活人住的！
李天命捏着鼻子（主要是废料场的味道太冲），绕过几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山，走到了那小土坡下。
一条歪歪扭扭的石阶通往坡顶的“往生斋”。
就在李天命准备拾级而上时，旁边废料堆里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翻找声。
李天命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灰色道袍，头发胡子乱得像鸟窝，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老头，正撅着***，在一个废品堆里奋力挖掘。
他身边放着一个巨大的、满是污渍的麻袋，里面鼓鼓囊囊塞满了“收获”。
看来这位就是我的邻居，“废品回收站”的主人了。
李天命本想悄无声息地路过，但那老头似乎感应到了我的目光，猛地抬起头。
那是一双……异常清澈明亮的眼睛，与他邋遢的外表格格不入。
“新来的？”
老头开口了，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热情。
他丢下手里一块疑似马桶圈的金属物件，拍了拍手上的灰，几步就窜到了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可回收物品。
“嗯，临时住几天。”
李天命扬了扬手里的青铜钥匙，指向坡上的凶宅，“就那儿。”
老头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发现了什么稀有宝藏：“住‘往生斋’？
小伙子……不，道友！
有眼光！
有胆识！”
他伸出黑乎乎的手，想拍我的肩膀，被李天命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老夫姓张，道上朋友给面子，叫一声‘破烂张’。”
老头也不介意，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得晃眼的牙（与他的黑脸形成鲜明对比），“以后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
有啥不要的废品……呃，宝贝，记得优先考虑老夫啊！”
李天命嘴角抽了抽。
我这还没入住呢，就开始惦记我未来的垃圾了？
“在下李天命。”
李天命报上名字，准备结束这场跨次元的社交。
“李道友！”
破烂张却更热情了，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看你初来乍到，老夫送你个见面礼，帮你熟悉熟悉环境！”
他不由分说，从他那巨大的麻袋里掏摸了半天，最后掏出一本页面泛黄、边角卷曲、封面画着一个粗糙骷髅头的小册子，塞到我手里。
册子封面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往生斋居住指南暨周边危险区域规避手册（第三版）》作者：热心邻居·破烂张。
李天命：“……”还有说明书？
还是第三版？
前两版的读者呢？
往生了吗？
“别客气！
拿着！”
破烂张用力拍了拍我的胳膊（这次没躲开），“里面记载了老夫在此地隐居……啊不，驻扎多年的宝贵经验！
包括但不限于：‘子时阁楼脚步声应对策略’、‘后院古井冒绿烟的处理方法’、‘如何与试图借用你厕所的无头骑士友好沟通’等等，实用得很！”
李天命拿着这本仿佛带着诅咒的手册，感觉手心有点发烫。
“另外，”破烂张指了指我身后的废料场，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这片‘太虚宝库’……咳咳，废料场，也算是老夫的地盘。
里面好东西不少，但也危险重重。
有些区域的空间不稳定，有些废弃法宝还残留着恶念，还有些……嗯，总之，没事别乱逛，乱逛也别乱摸，乱摸也别乱吃！”
李天命看着他身后那堆冒着紫光的“太虚宝库”，默默地把“进去寻宝”这个选项从脑海里划掉了。
“多谢提醒。”
李天命干巴巴地说。
“好说好说！
远亲不如近邻嘛！”
破烂张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先去安顿！
有啥不懂的，或者遇到什么‘东西’搞不定，随时来找老夫！
价格好商量！”
他最后补充了一句，然后心满意足地背起他的***袋，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继续投身于伟大的废品回收事业中了。
李天命看着他撅着***翻垃圾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生锈的钥匙和这本《往生斋居住指南》。
深吸了一口混合着废料场芬芳和凶宅霉味的空气。
行吧。
至少邻居……挺热情的。
李天命抬脚，踏上了通往“往生斋”的石阶。
第一步踏上去，石阶发出“嘎吱”一声***，仿佛在***活物的重量。
李天命抬头看了看那栋在灰色天幕下歪斜着的鬼宅。
今晚，看来会很有趣。
---